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宋第一斥候，程峻非常好奇谁才能拥有这个称号。他猜测，此人一定是个积年老兵，身上伤痕累累，手脚粗糙得像老树根。

可是他猜错了。

吃过简单的早饭后，程峻，张二甲以及早早赶来点卯的张长武跟在王显身后，一同来到了位于营寨一角的一处住宅前。

说它是住宅，的确没有夸张。比起邻居们的茅草屋，这栋房子要高大，宽敞得多。王显上去敲开门，一个肩膀上顶着几只小鸟的年轻人探出了头。

经过王显介绍，程峻了解到这人便是殷宋第一斥候，宋三。

奇怪而高大的木屋里，住着成群小动物和一个面容白皙，指头纤细的年轻人。这给程峻带来了一种走进西方女巫家中的错乱感。

可是年轻人腿上的木头假肢把他拉回了现实，在王显的催促下，宋三不大情愿地卷起裤管，露出了自膝盖以下被一根黝黑木棍代替的右腿。

宋三皱着眉头说：“显叔，你一下子带来这么多人，把我家的气味都给弄乱了。”他闻着自己的左手，另一只手安抚着屋子里“嘎嘎”发怒的八哥。

虽然他态度并不恭顺，王显，张长武等人却浑不在意。王显双手颤抖着抬起宋三的右腿，扭过头问程峻：“程少君，这样的伤势还能复原吗？”

听到复原两个字，宋三的眼中有一道亮光闪过，他不动声色地看着那个身上带着淡淡烟味儿的年轻少君，心中浮起久违的希冀。

程峻想了想，摇了摇头说：“我不知道，如今我没了财富值，也无法一试。”

宋三的眼神低垂下去，王显却勃然大怒：“怎么！骑兵队的人便有财富值，到了我们步兵就没了吗？程少君！你不通军事，不知道一个好斥候的重要，治好了宋三这条腿，我们殷宋可以少死很多人啊！”

原本在程峻身后的张二甲和张长武纷纷向前一步，挡在前面。王显抱着宋三的腿，神情十分落寞。

“其实这也并非什么难事。”程峻拉过愣愣的张长武，语气平淡地说：“没有财富值，我们现在去创造就好了。”

树荫森森的古济河边，内臣院院宰胡长生背着手在一处河浜边踱步。他挥手招来一个守卫珍珠蚌的亲兵，问了几句。听到亲兵的回答后，他脸上表情不变，却始终没有离开那处河浜，似乎在等待着谁。

过了没多久，一帮人吵吵嚷嚷地过来了，有面色不渝，不停质疑的王显；有不停反驳，像只小公鸡的张二甲，还有神色凝重的张长武，落在最后的是面无表情的程峻和架着一只小鸟一瘸一拐的宋三。

胡长生笑了笑，迎了上去：“本以为老夫来的够早，没想到几位年纪轻轻，也如此勤奋，实在是我殷宋之幸啊。”

王显等人纷纷以礼拜见，即便是不懂规矩的程峻，也对着这位穿着破洞草鞋的殷宋高官拱了拱手。

胡长生还了礼，转向程峻问道：“听说程少君昨日在此处发下宏愿，说是要让每只河蚌长出十颗珍珠，不知是否属实？”

程峻笑着说：“这是自然，我说到做到，原本是需要很长时间才能验证我的方法的，现在张长武也接受了我的转化神通，想必能让我说的目标早些实现。”

听了这话，围成一圈的所有人都是眼前一亮，只有张长武犹犹豫豫，不知该做些什么。

程峻拉了张长武来到河浜边，吩咐他：“感受你内心深处的选项，选择灌溉。”

听到程峻温和的引导，张长武的心情慢慢平复下来，心中名为灌溉和建造的两个选项也渐渐清晰，他吸了一口气，凝聚心神，选择了灌溉。很快，一股热流从他的手掌喷薄而出，化作一根小锤子悬浮在半空。

也不用张长武命令，那个小锤子在空中绕了一圈，往装满珍珠蚌的网笼里一落。只见一片虹光闪过，河蚌里发出了咯吱咯吱的声音。好在这并未持续多久，片刻之后，小锤子消失，张长武也跌坐在地，汗出如浆。

附近的几个人赶忙过来查看他的状态，张长武挥了挥手示意没事，他自幼习武，知道现在自己身体是什么状态，不过是脱力罢了，休息几个时辰自然无事。只有一点不好，完事之后他觉得腹中十分饥饿，只怕中午自己要多吃几碗饭了。

顾不得初秋微凉的河水，胡长生跳进齐腰深的河浜，费力地捞起一只网笼来。他掏出一只大河蚌，用随身的小刀撬开，轻轻一磕，手里就多了十多粒米粒大小的珍珠。

见到晶莹的珍珠，所有人都欢呼起来，除了程峻。

他心疼地看着那只被撬开的河蚌，感到十分可惜。明明只要再多催化十几次，珍珠就可以长得更大，说不定能长出指头大小的走盘珠，至于慈禧随葬的鸡蛋大小的龙凤珠，也并非不可想象。

胡长生紧紧地攥着那十几颗小珍珠，心中充满了狂喜，他自然知道时间越久，珍珠越大的道理，但他更明白现在这十几颗小珍珠对于如今处在上升期的殷宋一族来说意味着什么。

在一帮原住民的簇拥下，他匆匆来到了设立在破旧高台里的宗庙处，一进入高台中间那个黑黝黝的洞穴，清脆的女声便响起了：“检测到奢侈品，是否转化为财富值？”

胡长生激动地回答：“是！”

一道光扫过，他手中的十几颗小珍珠凭空消失了，那个清脆的女声再次响起：“获得财富值十六点。”

向来以稳重固执著称的胡院宰此时状若疯癫，他狂奔而出，涕泗横流，向西拜倒：“祖先保佑，我殷宋一族不出十年又可再得一少君，天佑我邦，天佑我邦！”

大早上的来这么一出，跟来的的人们都有些不知所措，但随着张二甲这大嘴巴的不断宣扬，很快周边的人都知道了程少君昨日养珠成功的事情。

“一小块河浜养了六十多只河蚌，每只恐怕都有不下十颗珍珠，一日之间便可得六百多财富值，一年是多少来着？快帮我算算！”

一个小年轻笑着说：“这还不简单，一年便有二十多万！”

旁边的老兵皱着眉头反驳：“不可这样计算，河蚌生长有时令，就如同种庄稼一般，怎可能天天收获？”

“那便多开几处地方养蚌，这滔滔古济河，想必很多地方都可以长珍珠。”、

从古济河方向挤过来一名亲兵装扮的人，听了这话，他笑道：“做美梦那，今天能收入如此之快，全靠张长武将军的神通，一日只可对一块养蚌地发动一次，你这般贪心，是想累死张将军啊。”

人群善意的哄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