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下去，这里没你什么事。”林熙拉了下亚斯的衣袖，语气很冷。

“不下，我看着你怎么在我面前秀恩爱，我看得下去。”亚斯坏笑。

看什么秀恩爱，明明就想在这里看人家怎么吵架，然后等机会煽风点火，好一鼓作气把墙推倒。

“你给劳资滚。”林熙低吼，秦慕枫苦笑。

“行~”亚斯走，转身就看见在玻璃上趴着的两坨，闵谦在跟他招手。亚斯甩个无奈的表情，走过去假如偷听的行列。（确定你们已经是二十几岁的青年了吗？）

亚斯刚走，林熙回过头冷冷地看着秦慕枫，“我已经离职了，有什么工作来找我吗？我就那一个案子，不会再参与毫分，但如果是她老婆那边需要证明的话，我这里还有别的证据可以提供。”

“林熙，你这样做在律师行业呆不下去的。”秦慕枫的手压在林熙的肩膀上，言语里透着无奈。

林熙冷哼，不屑道，“没所谓，我本来也不是很喜欢。”

秦慕枫挤出笑容，蹲在林熙面前和她面对面。这样看着她的眼睛的时候她才不能说违心的话，“你没必要嘴硬，如果不喜欢这行，你在佐藤先生哪里不会那么努力，更不会一边修日本律法，一边再花那么多时间修中国律法。你修了两年中国律法难道就这么荒废了吗？我知道，你这两年那么努力修中国律法不就是为了回国，不就是因为高亚斯在国内吗？现在你回国……”（作者嘚吧嘚：佐藤桑，高野的基友，有一家律所，林熙在大学时在那里打工，大学毕业后在那里工作了一年多）

玻璃门后，高亚斯被cue，懵了。柯烊和闵谦一人拍着他的一边肩膀，眼神和嘴角都在跟他道喜。亚斯反应过来偷乐了好一阵，他的情敌竟然说她是为了他才回国的？是吃醋胡说，还是说真的呢？她始终背对着他们坐着，只能看到一点点的侧脸，连秦慕枫的正对着他们的脸都被林熙的手臂挡得只剩锃亮的头顶。他现在很想把林熙抓来问问，真的是因为他才回来的，还是只是秦慕枫在说气话？可是内心的小邪恶让他忍住：不能去，不能打扰他们吵架，越吵得凶越好。

“等会！”林熙打断，冷笑道，“我修中国律法是因为想回国没错，但那只是因为我是中国人，我的外公外婆也在这边，我想回国而已。你不是也是这样吗？本来打算留在霓虹才学法学，反悔了又花时间修中国律法回国，那请问你这又是为什么呢？”

她才不会承认是因为高亚斯在国内，所以她才借口想回国工作。从大三开始慢慢修中国律法，回国一次就带了一大箱的律法和律法相关书籍回霓虹。上学时的打工间隙，工作后下班的时间，只要有时间她都会研读，司法考试一过立马回国。从一年多前那次遇见高亚斯，她更坚定了回国的想法。她不敢出现在高亚斯面前，可也害怕离他太远。

而秦慕枫呢？明明他已经放弃一切跟随父母的脚步，谁知道又为什么到最后还舍弃不了理想呢？

秦慕枫嘴角勾出一抹苦笑，“好，就算你是为了自己回国的，那现在呢？你要放弃吗？这件事情如果廖先生（打老婆，陷害老婆的那个渣男）追究起来，或是在行业内传开，你觉得你还能在这行业混下去吗？”

这倒是实话，这世道只有该做的和不该做的，没有应该做的和不应该做的。给钱就该按条件做好，没有人会在意那些是否在情理和道理之中。

“我早说过了吧？”林熙冷笑，眼神充满不屑，“如果我这么做是错的，那劳资我不做了！”

秦慕枫气结，他发现自从回国以来，他跟林熙的相处就越来越难，特别是谈到工作的时候。在学校的时候，他们可以有很多的共同语言，除了吃喝玩乐，他们对律法也能侃侃而谈到深夜。他们不管是做情侣的那几个月还是做普通朋友的这几年，从来没有闹到像现在这么不愉快。他更从来没舍得跟她生过气。

“那你回国来干嘛？就因为高亚斯吗？你的理想呢？”秦慕枫的脸上抽动的每一个细胞都写着心痛和愤怒。

“关他屁事！不要老是拿他来堵我行不行？”林熙站了起来。本来说到这些事情已经够烦了，他还偏偏要把最不该提的那个人扯进来，无疑是火上浇油，“我的理想是什么我自己都不知道。”

没错啊，什么理想不要了？首先我要有理想啊！我初中的时候想喜欢漫画，想要做个漫画家；高中的时候喜欢玩设计，想做跟苏媚妈妈一样的大设计师；最后不得已跟妈妈去霓虹，然后听了高野叔叔的建议学了法学，觉得做个正义之士也不错。结果学到一半才发现它其实不适合回国工作，中途开始修中国律法。回国工作一段时间又开始迷茫对与错，理想是什么？我有吗？

秦慕枫无奈叹气，起身抓住林熙的肩膀，试图安抚她的情绪。他了解，这样下去，她就会开始暴走。“好，那我请问你如果不做律师你要做什么呢？你要一直赖在柒慕苑吗？你的理想不要了吗？”

