第四十八章 微笑
作者:朴成国      更新:2020-03-07 04:58      字数:2271

本初会之名,追本溯源,乃拥戴袁绍袁本初之意,是袁绍势力在北方的暴力执法机构。本部为本初会,会长袁绍,下设颜良组、文丑组、张郃组、高览组,对应头领即河北四庭柱,分管冀、青、幽、并四州。

关羽白马坡斩颜良、黄河边刺文丑,颜良组、文丑组失去头领,日渐式微。组中权利倾轧,内斗不止,加上袁绍官渡兵败,发病冀州,颜良组、文丑组失失去官方背书,进入无序发展状态。

张郃组、高览组,则因组长张郃、高览投降曹操,改旗易帜,成为地方屯田组织。所以四州之内,冀、青二州相对混乱。

冀、青二州,在曹操君临之前,是袁绍势力的核心区域,官渡之战上,颜良组、文丑组助曹军一臂之力,扰乱袁绍后方,导致袁绍前后难顾,又被曹操火烧屯粮重地乌巢,遂兵败如山倒,大好江山局面覆水难回。

颜良组、文丑组新任组长,为曹操官方任命,系谋士许攸。许攸,字子远,年轻时与袁绍、曹操交好。袁绍从董卓处逃出,投奔冀州,许攸跟随并成为袁绍的谋士,官渡之战时其家人因犯法而被袁绍收捕,许攸因此背袁投曹,并为曹操设下偷袭袁绍军屯粮之所乌巢的计策,袁绍因此大败官渡。

在曹操账下,许攸恃才傲物不说,更因自恃其功而屡屡口出狂言,纵容新许攸组组员横行乡里,欺凌弱小,与曹操手下将领发生龃龉。

离开楼船二楼餐馆时,荀彧小心叮嘱美馨,如此这般,在夏侯惇面前表现。美馨聪明机巧,站在荀彧身边,面对夏侯惇和他的将士,便不住叹气。

“你叹个什么气?”夏侯惇怒道。

“姑奶奶叹气,不为别的,就为堂堂的夏侯将军,不敢为民请命,畏首畏尾,胆小如鼠!”美馨当着五十多士兵如此道来,士兵们无不失色。

“无稽之谈,”夏侯惇冷哼一声,“主公重我重任,就是要我秉公办事。这么多年,夏侯惇做的每一件事,为国为民,无愧于心。从未怕过谁,更不会畏首畏尾,胆小如鼠。”

夏侯惇受任为伏波将军,受权能简单从事,不用拘于制度。在曹操军中,可谓绝无仅有的存在,加上他生性刚烈,的确没怕过谁,别人怕他还差不多。

“哦,可是,你已经坐视不管了,”美馨道。

“我如何坐视不管?”

“有人在你眼皮底下强抢民女,你却视而不见,这叫不叫坐视不管?”

“你说清楚,是谁,在哪里强抢民女?”

“四个无赖,就在楼船二楼的餐馆里面。”

美馨每次见到夏侯惇,都是同一个形象:蓝袍银甲,配一柄大刀,左眼戴着黑色眼罩,发型简单利落,潇洒稀疏,若不是先入为主地被他讨厌,又反过来讨厌他,这个沉稳俊朗、性情刚烈的大叔,对年轻女孩还是有一定杀伤力的。

夏侯惇话不多讲,手按大刀,径直向楼船奔去。他的手下尾随其后,听见的唯有步伐坚定的行军之声。

夏侯惇径直步上楼船二楼,分开围观的人群,见四个无赖和餐馆老板在那里推搡,红瞳少女则冷眼旁观,坐在舞台之上,抱着琵琶,面无表情。

夏侯惇一手一个,将四个无赖推翻,右手伸出去攥起餐馆老板的衣领,厉声道:“你且从实道来,这几个小子,是不是要强抢民女!”

“这……这……”餐馆掌柜,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说不出话来。那四个无赖被夏侯惇推倒后,当下被夏侯惇手下将士擒拿,掌柜一头雾水,看样子夏侯惇是来为他做主的,但他如此凶悍,倒像是要把他一刀“咔嚓”了。

“掌柜不要怕,”荀彧上前道,“这位是伏波将军夏侯惇,不管你受何人欺辱,只管如实诉说,夏侯将军会秉公办理。”

“是,是……”掌柜道,“这四位本初会的兄台,要我50两银子卖了歌女李师师,可这女子是我当初花了200两银子买来的,我是个生意人,做得小本买卖,一两一钱都要小心计较,几位兄台却逼迫我50两银子卖给他们……按说我是一介小民,就算老天爷把胆子借给我,我也不敢滥用,和本初会的老爷们为难,但这亏本买卖做得实在肉疼,害我左右为难,我这就把姑娘50两银子卖了,不敢惊动了将军大老爷!”

这掌柜精于算计,嘴上说不敢得罪本初会,却把事情说了,若能得到夏侯惇主持公道,那便是夏侯惇与本初会作对,与他无尤。

“你从何人手里,买来的这位女子?你不知买卖人口,犯了国法么?”夏侯惇逼问道,眉眼间满是怒容。

“将军……我说错了,这女子不是我买来的,是天桥底下捡来的……”掌柜低头下,汗如雨下。

在袁绍统治时期,买卖人口并非罪过,袁绍治内无方,国库、粮仓常年空虚,是以允许地方的非法买卖,从中收取税款,充实府库。到了曹操任上,对人口买卖明令禁止,唯有官方认准,得到经营许可的机构,也就是官妓,在一定程度上享有法外人口买卖权。掌柜说歌女是买来的,也就是知法犯法,所以他连忙改口是“捡来的”。

“好,我听到你说,这姑娘是你捡来的。”

“啊,对,对,将军,是捡来的。”

“既是你捡来的,你和她,便没有主仆契约关系,对不对?”

“没有主仆关系……要说有,算有一点点养育之恩……”掌柜手指比了一个尺寸,表明是这么一点点。

“有没有养育之恩,不是你说了算,”夏侯惇转向红瞳少女,道,“姑娘,你若觉得这人对你有养育之恩,你要报答,便可继续留在这里卖唱;你若觉得养育之恩已报,和这人两不相欠,便可离开。”

夏侯惇这一番话,直说进了红瞳少女的心里。哀莫大于心死,她从北宋穿越过来,几番遭受侮辱,以命相逼,守住自己的贞洁。自从她和那个如意郎君相约终老,她便决议此生委身郎君,再无其他。

然二度落网红尘,恢恢尘世,难得脱身,她已经失去了心、口和表情,但在她从夏侯惇口中得知,自己可以来去自由的时候,由衷地笑了。这是她在这里第一次露出的微笑,那微笑过于耀眼,夏侯惇只看了一眼,却心惊肉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