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吗？潇潇。”

风逸笑了，只是在落潇潇眼里，这笑容像极了天上的神仙看待凡人时施舍的笑容。

飘渺，虚伪，更毫无意义。

落潇潇扯动嘴角，不知道在笑什么，她只是心想她这么久以来的第一滴眼泪居然给了这样一个人，一个伪君子，一个疯子，一个——

骗子。

支撑她活下去的信仰，用事实狠狠地打了她一巴掌，而她那一点儿卑微的温情也早就应该坍塌了才是！

她怔怔地看着他，那眼神像在看待一个从身边走过的人。

一旦走了就再也不会回来了。

在她的目光下，他再一次说道：

“潇潇，回去吧，那里有你熟悉的一切，有你可能不记得的师父，但也有我啊，不是吗？”

风逸不知道究竟明不明白她心中所想，他看着她，这熟悉的红裙在风中如一只红蝶翩翩地，翩翩地要飞到远方去——

要离他而去。

可是他做尽了他不该做的，抛下了所有职务，就为了将她牢牢锁在身边，又怎么可能让她在这时离开？

以前有那个人，可这一次明明是自己与她的感情更深厚，她又有什么理由不留在他身边？

他的眼里满是自信也满是期冀。

“风逸，我想要替神使风家报仇。”

她说道，却是答非所问。

风逸觉得自己了解她，在他眼里这不过是因为落潇潇的感动，不过是因为她生为天道灵女与生俱来的慈悲，他毫不犹豫地答应她：

“好，我们只要回去，就让风韫无为风家……”

“你还不明白吗？”

“潇潇……”

风逸被她用这样奇怪的发问来粗暴打断，他久久地愣了愣，嘴里念了念她的名字，又沉寂下去。

在他的记忆里，她的教养是极好的，对自己的脾气也是极柔和的，可是为什么她今日如此的无礼也如此的激动？

她说他还不明白，不明白什么？

当年她就说过这句话，可是结局是什么！

结局是她死了！被碎尸万段，甚至连魂魄都残破不堪！

“风逸，我不记得你们说的以前的事情了，我不知道什么师兄，也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可这些，我都不想要知道！”

都不想要知道？你如今就只知道那个灾星吗？！

风逸冰封了一样的心脏在这一刻急剧地跳动，一股怒火从他的脚底就要蔓延到全身，烧的人很疼却很清醒。

他没有说出那句话，可此时他一身的煞气足以吐露他所有的感受。

刚才还风度翩翩，淡然自得的公子，刹那间已经成了一尊杀神。

落潇潇将这些都看在眼里，可是不知为何她丝毫都不害怕，她嗤笑一声，慢慢道：

“师兄，为风家报仇，最该死的难道不应该是你吗？”

她早就不是那个只知道过着众星捧月的日子，每日玩耍撒娇的风家大小姐了，更不是当年名气冠绝三域的创世圣域第一才女——

如今的她，是一个寄宿在落魄郡主身上的人，从地狱里爬出来的人。

那么多事情串联起来，不就是风逸是背后唯一的执棋者吗？

她也不过是一颗棋子，只是特别一点儿，是他现在想要得到的棋子，落潇潇很清楚这和普通棋子也没有多大的区别。

“潇潇，我是你的……”

“灭门仇人。”

听她说完这四个字，那么高高在上的天道祭司有一天居然也感受到了彻骨的疼。

疼得他像是看着她一下一下地在扎着自己的胸口。

她早就明白了，那我还想要保留的那个天真无暇的师妹，去哪儿了？

她为何非要去明白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呢？

风逸看着神情冷漠少女，心狠狠地一揪。

师妹，你回来，不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