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惊讶地看向张德帅，上下来回扫视，对这个奇怪的生物怎么看都看不够。

“唉，新来的，你是怎么跟班长说话的？”在人堆中走出一道身影，迟缓的动作有些笨拙，走上前伸出手准备推向张德帅。

呦，这不是吃饭之前自己搭过话的那个胖子么？怎么，这货想咬我？

这胖子出场很嚣张，张德帅心里有了戒备。

“啪，啪，啪”，嚣张的胖子已经扑倒在地。不过，中间的过程众人看的清清楚楚。那个时间点，就是胖子伸出手即将碰到张德帅的那一会儿，悲剧就发生了。

一只手掌以蛮横的姿势推向看似瘦弱的身子，肥厚的掌身并着粗短的指头，那是一块板砖吧？

事情会那么简单吗？不会的。那只咸猪手在还没落在目的地时，就被一个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扳弯了手指。那滋味，啧啧啧。

这还不算完，胖子顺着疼痛身子向后倾倒，痛苦的面容涨成了猪肝色。突然间，他“嗵”的一声跪在了地上，另一只手撑在背后的地面上，膝部因重击而发抖。当然，大家都看到了，那是风驰电掣的一击，势如雷霆万钧。一记重重的低鞭腿砍在了膝盖的背部，整个人凌空下跪，虽然是那么短短的一瞬，但还是被众人捕捉到了。

大家在震惊张德帅功夫了得的同时心中也暗暗称快，这死胖子平时会些溜须拍马跟着班长混得风生水起，将战友们一个个不放在眼里，趾高气扬的模样要多欠扁就有多欠扁。现在，这狗东西不仅被揍了，还在班长面前被揍得如此这般，真是大快人心啊，估摸着就差举杯庆贺了。

众人暗爽，唯有一人不快，阴郁的神情浓厚开来，像蒙上了一层灰。

不顾胖子的苦苦哀嚎，张奇斌又缓缓点上一根烟，再缓缓地吐出烟雾，仿佛刚才的那一幕跟他毫无关系，视若无睹。

“班长，班长……”胖子没有向张德帅求饶，而是在呼唤张奇斌。是的，天真的他会天真地认为在下一秒钟他口中的班长会将那人暴打一顿，然后再在众人面前表扬自己得以提升在众人间的“威望”。

但是胖子的打算似乎落空了，至少张奇斌到现在还在老神在在地抽着烟，连看都没看他一眼。

“班长，哎呦喂~呜~啊……”胖子依然睁睁地望着张奇斌，泪流满面，眼神里充满了无限的希望。

也许是对胖子的苦苦哀求，也有可能是为了树立起不容挑衅的威信。总之，张奇斌动了。

“放开他。”张奇斌已经一只手搭在了张德帅擒拿住胖子的那只手上，淡淡地说道。

张德帅本想推开那只手，可是握了握拳并没有伸出手来，而是松开了扳着胖子手指的那只手，不干地缩回道：“班长啊。我可没有想把他怎么滴怎么滴啊，是他自己要上来打我的，我完全是出于自卫，大伙儿可是看的清清楚楚的，相信你额前长的也是眼珠子吧？”放过胖子张德帅很不情愿，语气就有那么点意思。

“呼”，缓缓地吐尽最后一口烟，抬起手提着海魂衫整了整，张奇斌伸出手指指着张德帅，两眼间射出鹰凖般的光芒，两颊下的嘴角满是嘲意，“功夫很厉害嘛，不错，不错。”边说着还不忘边拍掌称赞，只不过这称赞的意味有点不一样的味道，“但是现在我要告诉你。在这！你他妈的是条龙给我卧着，是只虎也他妈的给我趴着！”

最后一句张奇斌是用力地喊出来的，额角青筋暴起，声音如雷滚滚，凶狠的样子足以吓哭摇篮里的娃娃。

张奇斌在吼完这一声之后觉得整个人都变得舒畅起来，上下拍了拍手，微微点了点头，很满意此时怔住的张德帅，更佩服自己这突然间的一手。

“是吗，你们这是要仗势欺人？”也没沉默多久，张德帅慢慢抬起头，斜着眼瞥向张奇斌，这姿态竟是全然不把对方放在眼里，“我倒是要看看你要让我怎样趴着。”言语间挑衅的意味十足，空气中弥漫着浓厚的火药味。

部队有了最新的规定，老兵是不可以打新兵的，但似乎并没有多少人理会。

然而，张奇斌应该听说之前的事了，张德帅是个刺头，又是一个厉害的角色，他不免皱了皱眉。

斜着身子倚靠在上下铺攀爬的梯子上，张奇斌似乎是站的累了，他的一只脚搭在另一只脚上尽量摆出一个舒服点的姿势来，“仗势欺人？不，我可不这么认为。如果你觉得我是在仗势欺人的话现在就可以离开，我是不会拦你的。”

说着说着他还不忘挠挠鼻子，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似乎张德帅刚才的话并没有对他的情绪产生多大的起伏。

听到“可以离开”这几个字眼时张德帅咬了咬牙，双目间仿佛看到了怒火在燃烧，一张清秀的脸涌上血红，可握了握拳又平静下来，只是内心中充满了不甘。

可以离开？哈哈哈……

张德帅心中癫狂地笑着，笑得十分落寞，像是秋天里被风吹落的树叶，一片一片地落下。是啊，他何曾不想离开，这一切的一切只让他越来越多的失望，越来越多的无助。但是，当他脑海中浮现出那张脸的时候，那些话，那些熟悉的动作，答应过的事情怎能反悔呢？

父亲有过低谷，那是在张德帅还很小的时候。可是，他从没有在父亲的眼中看到过任何的失落，那双闪亮的眸子永远都只闪耀着希望的光芒。

父亲带给张德帅的不仅仅是榜样，还有两个男人之间的承诺。他答应过他的，要在这里好好地生活下去，好好的……

“不，都是我不对，我不应该出手伤这位同志的。”张德帅叹了口气，感到很无奈，不知道自己这样做是对还是错。

胖子见张德帅服软，才刚消停一会儿又嚣张起来了，也不管此时身边还有个班长，重重地推了张德帅一把，“你不是很厉害吗？你刚才不是很能吗？你丫的倒是再给我牛逼啊！”他破锣似的公鸭嗓铿锵有力，仿佛要把多大的委屈尽数吐尽。

张德帅被胖子推搡着，不太强壮的身子不断向后倾倒，他也不发作，只是冷冷地看着张奇斌，像是在看一群演技烂得掉渣的小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