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回苏代献计解赵之危应侯谗言秦军罢兵
作者:老边      更新:2020-03-04 21:25      字数:7502

第九十三回苏代献计解赵之危

应侯谗言秦军罢兵

话说长平之战后,武安君白起便整顿兵马,兵分三路,准备乘得胜之威,一举灭掉赵国,免除后患。而此时的赵国上下则是一片混乱。

赵国在长平之战中,以倾国之力,前后共投入了四十五万兵马,如今几乎是全军覆没,只是放回了二百四十名年少士卒回到邯郸,以宣扬秦军之兵威。这二百四十名士卒回到邯郸,将长平之战之惨烈,白起坑杀二十余万赵军降卒之凶狠,向赵孝成王及文武群臣细述一番。赵国君臣上下,及庶民百姓闻听惊骇不已,一时之间,举国上下哭声遍野。子哭其父,父哭其子,兄哭其弟,弟哭其兄,祖哭其孙,妻哭其夫,母哭其子,沿街满市痛嚎之声不绝。

自此,赵国是元气大伤,一蹶不振。赵孝成王悔不听平阳君赵豹、赵括之母及蔺相如的劝谏。可是,当赵孝成王闻知,秦军并没有罢手,已分三路大军向赵国腹地进军,更是心惊胆寒,每日是茶饭不思,坐卧不安,便召集群臣商议对策。而此时的赵国文武群臣是个个低头不语,满面愁容。赵孝成王见此,更是焦急万分,高声说:“诸位爱卿,如今是大敌当前,国家危在旦夕,何人可阻秦军耶?”文武群臣闻听仍是低头不语。谁都心里明白,四十五万大军尚不能抵挡秦军,如今是兵将殆尽,就是老将廉颇也是无能为力了。赵孝成王见群臣仍是不语,不觉泪下,抽泣着说:“寡人平日待众卿不薄,如今正是用人之际,却无一人肯为寡人效力,唯有坐等亡国也。”群臣见此,皆俯首叩拜,亦忍不住流下泪来。相国、平原君赵胜见此说:“大王切勿悲伤也。待臣回家召集门客商议,必会有破敌之策矣。”赵孝成王闻听,觉得有了一线希望,便说:“赵社稷之安危皆依相国也,寡人恭候良策矣。”然后散朝。

平原君赵胜回答家中,立即召集门客商议退敌之策。这千余门客皆纷纷献策。尽管都说的条条是道,句句在理,可是,以赵国的实力实在是不足以退秦。赵胜闻听是摇头不止,真是无可奈何,便命门客各自散去,自己回到内室,闭门思策。这时一仆人进来禀报说:“燕国大夫苏代前来拜见相国也。”燕、赵两国的关系,自乐毅之后一直不好,很少通使往来。平原君赵胜由于心中烦闷,本不愿见客,但闻知苏代到来,心中有几分喜色。这是因为,苏代乃著名的“纵横家”苏秦之弟,也是一位著名的“纵横家”,历来主张合纵抗秦。如今到此,何不听其有何高见,便说:“请其在大堂等候,吾随之便到也。”

