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小姐！二小姐！”

那丫鬟惊呼一声，怎奈何身上的剧痛，她走不了几步，便轰然坠地，愣是爬也爬不动了。

怎么办，怎么办……

丫鬟的心像是着了火，灼烧着疼，她趴在青石板路上，看着那句愈发冰凉的美人尸体，一阵阵的恐慌，一阵阵的害怕。

姨娘会不会马上就杀了母亲她们，就算不杀，我死了母亲她们又怎么办！

怎么办，白婳然为什么要死啊！宋姨娘和她要作死，为什么又要拉着她们一家人下水！

现在，姨娘的计划不但没有成功，而且小姐居然、居然还……

“婳儿，我的婳儿啊！婳儿你怎么了？”

丫鬟抬起头，看到一身锦衣华服的宋姨娘，长长的裙摆都未提起，就奔着倒在地上的白婳然去。

宋姨娘的眼眶更红肿了，脸色苍白得像一张薄薄的纸片，旁人看来，就如同终日在暗无天际的地狱里生活的人，突然重现在阳光之下。

宋姨娘见女儿这副模样，仍旧以为是在演戏，她明白一切，却却又心疼女儿受的苦。

但是她坚信，等到结束之后，所有都是值得的，她的女儿虽然嫁不到什么万古楼主一类的天下英才，可是太子殿下这样未来的储君，也足以让母女二人一生荣华富贵，弄权天下。

“婳儿！你醒醒，听娘亲的话！你醒醒，婳儿！”

宋姨娘故作痛苦地哀嚎了一声，按照她们的约定，白婳然听“听娘亲的话”之后，就应该醒来了。

可是她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就像一具……

宋姨娘不敢想下去，她强迫自己定下心神，红着眼眶，再哀嚎一声，一声，又一声。

可后来这一声又声，终于多了几分真。

“婳儿！婳儿！你听娘亲的话，醒醒吧！婳儿，婳儿……”

她奔过去，蓦地跪下来，就跪在离白婳然不远的地方，她颤颤巍巍地抬起保养得当的手，慢慢地抚摸过女儿冰冷的面颊，微微一探她的鼻息。

毫无动静。

宋姨娘摸了摸白婳然单薄的白衣，而里面什么东西也没有，连她婳儿的心，都已经不在了。

怎么会，怎么会没有，那人不是说可以保婳儿一命吗？东西，东西……

婳儿她，难道真的就这么……

死了吗？

宋姨娘的眼泪终于抑制不住，簌簌地落下来，像雨一样。

很多人都知道，她是一个外表柔弱内心狠辣的女人。可是又没有人晓得，柔弱，渴望被保护，是每个人都有的面貌，只是在于这面貌何时表现出来，而什么时候，人才能表现出它来。

落潇潇看着宋姨娘，觉得她与平日有千万种不同了，好像是更加的——

真实了？

人生就是这样，你以为如今你的表现是最好的表现时，其实到最后，你会发现自己披上的皮囊，也不过是个笑话，走到最后的时候，一切表象都会化作灰烬。

有时候，觉得自己经历过无数，已经无比坚韧，可是结局告诉你，你总是无比脆弱，你总是想要被保护。

可人，都不希望一辈子就这样被保护。

“婳儿，婳儿啊……婳儿……”

宋姨娘抱起白婳然，似乎是魔怔了一样唤着她的名字。

微观的人都没看出来究竟发生了什么，只是知道这个白婳然为了表明贞洁之心而跳河，丫鬟为她哀嚎报冤，等白婳然被救上来，为了叫醒她，挨了一巴掌，就死了？

没有人明白事情的始末由终，他们只是一群看戏的人，别人的戏她们不明白，自己身处一场戏中亦没有看透过。

都说人心是肉长的，可有时就是因为人心都是肉长的，“人心”才那么地常见，从而微不足道。

宋姨娘还在哭却没有哭声，只能勉强听清她呼唤白婳然的呢喃。

没有几个人注意的一件事，落潇潇却用神识探了宋姨娘的身体——

落潇潇声音冷冷的，幽幽道：“无关之人，先行离去。”

宋姨娘哪里是什么魔怔了，她是真的就要成魔了，怕是等会儿就要……

“郡主，不妨等等，给我卖个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