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这样做未免有些过了。”他的目光凌厉，声音冷冰冰的。

大夫人一愣，她意识到。自己已经触碰到了他的底线，再闹下去也没有什么好果子，于是悻悻的收回手。

“我不过是教训一下奴才罢了，女儿你又何必这么认真。”她呵呵的笑着，把鞭子递给她身后的婢女。

“还望娘可以网开一面。”付月如的声音虚弱，似是在压抑痛苦。

“你们在干什么！”这时候丞相从远处走了过来，看了看跪在地上脸色发白的付月如，又看看神色明显有些不自在的大夫人，心中了然。面色也随之阴沉了下来。

“没什么，只不过是在惩戒一个不守规矩的婢女罢了。”大夫人努力的想要撑起一个笑容，结果笑的无比尴尬。

“惩戒婢女？”丞相的目光略有深意的撇了一下云了，眯了眯眼睛，这个女孩，似乎无时无刻不在挑起事端，如今竟然还成了夫人的眼中钉。

“惩戒婢女，为什么月如会如此狼狈。”在这个时候，他完全不介意和大夫人翻脸，这个时候，大夫人的地位已经没有从前那么举足轻重，他从未真心待过她，要说如今为何对她以礼相待，也不过是给皇室留个颜面罢了。可是这次她做的实在有些过了，付月如此时正处于众星捧月之时，若是那张完美无缺的脸被不小心伤到，那可就不是这么一点小事了。

大夫人的脸也在他话音落下后变得飒白，看他那副样子，完全是兴师问罪的神情啊。“老爷。”她张张嘴，想要解释，却又不知该如何解释。

“月如好像很不好，我先带她进去了。”付子虚走过去，抱起付月如往她闺房的方向走，走了几步回头看了一眼仍然跪在地上的云了。“你跟来照顾你家小姐。”

“是。”云了颤巍巍的站起来，步伐缓慢的跟在她的身后，她很明白，付子虚这样做一是为了给自己解围，二是为了给大夫人些颜面，以至于不会让她因为这么多人在场而感到难堪。

付子虚走在前头的脚步越发的快了，云了跟在后头有些吃力，直到到了闺房，付子虚动作温柔的把付月如放在床上，转身看了云了一眼。“我去叫大夫，你们俩安分点。”难得的正经，付月如和云了出奇的听话了，一声不吭的看着他离开。

云了走过去，愧疚的擦掉付月如头上的汗，隐见她衣服上的血痕。“小姐。”

“我没事。”付月如摇摇头，给她一个安心的笑，然后疲惫的趴在床上。“了了不要难过，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吧。”付月如咬了一下嘴唇，她哪里受得了这样的痛苦，却还是隐忍着不让她担心。“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小女孩，虽然每天都生活在众人艳羡的目光之中，没有人知道她心底的苦，也没有人知道换来这一切的代价有多大。受了苦，她只能忍着。就算在自己的家里也被视为眼中钉。直到有一天她遇到了一个小男孩，小男孩有着和自己惊人相似的遭遇，不过他并不沮丧，每天依旧朝气蓬勃的，在他的身上，小女孩看到了自己的影子。男孩告诉她，不管处境有多艰难，都要把自己做到最好，让那些轻看她的人感到羞愧，他们要做的，不过是在这暗无天日的牢笼之中活出自己。于是女孩不再哭了，每天都会拼命的练习，琴棋书画，每一样都不肯屈居人下。直到有一天，女孩得知，男孩的父亲为了保住自己的地位，将男孩送到了敌人的手里。女孩不敢想象，他会遭受怎样的苦难。直到许多年后，她又再次见到那个男孩，骑在棕红色的大马上，面色清冷，俊美一如往常，只是再没有了从前的笑容。”付月如说到这里，低垂着眸子，睫毛附在雪白的脸上，透出几分病态的美。

“你喜欢那个男孩？”云了瞧她那失魂落魄又略带娇羞的样子，立马就明白了。

“你胡说的什么！”付月如心虚的转过头去，云了正巧瞥见她脸上浮现出的一抹红霞，小姐竟然难得的害羞了。

“啊！我现在才明白小姐为什么执意不肯嫁给那几位皇子，原来是心有所属啊。”她勾起嘴角不忘出言戏弄她，看着她又羞又囧的样子，心中的阴郁一扫而空。

“好啊！你这丫头胆子越发的大了点竟然调戏起主子来了，看我不收拾你。”付月如说着把手放到云了的腰上挠她的痒痒，云了一边笑一边躲避，回手又来挠她的痒痒。一时间屋子里充满了两人的笑声。