过不多时,赵胜换好衣服,来到大堂之上,与苏代见礼,相互坐定。苏代问候说:“相国近来可好?”赵胜闻听心中不乐,明知赵长平之败,损失惨重,赵之相国岂能安之?但表面上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说:“老夫尚可也。不知先生何以到此?”苏代解释说:“老臣奉燕王之命出使韩、魏,途经此地,故特来探望相国也。”赵胜缓和一下口气说:“先生乃天下志士,游说诸国,定知诸国之情也。当今西秦称霸天下,久有吞并诸国之意,诸国皆危之。不知先生有何抗秦之术哉!”苏代知赵胜所言之意,便说:“相国所言甚是也。西秦乃虎狼之国也,故天下诸国皆危矣。但当今最危者,乃赵也,想必相国已有破秦之策矣。”赵胜闻听摇头说:“实不满先生,吾正苦思而不得良策也。赵自长平之战,损失惨重,已无力与秦力战。不知先生有何妙策,可救赵于水火耶?”苏代回答说:“如今以赵之国力,与秦力战不可,当割地求和也。如此可保赵之社稷,日后仍有复兴之机矣。”赵胜却说:“如今秦军士气正盛,白起意欲灭赵,即使割地求和,亦难应允矣。”苏代闻听安慰说:“相国勿虑也。若赵愿割地求和,可使老臣入咸阳,必会使秦昭襄王应允,而使秦退兵,解赵之危矣。”赵胜闻听心中欢喜,但也有一些半信半疑,便说:“如此说来,先生必有妙策也,与吾一同入宫拜见赵王,而言之如何?”苏代点头说:“不过,此事关重大,机密不可泄也。”于是,二人一同乘车入宫,拜见赵孝成王。

而此时的赵孝成王,正愁眉不展,坐卧不安,苦无退敌之策,忽然内侍来报说:“相国、平原君赵胜求见也。”心中欢喜,想必相国已有退敌之策,立即召见。赵胜与苏代入宫拜见。赵孝成王见赵胜带来一人,自己并不认识,便问:“相国,此乃何人?”赵胜连忙介绍说:“此乃燕国大夫苏代也,出使韩、魏途经赵地,故来此面见大王,欲解赵之危矣!”赵孝成王闻听是高兴不已说:“寡人久闻先生大名,相见恨晚矣!还望先生多多赐教。”苏代说:“臣虽老矣,但愿效犬马之劳也。”于是,赵孝成王赐坐,三人相对而坐。苏代对赵孝成王说:“臣出使韩国闻知,赵有亡国之危也。赵若亡,必危及韩,亦有亡国之危矣。故韩桓惠王惧之,已有割地向秦求和之意也,不知大王以为如何?”赵孝成王闻听说:“如今赵兵微将寡,不足以与秦力战,亦有割地求和之意,只是唯恐秦不肯应允焉。”苏代听罢又说:“赵若有此意,老臣便可入咸阳游说秦昭襄王、应侯范雎等,必会使其应允和解,解目前赵之危矣。”赵孝成王闻听能割地求和,可保赵之社稷,心中欢喜,献出几城予秦在所不惜,便向苏代表示,愿效韩桓惠王之举,割地求和。苏代又说:“若入秦都咸阳岂可两手空空乎?故尚需一些金银宝物打点秦臣矣。”赵孝成王毫不犹豫的说:“先生所言甚是也,多带些金银财物无妨矣。”立即命人从府库之中取出大量的金银宝物,交到苏代手中。苏代便携带者这些金银财物与赵孝成王、平原君赵胜告辞,前往秦都咸阳。

苏代来到咸阳后,先贿赂秦昭襄王及应侯范雎身边的人,然后又托人将以一些稀世珍宝送给范雎。范雎是久闻苏代大名,但从未相见过,更没什么交情,如今突然送给自己如此珍贵的礼物,必是有事相求,便对身边的仆人说:“若苏代再来府中,速速报知本相也。”

