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裂羽十七》 一百六十二、我不是好学生,你是
作者:风镜旋      更新:2019-09-16 02:19      字数:2545

从那天后,楚轩谣总是很严密地监视他的一举一动,等他一下学就待在青庐居里和他一起吃晚饭,吃完把他送上楼,就怕他想不开。\\www、qв5、com//她深刻地提醒自己,你就是林黛玉,你就是在贾府,所以,说话千万要当心!每当道了晚安之后,楚轩谣不好说什么,就只好凝着眉头苦愁地望着他,十分苦大仇深。

她一直觉得站在晋印炽面前,就不晓得谁是皇储妃了……看他闷声不响,其实脾气也是拽的嘛……所以也就不晓得谁是皇储妃了。

晋印炽却再没有什么异常,只是之后的十来天一句话都不说罢了。这让她心安了些,但仍然觉得他会寻短见。大概等楚轩谣外出赴了个五日的宴后,晋印炽终于肯开口了,此后还断断续续告诉了她一些事情。

比如说起楚轩谣去他家的那天。

“你哥就是个色狼。”

晋印炽咽下饭,似乎有些窘迫,但说得全然与之无关:“其实父亲不尚武力,是我那天和他吵了。”

“然后他就打你?太不讲道理了吧。”

他摸摸脸侧已经不存在了的鞭伤:“也不是很痛的……”

“亏他下得了手!”楚轩谣愤愤的,满是不屑的神色,又有些心疼地望着他手臂上的淤紫——虽然这是他那些同学留下的。“你以后还回家吗?”

“我不认他了。”晋印炽似是坚定地凝着眉,然后继续低下头扒饭。

“那你以后姓什么?姓印吗?”楚轩谣细细嚼了嚼。“好像都一样,我又不连名带姓地叫。”

晋印炽一下子想到什么,哽着脖子说:“以后不要叫我小十五,我、我比你大一年零两个月……”

她瞪圆了眼睛,额前淘气的发丝一卷一卷地,“快吃快吃!难不成我还要叫你十五哥啊?晋大哥要不要?”她突然抵着下巴自言自语起来,“靖哥哥……?咦。挺像挺像……”随即严肃地说:“我不是黄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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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有些深,但同白日里一样烦躁。蝉嘶不止,靡靡不散。黑夜里的灯火一盏盏亮起来,结成虬曲的长龙,又慢慢连成一张网。楚轩谣坐在祭酒府的墙头,觉得皇宫就是扑在网中央的大蜘蛛。

人影牵着马从转过了街口,墙上的人立马丢下去几个莲蓬头。昨天采来的,莲子早被分光了。萎蔫地柄打在身上也不是很疼。

“无聊死了无聊死了……”白色的裙子在墙头晃晃荡荡,她赤着脚抱着一张琴,本来隐在探出墙外地枣树叶子里,如今钻出个脑袋来,纤指覆在琴上乱拨一气。“秋天秋天快快来,枣子枣子快快长……——印炽你今天怎么这么晚回来啊?”

他抬头看了看晃荡的赤脚。“你还在做功课吗?”

“烦死了,别提了。”楚轩谣悲戚地叹了声,“老师不在,那么热也睡不着。起来没事干——可就是不想做功课。”

“白先生又让你练琴?”

楚轩谣气息奄奄,“不是。唉,说来古琴风雅,哪里是我这种人弹得了的?他也太赶鸭子上架了。”

晋印炽回青庐居栓好马,回头的时候听到她在轻声地说:“他让我看《税法》,整本都是怎么丈量土地收取税收的!他们一个个都戕害我。戕害我之后还说我貌似纯良……印炽印炽。你知不知道‘猥琐’这个词的且末方言怎么说?”

晋印炽知道她又跟邢绎拌嘴,而且这两个人拌来拌去也就一个“猥琐”,搞得“四文华”内里好像是“四猥男”一样。有一次在春盛楼,邢绎喝到兴起还很认真地扯说:“我们帝党,也就一个字:猥!”楚轩谣立马跟上一句:“我不是猥,我只是萎。”

其实大家都萎了一大圈。连往常最跳腾的向寂南都沉默得和只蝌蚪似地(不要问我这是什么比喻啊),见到自己人就阁泪汪汪,光趴在桌子上胡子拉碴地睡觉——他每天都要去宫里头演武,不论刮风下雨,还得维护帝都的治安。还要去榕城招兵。不容易;

简夙肜明明快结婚个人,还成天在王域窜来窜去征粮。因为据他和墨王说,去年的期货有问题,今年帝都的秋天,可能连赈济都放不出;

白玄雷出现的次数越来越稀缺,不知道又在搞什么暗箱操作;

邢绎不太请他们蹭饭了……因为西界关那时候邢绎以个人名义“送”了不少金铢给“朝廷”,皇帝封了他个“博易侯”当当。不过这只猴最近好像又在重操旧业,与附近地区的三教九流勾勾搭搭弄军火……

而楚轩谣能够听到的关于秦雍晗的消息,也不过是句,皇帝不太好。

不断地失眠,不点着灯就睡不着,二十二岁地人,鬓边新长出来的发都是灰白的。

楚轩谣恨死自己不在宫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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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垂着眼睛攀上墙头,低声用且末那边的方言说:“十七。”

楚轩谣本来还不指望他晓得,这会儿大喜过望,一个劲地在那里说:“原来猥琐是十七啊……邢绎是十七之神。”

她不知道有时候晋印炽也可以很坏的,比如他低着头腼腆地笑着别过脸去的时候。

树梢上没有风灯亮着,他知道她肯定把所有地时间用在冥想上了。楚轩谣继续在那里百无聊赖地说帝师戕害她,但少年还是“哦——”了一声,之后从怀里掏出一本《昭平武策》。“十一哥也给了我一叠兵书。”

“一叠……”

晋印炽点点头,摊开书仰着头看月亮。“老师给了我一捆。”

“一捆……”楚轩谣大受鼓舞,拍拍他的肩膀,“那你比我惨。那我们是不是以后每天晚上都要看兵书和收税?”

晋印炽点点头,楚轩谣偏着头愣了会儿,看他已经就着月光陷进去了,就轻轻顺着枣树爬下去,提了盏风灯上来。

“真不方便,最好以后在上头盖个隔板,在下面铺层软锦,四面拢上纱帘,省得明着被人看。”

她念念叨叨,赤脚踩了踩树枝。“印炽,兵书好看伐?兵书不是都很无聊的吗,你干嘛看那么快又那么起劲啊?你要不要我和你斗兵啊?……”

其实她只会斗嘴。

“印炽,你想不想吃夜宵啊?青庐居里有卖炸酱面,今天是牛肉味的,你下次去买一定要记得和老板娘说肉要多多……”

“哎呀印炽,我们今天忘记量身高啦!你不要每天摸高,这样很赖皮,我当初和你打赌是在‘自然条件下’,你摸高就是违规!嘿嘿,你违规我就能做十五你做十七……”

晋印炽转过头,甚是没有办法地笑了,lou出一颗小虎牙。然后,他变戏法一样从怀里掏出一本书来递给她。这一来,他就像彻底输干净一般,静下心读书去了。

楚轩谣阴谋得逞地笑笑,但还故作惊异道:“原来你带着!太好了太好了!我上次才看到影彤皇后在煌夜坊初见高祖那一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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