“你们两个还真不让人省心。”付子虚找了大夫回来，推开门就看见两个受伤的人在那里玩的好不欢快。

“病人在哪？”羊胡子大夫站在付子虚身后一脸懵逼。

“就她们。”付子虚指指对面的两人，无语的扶额。

付月如一看到有外人来，立马端坐在那里，俨然一副大家闺秀的样子，仿佛之前发生的一切都是幻觉。

这付小姐果然如外界传闻的一般国色天香，今日一见也算是大饱眼福，那大夫摸着自己的胡子，眼睛弯弯的，完全没有留意到一旁的云了。

“既然来了，就快点给小姐瞧瞧吧，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好得快又不容易留疤的伤药，我们小姐这细皮嫩肉的，可是容不得半点马虎的。”云了不忘嘱咐着大夫。

“是是是。”大夫连连点头，走过去为付月如把脉，片刻之后露出点点头，站了起来。“回七殿下，月如小姐不过是些皮外伤，我这里还有些金创玉露，只要每日涂抹在伤处，不出四天就可以好的差不多了。”他从随身的药箱里拿出一个通体雪白的瓷瓶递到付子虚的手上，样子十分恭敬。

云了看着他那谨慎的样子，加上动作举止，八成是宫里的人，话说这付子虚因为小姐受了点皮外伤就去宫里请太医，他也真算是有心了，看着他对小姐那么紧张的样子，自己还要利用小姐保持好各皇子之间的脉络，心里难免会觉得愧疚。

那大夫看完转身要走，被付子虚拦住。“并还没看完，你这是要往哪里去。”

“已经看过了，应该没有大碍。”大夫笑笑，完全是个不会看脸色的人。

“我说的是她。”付子虚指着云了，面色有些不悦，似乎很不高兴那家伙这么忽视臭丫头。

“她不过是个…”那大夫本想说什么，忽然触及到付子虚越来越阴沉的脸，识趣的闭上了嘴。

“上头的人就是这么教你规矩的。”付子虚的声音透着阵阵寒气。

“七殿下恕罪。”那大夫一听竟然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云了双手环胸，完全没有要上前解围的意思，她倒要看看付子虚会怎么发落这老头儿，以往没见过付子虚发威，今日有人不小心摸了老虎尾巴，她自然要看看老虎发起威来是什么样子。

那边付月如却看不下去了，走过来劝阻道：“想是这大夫也是无心之过，了了都没有在意，七殿下也莫要生气了。”

付子虚回头看云了，见她双手环胸看着自己，似笑非笑一副你看着办的表情，顿时有些憋屈。这丫头明显是在看热闹啊。

“既然月如都这么说了，今天的事情就饶了你，这位是我的朋友，以后给我长点眼睛。”付子虚冷哼一声，明显有就坡下驴的嫌疑。“愣着干什么，还不如看看她的伤。”

“是是是。”那大夫连连叩首，然后跑过来打算给她查看伤势。却被她拦住。

“不必了，我的伤自己可以处理，既然小姐没事我就去换药了，你在这里陪着小姐。”云了说着就往出走，她的肩膀此时怕是已经血肉模糊成一片，小姐可是朵纯良无公害的小白花，况且自己受的是箭伤，她不想她害怕，更不想她多心。

付子虚呆愣愣的看着她离开的背影，久久没有反应过来，话说这还是他第一次听臭丫头主动把小姐交给他，这是不是意味着臭丫头已经不再在付月如这件事情上敌对他了呢？

“我是不是很糟糕。”付月如有些低落，轻咬着下唇的样子楚楚可怜。

“为什么要这样说。”付子虚看她可怜巴巴的样子，有些心疼。

“如果今天我再强一些，或许了了和我都不至于挨鞭子。”她的眼眶里蓄满了泪水，然后倔强的仰起头不让眼泪流下来。“从今往后我不会再哭，我得保护好我的人，也要保护好我自己。之前我一直躲在了了的身后，现在轮到我保护她。”

“月如。”看着她倔强的侧脸，不知为什么，他竟然觉得这个外表柔柔弱弱的小姐，此时竟有那么几分像极了臭丫头。

“五殿下来了。”门口有人推门进来，是服侍付月如的小葵，小葵此时面带喜色，身后跟着一脸淡然的付子鉴。

“五！五殿下。”付月如慌张的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衣服，见自己的衣服因为之前吃的鞭子，烂了好大一块，一时间羞愧的无地自容。

“咳咳，付小姐这是怎么了。”付子鉴掩唇咳嗽了两声，脸上带着几分病态的美。

付月如只觉得两颊火辣辣的，遂低下了头，双手绞着衣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