不过二日之后,苏代闻知范雎在相府,便前往拜见。范雎闻报苏代到来,便亲自迎出相府。二人相见寒暄一番,便来到大堂之上坐定。范雎拱手施礼说:“先生乃天下名仕,而所赠之物又如此珍贵,实在是受之有愧也。”苏代却说:“丞相过讲,驱驱薄礼何足挂齿也。丞相乃秦之首辅,如肯收留已经是给足老夫面子矣。”范雎闻听便直截了当的说:“先生远在燕国,不知何以来秦乎?”苏代听罢很郑重的说:“丞相问之,老夫不敢相瞒,实为丞相安危而来矣。”范雎闻听不知其意,微微一笑说:“先生所言差矣。吾深受秦王宠爱,位居首辅,何危之有乎?”苏代略思片刻轻声对范雎说:“丞相可知秦、赵长平之战乎?”范雎闻听非常得意的说:“长平之战乃前所未有之大战,武安君白起坑杀赵军四十余万,秦军威震天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吾乃秦之丞相岂能不知乎!”苏代听罢轻轻点头,然后又问:“如今武安君白起将秦军兵分三路攻赵腹地,已攻取太原、皮牢、武安,意欲围困赵都邯郸之事想必相国亦知也。”范雎仍是非常得意的说:“武安君意欲破邯郸灭赵亦知也。目前只是等待粮草辎重之供给也。”苏代又问:“如今丞相危在旦夕,不知可知否?”范雎闻听大惊,立刻收敛了笑容问:“先生何出此言?”苏代解释说:“丞相难道不知,武安君自穰侯魏冉为相时,始为秦将,至今已三十余年,可称得上用兵如神,攻无不克战无不胜,攻城略地七十余城,斩首敌军将士百余万,古时之伊尹、吕望之功劳亦不过如此也。如今,武安君意欲兵困邯郸而灭赵,赵必亡也。赵亡,韩、魏则不可守,燕、齐、楚亦不能久立矣。如此,秦帝业可成焉。秦帝业成,武安君将功高盖世,佐命元勋,如同商之伊尹、周之吕望。到那时,丞相虽贵,亦将屈居于武安君之下也。武安君若不忘昔日穰侯魏冉之知遇之恩,丞相之贵恐难保矣。此乃老夫为丞相所虑之事焉。”

范雎素来心胸狭小,嫉恨武安君之赫赫战功,况且,秦历来以武功立国,唯有战功才能加爵晋级,自己又与穰侯魏冉相仇。范雎闻听苏代之言心中惊惧:“如此说来,吾危之并非妄言也。”于是,拉住苏代的手说:“先生所言甚是也,不知何以教之?”苏代见范雎如此焦急,却说:“此等国家兴亡之大事,老夫不敢妄言,唯丞相自斟酌也。”范雎见此,知苏代有所顾忌,便命左右仆人皆退下,只剩下他们二人,苏代才说:“丞相若听老夫之言,莫如应允赵、韩割地请和之举。如此,秦不动刀兵而得数城之地,乃丞相之功也。秦撤兵而回,使武安君无再立大功之机;归国可解除其兵权,使丞相无忧矣,何人能在丞相之上乎?”范雎听罢心中欢喜,觉得苏代所言不无道理,便说:“先生果然智士也,多蒙指教,吾必促成和解之事矣。”苏代见已经说动范雎,心中暗喜。范雎便将苏代留宿于相府。

第二日,范雎便入宫拜见秦昭襄王。此时的秦昭襄王已经接到武安君白起遣人送来的急简,请求速速征集粮草辎重,以应急需,其数量之大一时难以征集,正不知该如何是好。当闻知范雎到来心中欢喜,立即传旨召见,并对范雎说:“丞相来此正好,寡人正有要事相商也。”说罢拿出白起遣人送来的急简,给范雎观看。范雎双手接过细观一番,对秦昭襄王说:“如此之多一时难以筹集也,不知大王以为如何?”秦昭襄王也有些愁眉不展的说:“寡人亦愁烦此事,故请相国商议也。”范雎闻听秦昭襄王亦不知如何是好,心中暗自欢喜,便说:“若大王恕臣无罪方敢直言也。”秦昭襄王说:“寡人凡事皆依丞相之力,何言罪之,尽管讲来。”范雎这才说:“臣以为,长平之战秦以倾国之兵,投入六十余万将士,虽胜之,但损失亦重,国库积蓄耗费已空,又加上连年灾害,收成欠佳,饥民遍野,粮草奇缺。若依武安君之意,再征集如此之多的粮草辎重难也。再者,再战能否灭赵不可知也,而秦军将士久在外征战,困苦以极。故臣以为,不可再战,当撤兵修整,待兵精粮足之时,再灭赵伐韩不迟也。”秦昭襄王本以为范雎会想出一些筹集粮草辎重的良策,可万没想到会提出撤军的建议。听罢后,低头沉思半晌,叹口气说:“丞相之言虽有道理,寡人亦知矣。不过,武安君言:长平之战赵军损失殆尽,乃灭赵良机不可失也。寡人亦觉有理。若无故而撤兵,岂不伤两军阵前将士之心乎?”范雎闻听解释说:“大王所言甚是也。秦岂能无故撤兵乎?臣以为,可遣使晓谕赵、韩,可允之割地求和也。赵、韩若是惧秦之威,肯割地求和,如此秦不动刀兵,而得数城。秦得数城而自强,赵、韩割地,将更弱。赵、韩若不肯割地,秦修整后,已是兵精粮足,再攻之取地亦不迟也。”秦昭襄王听罢,觉得有理,便点头说:“所言甚是也,就依丞相之意办理矣。”

