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二章  额的神,这是要人老命啊
作者:旭空      更新:2020-03-02 09:42      字数:2561

第三百七十二章 额的神,这是要人老命啊

他这陕西愣娃直愣愣地问话竟将一脸严肃的童厂长给问笑了,随即又沉了脸:“咋了?你说怎么了——”

他点着指头:“你看你穿得什么样儿!”

任军强低头看了一下;他还是穿着昨天烤肉时的行头,蓝t恤、短裤、拖鞋。

童厂长仰着头严肃地道:“进厂要穿长袖,汗衫已经不对了,还穿着短裤拖鞋;这第一次是警告你,下次就直接开除!”

任军强心里不以为然,但还是“老实”地说:“知道了厂长,不会有下次了。那厂长,额去了啊。”

“嗯,态度不错,去吧。”童厂长说,却随后又将才走了几步的任军强叫住了:“哎,你等一下。”

任军强无奈地又转回了身子。

童厂长问:“你原先在厂里是做什么的?”

“先是操作工,在岗位上,后来是做采购员。”任军强说。

童厂长点点头,问:“你叫什么名字。”

“任军强。”

“嗯,你去吧。”童厂长又一次说。

任军强转了身,不紧不慢地“追赶”前面的队伍。

前面的队伍,大家边走边议论纷纷。

“还要三个月的实习啊?”

“就是,又不是新来的工人。”

“新来的工人,也没说要实习啊?又不是南方资本家的工厂。”

“现在卖给人家江苏人了,咱们不算是正式工人了,你没看报到时都签了合同,算是合同工人,哪有不好人家可以随时解除合同不要的。”

“前三个月才五百块,第一个还要扣一百五啊,那领到手才三百五啊!”

虽然对实习期和实习期工资不满,但转正后的工资还是很不错的,高于县上别的企业,听说还有绩效工资。

“咱们厂到底是江苏人买的还是山东人买的?怎么这些干部都是山东人?”

“你不知道?老总是江苏人,老家是山东的。”

这时带队的山东干部吼了起来:“不许讲话!要拉呱回家去拉呱!都把队排好!这么近的路就走成这样子!”

有人忍不住哧哧地笑了起来;但没人敢说话了。

都领了工装还有工帽。灰白色的长袖工作服,左胸印有“苏糖三厂”的字样;江苏人还算有良心,质量不错;特别是冬装,摸着挺厚实的——这样算起来,一百五两身衣裳是不贵的。

重新回到厂区站好。快十点,六月的阳光下已是很晒了。

童厂长说:“从今天起你们就是苏糖三厂的一员了,要严格要求自己——”

他回身一指厂区内新刷的标语:“牢牢记住‘厂兴我荣,厂衰我耻’这句话。生产提高了,你们的工资也就提高了;苏糖厂不养懒人,发现一次,没有什么警告,直接解除合同!我这里再重申一条规则:凡是从苏糖厂自动辞职的或是被开除的,以后想再重新进厂,那是门儿都没有的——民营企业可是不讲什么关系的,你就是把县长的条子拿来都没用的——”

听着很“可怕”,可许多人心里却不以为然;心想,你们来的管理干部不是亲戚就是老乡,还说什么不讲关系的。

童厂长又命令全部穿上工装——就在当场。这季节都穿得单薄,工装又宽大,便是裤子也是可以直接套在外面的;十来个穿裙子的女工被允许中午暂可不穿工裤。

虽穿上长袖肯定更热,倒没有人多说什么,因为包括童厂长在内的干部们都穿的是工装。

冬装就让放在脚下,中午下班后带回家——也不要紧,外有塑料包装袋。

有干部开始分组,男女青工分开,各分为数组;不知下来要做什么。

童厂长来到其中一个干部身边,悄悄说了两句什么;任军强被分为其中一个小组的小组长。

任军强也不知道自己能当小组长,是不是跟童厂长那耳语两句有关——为什么说呢,因为其余被分为小组长的,都是原来在厂里当班长、大组长的——每个人原先在厂里哪个岗位担任什么职务,在签合同时都是被填表登记过的。

性格有些羁傲不训从未当过“官”的任军强被任命为小组长,心里怎么说呢,还暗暗有些小感动。

任务分下来了,原来是女青工们去拔厂区里疯长起来的草。

男青工们跟着干部向熟悉的车间走去。离着老远,就听见里面轰轰隆隆的声响。一楼还是原来的老样子。上了二楼,就有些认不得了;楼层里轻灰弥漫,七八个电镐同时发出的声音加上回音,简直要人老命。

二楼的结晶车间已变得满目疮痍、面目全非。车间北面的墙壁已被打开了一个十余米宽的豁口,可以看见外面的大树、后面的一排冷却塔。车间里的十个结晶罐都被用吊车,从这豁口里伸出的吊臂吊出去了,现在整齐地摆放在厂区后的草地里,上面盖着油布。“苏糖三厂”雇了工程队,十几个民工七八个电镐,分两班、人换镐不停,正在拆除那原先埋着十个结晶罐的混凝土基座。

“苏糖三厂”要将结晶车间全部拆除后,后面改成灌装车间——上一个工序的糖稀就是成品了,从三楼的管道流到这里进行灌装。

领队干部将六个小组长叫到一起,大声地布置着任务——结晶车间从西到东被分为六块区域,每个小组将自己区域内的混凝土块和钢板从豁口处扔到楼下。领队干部叮嘱:注意安全!哪个小组出了工伤,唯小组长是问!

小组长过来给组员们一宣布任务,嘈杂的环境中都能听见一片惊呼——地上半米高乱七八糟的水泥块、钢板,这任务也太艰巨了。这是把额们当民工了——民工也不干这样的活儿啊,现在什么都机械化了。

那边几个小组长板着模样训完话,已让组员进入了区域;任军强把手一挥,对自己组员说:“干吧,没有啥说的了!”

~

外面女青工们站在半人高的草里开始拔草。一边拔着一边埋怨着。方才是埋怨这么热的天要人穿上长袖工装,这会在半人高的草丛里、蒸腾着带着草味儿的湿热气,很快额上就出汗了,却不嫌穿工装了;因为如果没有工装,一不小心就会挂坏今天特意穿的漂亮衣服——女青工们好多人今天特意穿了漂亮的新衣;年轻女子的心理,是想告诉别的女工,虽然没有工作这么长时间,我却过得很好呢。

还有人娇滴滴地埋怨起没有发手套来——半人高的草拔起来手勒得生疼,还有好多草带刺呢。

女青工们虽然分了组划了区域,但并没有指派组长,或许跟原先厂里甚没有女班长有关吧。

李雅洁也在草丛里、女青工们的当中,并没有跟师傅王文琳分到一个组;她弯腰费力地拔着草,额上淌着汗、脸蛋上已晒得红红。

三个带队的山东干部在外围转悠着。

有几个女工商议了,走了出来;原来是刚才嫌发得工帽太捂,放在了那里,现在却觉得娇嫩的脸蛋快要被晒黑晒坏了,出来跟山东干部说要取工帽,却被喝令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