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长，额等会替你换煤气，到北塬路加气站换。”四毛说：“到那里加气便宜些、气量也足。”

“麻烦的。”宋援朝说。叫换气的到楼下，原先是他费力地扛上三楼；现在是加钱让换气的送到楼上——正因为现在这个送气的愿意加些钱送楼上，宋援朝才把他的小灵通号记到了手机上。

“不麻烦。”四毛说：“秦哥家里的煤气也是额到北塬路去换。”

“那你怎么带去换？”宋援朝问。

这还一下将四毛问住了。他替秦发展家换煤气罐时，用的是秦发展放在煤棚不用的二八加重；还专门用钢筋砸了个钩子，一头挂车后座上，一头挂着煤气罐。

“别弄雇三轮换煤气罐的事儿。”宋援朝说：“那花得钱把省的钱都抵了。”

四毛心里吃惊——宋局长象是猜到自己心里是怎么想的。他就是打算雇个三轮，自己花点儿钱，替局长家把事情做了。

宋援朝说：“你要想换，就开车子去换吧。”

车子很快就开到了局里。

四毛将车子停在了办公楼下；一是方便宋局长，再者这两天宋局长用车比较频繁。

他跟着宋援朝上了楼。

上楼后宋援朝没有去自己的办公室，而是进了大办公室。

他从皮包里取出一份文件，对庞主任说：“把这里面关于咱们局的，你摘出来再扩充一下。”

宋援朝并没有专门的秘书，一些文件的起草、讲话稿都是庞主任起草的。

庞主任接过后，马上就做了起来。

宋援朝找了一个空椅子坐下，从皮包里取出香烟来；他并没有烟瘾，抽烟有时是一种装饰——等待暇思时的一种装饰。

自“罗掌柜”的接了电话，知道宋局长让庞主任等一会儿时，办公室其余几名科员，本来都打算走的，只好都捺住性子留下来；这会儿一个个都装做伏案忙碌的样子。

只有一个人不在——在宋援朝打电话回来之前，孙姐已经都走了。

起草文件是庞主任拿手的，更何况只是扩充；不大的工夫就完成了。

拿过来请宋局长过目。

宋援朝看了一遍，满意。说：“把这个打印出来——”

他扫了一圈：“小孙呢？人怎么不见了？”

庞主任说：“孙丽她今天家里有点事儿，早走了一会儿。”

这情况维护下属，也就是维护自己。

“给她打电话，马上叫她过来！”宋援朝不高兴地道：“偶尔家里有事还说得过去，还天天家里有事？当你们每天早走的情况额不知道！”

“罗掌柜”的拨了孙丽家的电话，半天无人接；有些尴尬地放下了：“局长，没人接。”

当然没人接，孙丽这会儿正在菜市场欢乐的采购。

宋援朝转向李姐：“小李，你会做吗？”

李姐忙“停”了手头的工作，为难地说：“局长，额不太会打字。”

眼看宋援朝就要发火、气氛要尴尬；四毛这时说：“局长，要不让额试一试。”

宋援朝问：“小刘，你懂电脑？”

四毛说：“一般的打字还会。”

宋援朝：“那你试一下。”

李姐忙殷勤地过去开了孙丽办公桌上的电脑。这是一台老式的“486”大屁股电脑。

四毛坐到了跟前。李姐又从宋援朝那儿接了文件稿，放到了四毛的面前。

打字这对四毛来说不算什么，原来用小霸王学习机练得熟。

四毛在李姐的指点下打开了word97、新建了一份空白文档。开始“噼噼啪啪”地打起来。

李姐忍不住叫起来：“四毛还是盲打！用得还是五笔！”

一页半的文件四毛很快就打好了。

做排版，将标题放大；头行未缩进两行的进行缩进。

李姐又给他指左上角，教怎么先打印一份看一看。

四毛听得打印机“吱吱”响，表面上平静，心里还有些小激动——头回见自己打印的东西变成印刷品；而且还是文件。

心里也有些小不安。待打印完孙姐取出看了一遍，又拿过去给了宋局长。

宋援朝看了：“好着，再打印上四十三份。”

待全部打印完，宋援朝站起来对庞主任说：“小庞，把东西拿上到额办公室来。”

他要将这些文件在后面盖上局党委的公章、再由庞主任拿回办公室盖上局里的公章，然后派人下发给下属县办、民营企业。

当然到庞主任这里，有时是派人下发、有时是打电话叫各企业派人来局里取。

忙完这些，四毛送宋援朝到了古井巷口。

今天宋援朝让四毛开进去。

白天巷内没有摆摊的夜市，但来往的居民也不少，四毛慢慢地巷里开进，拐进了税务局家属院，将车停在了二号楼楼下。

宋援朝让四毛跟他上去。

回到家见王嘉丽抱着“露露”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脸吊得老长。

“露露”见过四毛两回了，虽仍流露出些惊恐不安，但在王嘉丽的安抚下没有跑掉。

“额刚准备到外面吃饭去呀。”王嘉丽很不满地说。

今天宋援朝到局里回家晚，这会儿都快一点了，王嘉丽生气，那会儿确实是想到外面买点吃的，但还是嫌冷没有出去。见四毛也跟着，所以只不满地说了一句，在宋援朝下属面前给他留了面子，没有发脾气；要不然想这会儿都快一点了，煤气还没有换，放往常早发脾气了——平常十二点吃了饭，休息半小时看电视做消化；然后睡半个小时的美容觉，赶两点上班。

宋援朝吩咐四毛：“你去换煤气去。”

他知道王嘉丽吃饭作息有规律，见她给自己留了面子，也就没做多的解释。

王嘉丽说道：“打电话叫换煤气的来多快，叫小刘到哪里换？什么时候吃饭？”

宋援朝解释了：“这时间换煤气的也回家吃饭了，到来要一点半以后了。”

四毛也说明了到煤气站换气的种种好处，王嘉丽这才不言语了。

宋援朝掏了一百元给四毛；四毛麻利地到厨房卸了煤气罐。

宋援朝送四毛到门口，又给了四毛五十，声稍低的嘱咐：“回来在街上给你王姨捎一份盖浇饭，给额捎份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