范雎与秦昭襄王告辞回到家中,苏代正在相府恭候,见范雎归来,便迎向前去说:“丞相此行如何?”范雎便将情况叙述一番。苏代闻听欢喜说:“如此说来,丞相之危可解也。”范雎却说:“秦遣使赵、韩晓谕之事,莫若请先生代劳也。”苏代见范雎如此信任自己,非常高兴,便满口应允。范雎命人从自己家中取出黄金千镒赠予苏代,使其前往赵、韩游说。

苏代先回到韩国面见韩桓惠王,言明秦应允韩割地求和之意。韩桓惠王闻知秦应允割地请和,心中踏实许多,可是,此时韩国的领地已是所剩不多,几乎是无地可割了。思来想去唯有将与秦界相连的垣雍城(今河南原阳县西北)割让给秦国。

苏代离开韩国,又来到赵国面见赵孝成王。此时的赵孝成王自从苏代离去前往咸阳后,是茶饭不思,坐卧不安,心惊胆寒,唯恐秦军围攻邯郸,一举灭赵。如今闻知秦应允赵割地求和,是满心欢喜,如此可解赵一时之危,便表示割让与秦相近的六城请和。

数日之后,赵、韩两国遣使前往咸阳,将两国意欲割让城垣的图册献给秦昭襄王。当秦昭襄王看到赵国所献六城,微微点头表示满意,而当看到韩国所献城仅有垣雍一城,心中不乐说:“韩弱于赵,而赵献六城,而韩仅献一城何故?”韩使臣闻听连忙上前施礼解释说:“大王息怒也。韩本国弱地寡,况且已将上党郡十七城皆献于秦,实在是无地可割也,实不能与赵相比矣。”秦昭襄王听罢觉得确实是这样,不再深责之,便说:“既如此,寡人不加罪尔等,唯速速办理易城之事方可也。”赵、韩两国使臣便告辞回国。秦昭襄王立即下旨,命武安君白起停止攻赵,班师回朝。

再说武安君白起,自从遣使回咸阳,请秦昭襄王征集粮草辎重后,便日夜操练兵马。不久又闻捷报,王龁所率秦军攻取了皮牢、武安;司马梗率领的秦军已攻取太原。白起是心中欢喜,只等咸阳的粮草辎重一到,便鼓舞士气,三路大军一同进发,共同围攻邯郸,一举灭赵。

不久,白起闻知秦昭襄王使臣到来,急忙迎出大帐,当使臣宣读完旨意后,才知是命其撤兵,班师回朝,是大失所望,不由得大叫一声昏厥过去。众将官见此急忙上前将其唤醒,扶入寝帐。白起不由得长叹一声说:“莫非天不灭赵乎?山东诸国唯赵最强,今旦夕可灭,其他诸国不足虑矣。而大王一时不明,命吾撤军班师回朝,将错失良机,再灭之难矣!”

