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毛不知道要将自己安排睡哪里。

其实杨美慧早和孙建军商量好了。

也再另无地方，杨美慧打算让四毛原睡西边这大房，和小姐们住一起。

四毛个小孩，再说小姐们都开放、不会在意跟个小孩住同间房，这一点孙建军倒相信，可他还是有顾虑：“美慧，可总还是不便，小姐们晚上到尿盆小解，四毛总是个男娃，怕她们不大愿吧？”

杨美慧：“你粘得些，楼上的晚上下来不方便放尿盆，楼下这对面就是卫生间，还要尿盆干啥？”

孙建军一听说得是，笑了。

事情就这样定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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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昨晚睡得很晚，四毛还是给杨姐说了，让杨姐早上叫他一下。

初八早上，杨姐叫了四毛，四毛只在床上赖了十分钟，就一骨碌爬了起来。

早饭很简单，杨姐散了玉米糁子，就的是红萝卜丝。早饭人最少，今天是三人，平常只有杨美慧、孙建军两个。

三个围着桌子吃饭。四毛有好长时间没有在这八点前吃过早饭了。

杨姐问他，四点才睡，又没事，起这么早干啥？

四毛笑着说，今个儿去走亲戚。

噢，走亲戚要去早些，不能给人家过了十二点去。杨姐说，随即又奇怪地问：来了这么长时间，没听你说在s县有亲戚啊？

四毛笑着说，有两个，是来了后认识的。

他向孙建军借他自行车用一下。

杨姐也怕四毛回来晚了，不待孙建军开口就答应了。

说借了，杨姐又奇怪道，你孙叔的“二八”你会骑吗？

四毛：我年前就会了。年前额不是跟孙叔到省城进碟回来，那天我急着想看“射雕”，孙叔却叫额买米，不是还带你进碟房看《西安大追捕》；额急着回来看碟，就骑着车子到米店，从那额就会骑了。

杨美慧想起了，那天是孙建军拉她到碟房看那种片子、还那样。

脸蓦地红了。端起了碗来掩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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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毛来到了s县最大的百货商店——新星百货商店。

它的前身是“工农兵百货商店”，上下要两层子。

四毛来到了一楼卖布匹衣服的柜台前。有一个柜台后面的架子上搭着各式各样漂亮的围巾。

围巾有布的、有化纤、有丝绸的；花花绿绿。

四毛让售货员给他拿挑中的花样，他要比较。

现在改为柜台承包制后，售货员再不向原来在“工农兵百货商店”那样的态度了，热情耐心地给四毛介绍，让他摸通摸料子来分辨化纤和丝绸。

四毛不在意布料的，在化纤和丝绸里各选了一条比较样子。

售货员给他推荐丝绸的，说丝绸的咋样高档；讲纤维的看着样子一样漂亮，戴上了时间长就会知道了，丝绸的柔滑，越戴越舒服。

四毛先问了价钱。

化纤的这条七块钱，丝绸的十三块。

四毛在心里咬牙。化纤的都贵很。

但他最后还是一咬牙，定中了丝绸那条，让售货员给他包上。

售货员满面笑容地给他开票，叫他去交钱，说等他过来就给他包得好好的。

~

骑着车子，四毛行在s县的主街上。街两旁摆着各样灯笼的摊点；也有套圈、摇骰子等玩耍的摊点。

经过那家开长饭馆的时候，四毛狠狠地向里望去。

没有看见那个胖老板的身影。

四毛现在还没有能力，等有能力了他一定要好好报复一下那个胖老板。

来到了朝阳饭馆门口，他锁好了车子。

他提着纸盒子进了饭馆。

这会儿十一点多些，饭馆只有一位客人。主要是还在年里头，人们这些天油水吃了不少，不用下馆子。

四毛看见那个鹅蛋脸服务员和另一个站在一角，正轻声闲聊着。两人早上来擦桌子抹板凳、帮后厨摘菜，这会儿刚歇一会儿。

四毛故意和鹅蛋脸服务员开玩笑，进来后笑着说：“点菜！”

鹅蛋脸看四毛有些面熟，一时却没想起来，正有点儿发愣；这时另一个服务员上来了。

四毛摆手、指“鹅蛋脸”：“要她。”

“鹅蛋脸”忙拿了菜单过来。

四毛见“鹅蛋脸”没认出自己，就继续。看了下菜单抬起头：“你喜欢吃什么？”

鹅蛋脸服务员一愣，哪有客人这样点菜的。

她看四毛依稀面熟，打扮可以变、蓬头垢面可以换俊生生一张脸，但声音难变。她一下想起来了，叫道：“是你啊——哎呀有大半年没见你，额以为你到哪里去了。”

四毛笑着站起来了，笑道：“姐，额还以为你不认得额了。”

他现在也有经验了，知道年轻女子喜欢人把她叫姐、显得年轻一点，所以虽鹅蛋脸服务员跟杨姐一样，看着有二十多能比四毛大十岁，四毛还是开口就叫姐了。

她笑着说：“就是差点没认出来。咦，你现在做啥呢？”

四毛：“姐，额现在给人家打临时工呢。”

四毛没说自己在歌厅。

鹅蛋脸服务员：“噢，只要自食其力能把自己管住就好。”

她也替这孩子欣慰，只要能走正路靠自己双手养活自己就好，都没敢问是哪家单位大胆地敢用未成年人。

四毛：“姐，你看额那时瓜的，你老帮着额，额都没问一下你姓啥。姐，你姓啥？”

“额姓许。”

四毛：“双立人那个徐？”

鹅蛋脸服务员：“言字旁那个许。”

四毛：“许姐，快坐，看你爱吃啥菜？”

许姐笑道：“你这娃又开玩笑，你吃啥姐给厨房一说，让给你多加些料。”

四毛板了脸：“姐，额说真的，额今天来是专门请你吃饭的，你要不坐我就不吃了！”

“这一这——”许姐有些为难，回头看了下前台后坐的老板娘。

四毛又站起来，大声说：“额今天来是请额姐吃饭的，要不行额就改天请额姐到别的饭馆吃了。”

店里没人安静，坐在前台的老板娘把两人的话全都听见了。这会儿又没啥客人，就说：“晓玲，你兄弟好心请你，你就陪娃吃吧。”

“哎，好。”许晓玲答应了，在围裙上擦了擦手，有些拘谨地坐了下来，她还没有做为个客人坐在这里正式点菜吃饭。

四毛递过了菜单；他也在刚才记住了许姐的名字。许晓玲忙推过去：“你看你看。”

四毛：“姐，你喜欢吃什么菜？”

许晓玲：“我喜欢吃丸子，红烧丸子。”

四毛扭头对站在身边的另个服务员道：“先记个红烧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