“我怎么算赖在柒慕苑呢？我也是柒慕苑的一份子好嘛？”但是秦慕枫的安抚并没有什么用。这些年知识面长了，没有了林敏瑜的约束，没有了爱情的滋润，脾气更是增长得厉害，“还有，别跟我提什么理想，我压根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

林熙的态度也激起了秦慕枫长久对她积累下的愤怒（前面静雅说过，林熙在律所闯过很多次祸都是秦慕枫背下来的吧），“你不喜欢法律吗？你刚开始学法律那会的豪情壮志呢？你口口声声的‘要做凡赛提女战士’呢？”

对啊，我们曾彻夜畅谈的要手刃犯罪分子，让一切的非正义无处可逃的豪言壮志呢？

从什么时候起，林熙看秦慕枫的时候，眼神会出现嫌弃了呢？连高亚斯出了那么多肮脏的绯闻她都没用那种眼神看过高亚斯。

林熙冷笑，“你别跟我提什么狗-屁‘凡赛提女战士’、‘凡赛提勇士’，更别跟我提什么以前的‘豪言壮志’，你有资格吗？提这些你良心不会痛吗？谁先违背自己许下的诺言？你摸着自己的良心，你接下的那些案子，有多少个案子是真正正义的？”

秦慕枫好像忘了，自己才是那个把他们曾经的“豪言壮志”抛到一边的人。

是，刚入行的时候他也有很多不习惯，发现现实和理想是有那么些差距的，也发现有些东西荒废了，失去了确实也回不来的。

“我只是不想你为了所谓的爱情堕落。”秦慕枫的语气比刚刚轻柔了不少。

高亚斯很想一直看着他们之间的战火升级，最好当着他的面说分手，然后他立马可以把林熙抱回家。但是，面对她时，他始终一样。他怎么能容忍别人惹他心爱的女孩生气呢？

“诶，嘴巴放干净点！说谁堕落呢？！”高亚斯从玻璃门后窜出来。

秦慕枫一直知道他们躲在那里看热闹，“你也是，高亚斯。”

“我……我怎么堕落了，您倒跟我说说？”亚斯冷漠。

“你还不够堕落吗高亚斯？以你的条件，做什么不好，偏偏去做模特，做明星？天天搞一堆绯闻博关注吗？你以前不是说要打篮球吗？腿差点废了的时候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你都忘了吗？就算进不了国家队，像刘融那样进市队，省队也好吧？你比刘融差么？”

对啊，曾经我们都是那么热爱打篮球的孩子，最后只有刘融一个人坚持到现在。而条件那么好的我们却离梦想的篮球越来越远。

“这位大哥，我要干什么跟你没关系吧？说到打篮球，你条件比我好吧？我记得你也是市篮协钦点的人，只不过是你自己选择去留学吧？然后才是我和刘融不是吗？学长大人。”高亚斯也毫不留情地戳上秦慕枫的痛处。

最没资格说这种话的是高我们两届的秦学长吧。连续两年都得到市篮协的邀请，高中联赛第三场却以学业为借口拒绝，然后出国，却又在下一年丢了一周的学业为了回国看一场联赛。因为看到我灌篮的一个瞬间就能在偌大的书店认出我来的你，如此热爱篮球的你都能放弃的话，我有什么不能放弃。更何况，当时的情况，我除了放弃一切出国，我还能做什么？

“够了，不是在说我的事吗？你们俩在瞎扯什么陈年旧事？”亚斯当初为什么离开，林熙到现在还不知道，但是秦慕枫为什么一定要选择出国，她知道。看着两人的表情从嚣张变成阴郁，她不喜欢，“还有，我让你滚蛋，你特喵又跑来干什么，擦好你的屁股再来管闲事。”

林熙推了高亚斯一把，试图让他识趣离开，但是她忘了，现在的高亚斯脸皮厚得很，“我忘了跟你说了，我今天找你还有别的事。”

林熙指着楼梯口说，“一会再说，现在先给我滚蛋！”

“不要，我就要当着这位大律师的面，邀请你这个在行业里待不下去的大律师，请你做我的辩护律师吧，刚好没人敢接我的案子。”

“你现在别来烦我，不接。”林熙毫不留情。

“等你们闹够了我再来好了。”秦慕枫心痛，头痛，心痛，那都痛，但还是很中肯地建议，“林熙，我希望你考虑进出今后的路，别总这么任性。陈叔叔那里我已经跟他说过了，你要是回去的话暂时不让你接这些民事、刑事的案子。我手上有一些日企的法顾，你先做着，等熟悉一下国内的环境再给你派些新案子，或者你可以尝试去考检察官，你学习能力那么好，会考过的。”

“我不会回去的，你走吧，不用再来劝我了。”林熙毫不领情。

“行，随你，我先回律所了。”秦慕枫黯伤，径直往楼梯口走。

“好走，不送。”林熙冷冷地说。

高亚斯暗笑，玻璃门后趴着的两位看着秦慕枫已经看到他们，挺直了腰杆。这样明目张胆地偷听，是仗着自己人多欺负人家秦慕枫一个人吗？

“高亚斯，你不反思一下自己吗？”秦慕枫回头意味深长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