这时有的将官说:“上将军可将使臣暂留于军中,速速攻赵,先破邯郸,擒拿赵孝成王,灭掉赵国,再回咸阳向大王复旨不迟也。”白起却说:“吾何尝不想一举灭赵,以成绝世之功乎?但以赵之强,非旦夕可灭也。若军中粮草不足,将士无食,军心必乱,胜之难矣!到那时,败军辱将,又违抗大王之命,必成众矢之的也。”众将闻听面面相视,不敢再言。于是,白起命将士们严加保密,并传令:速速撤军!又命兵士前往武安、太原,命王龁与司马梗两路秦军停止进攻,坐地待命。白起率秦军很快退守上党郡等地。

武安君白起奉旨回到秦都咸阳,当探问退兵之故,才知皆因应侯范雎嫉妒自己所致,心中非常郁闷,不久便身染重病,闭门不出。白起的很多亲朋好友及手下将官,闻知武安君患病,皆来探望。

这日,司马梗奉秦昭襄王旨意从太原回到咸阳,闻知武安君白起患病在家,便前去探望。二人相见甚是欢喜,白起便谈起长平之战后,意欲伐赵,破邯郸,灭赵之事。对司马梗说:“赵自长平之败,损失惨重,邯郸城内一夜十惊,兵不能战,民心涣散,若以得胜之师,乘势而攻之,不过月余,邯郸可破,赵国可灭也。只可惜,应侯不知时事,力主撤兵班师,错失灭赵良机,日后必是秦之祸患矣。”司马梗听罢点头称是。

后来这些话不知怎么,传到了秦昭襄王的耳中,觉得此言有些道理,便有些后悔,便对应侯范雎说:“武安君既然知道邯郸月余可破,何不奏明寡人,现在说来何用乎?”范雎闻听安慰秦昭襄王说:“虽不能灭赵,但不用刀兵而的赵、韩七城,亦有所得也。”秦昭襄王闻听,心中稍有宽慰。

可是事情并没有像秦昭襄王想象的那样发展。事情过了大半年,只有韩将垣雍城割让给了秦国,而赵应允的六城却迟迟不到位。秦昭襄王几次遣使入赵催促,而赵孝成王却借故百般推脱,不愿割让。这还不算,最不能让秦昭襄王容忍的是,闻知赵孝成王秘密遣使前往齐、魏、燕、楚等国,游说“合纵”抗秦之事,不由得大怒,便意欲兴师伐赵,攻破邯郸,灭掉赵国。

这日早朝,召集群臣商议伐赵之事,群臣闻知有大事商议,皆纷纷入朝。秦昭襄王待到文武群臣到齐,唯不见面武安君白起,心中不乐,便遣使前往武安君府上去请。而此时的武安君白起,经过数月的调养,病情稍有好转,当闻知秦昭襄王下旨,召自己入宫议事,只好奉旨入宫拜见秦昭襄王。

秦昭襄王见白起到来观之,见白起脸色却是有些憔悴,但病的并非像传扬的那样厉害,便对白起说:“如今寡人息民养士,广积粮草已是半年有余矣。今赵孝成王失信于寡人,应允割让六城,至今不肯割让,还欲行‘合纵’之术抗秦也。故寡人意欲兴兵伐赵,而灭之,不知武安君以为如何?”白起回答说:“此次伐赵,臣以为不可也。今日之赵,非昔日之赵,当等待时机矣。”秦昭襄王闻听心中不乐说:“武安君此言差矣!昔将士久战力疲,国虚民饥,而君不量将士、庶民之力,百般催促征调粮草辎重,意欲破邯郸而灭赵。今寡人息民养士,积蓄粮草辎重,三军之俸数倍于前,将士受命,士气数倍于前,寡人意欲灭赵,而君却言:不可,何也?”

白起见秦昭襄王对自己的直言不满,便解释说:“臣以为,昔长平之战,秦军大胜,而赵军大败;秦人欢喜,而赵人畏惧;秦兵死者厚葬,伤者厚养,而赵兵死者不得收,伤者不得疗,涕泣相哀,戮力同忧,耕田疾作,以生其财。故乃灭赵之良机也。而今大王欲兴兵伐赵而灭之,难也。秦虽兵力数倍于前,而赵国守备亦数倍于前也。况且,自赵长平之战失败之后,赵君臣忧惧,同心协力,早朝宴退,卑辞重币结交诸国,赵女四面出嫁,结亲缘于燕、魏,连好于齐、楚,处心积虑,防范秦患矣。由此可见,赵国库充实,外交成城,故伐赵时机未至,赵不可灭也。”秦昭襄王闻听更加不乐,愤愤的说:“何谓等待时机,莫非待赵成‘合纵’之势而伐秦乎?寡人兴师伐赵之意已决,君若不愿意为寡人将兵伐赵,亦不必如此托辞,寡人可另选他人也。”白起见秦昭襄王如此大怒,对待自己远不如从前,必是听信了应侯范雎的谗言,不敢再争辩,怏怏而退。朝中群臣,闻听白起之言,虽然大多数以为有一定道理,但见秦昭襄王对白起尚如此斥责,故皆不敢再言。

待白起退出大殿后,秦昭襄王对群臣说:“赵背信,不肯割让六城,故伐赵也。如今武安君不肯将兵,寡人意欲命五大夫王陵为大将军,兴师伐赵如何?”群臣闻听心中稍安,王陵也是久经沙场,能征惯战之将,曾兴兵伐赵,围困邯郸,皆表示赞同。而王陵明知武安君所言有理,确实不是伐赵的时机,再者,自己的才能和在秦军中的影响远不如武安君,因此从心里不愿为将,可是君命难违,只好遵命而行。秦昭襄王见五大夫王陵应允率兵伐赵,心中欢喜,立即厚赏之。

五大夫王陵奉命点起二十万秦军,兴师伐赵,出了秦境攻入赵国。而赵国兵马并不与之力战,步步退守,直退到都城邯郸,才坚守力战。当王陵率领秦军攻之邯郸城下,巡查一番,见今之邯郸,非昔日之邯郸,高墙壁垒,修筑的更加坚固。赵孝成王重新启用老将军廉颇为将,布兵设防甚是严密,无懈可击。王陵指挥兵马几次攻城,但刚近城下,城上是万箭齐发,将士死伤无数,损失惨重。这还不算,廉颇还散尽家财,招募死士,经常在深夜乘秦军不备之时,用箩筐缒下城来,偷袭秦军,使秦军将士昼夜不安,疲惫至极,军心涣散。王陵唯有传令,命各级将士日夜防范,别无他策。

数月过去,王陵围攻邯郸不力的消息,传到咸阳,秦国群臣无不忧虑,秦昭襄王更是心急如焚,整日是茶饭不思,坐卧不安,苦无破城灭赵之计。

这一日,秦昭襄王召应侯范雎入宫商议对策。范雎来到宫中,拜见秦昭襄王。当秦昭襄王问及如何破邯郸灭赵之时,范雎是低头不语,无计可施,沉思半晌才说:“如此看来,王陵非大将军之才,唯有换将也。”秦昭襄王闻听思虑良久才说:“如此说来,唯有请武安君白起为将代替王陵也。”范雎唯恐再启用白起,嫉妒之心又起说:“今日武安君,非昔日武安君也,已身染重病,恐不能为大王效力矣。”秦昭襄王却很有把握的说:“丞相不必多虑,以武安君之忠,虽身体欠佳,亦可为寡人代王陵将兵破赵矣。”然后,秦昭襄王遣使前往武安君府传旨,命武安君白起代王陵将兵伐赵。

欲知武安君白起能否代王陵为将,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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