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的时候，就连思绪也草长莺飞。林荔站在办公楼的走廊上发呆，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的思绪跑到哪边去了，老首长没有抢救过来，一个月前仓促的举办追悼会，沈熠也再也没有回到公寓，兴许是他太忙了，也没有打电话，兴许是他在处理老首长的后事，毕竟这些事加起来够他忙一阵子了。

“小林？”

“吴主任，您好。”林荔微微欠身。

“你最近是有什么事吗？学生说你最近上课总是拿错东西，这几天你处理的文件拿上来也有很多错的地方。”

“对不起，我最近···我会注意的。”

最近怎么了？难道要告诉主任是因为男人？大龄恨嫁的女老师是因为一个男人突然消失又没有勇气找他所以在工作上频频出错吗？

“这样吧，系里面的李教授要写一篇论文，要去一趟大马士革考察，李教授年纪大了，不如这样，这周三你这学期的课上完周四你就陪李教授一起去，也当散散心，为期一个星期，你看怎么样？”

“可是我的工作呢？”

“你把工作移交给佳佳就行。”

吴主任说完就转身离开了。可以跟着李教授出国考察的机会不多，估计主任也是看出来她最近的心不在焉才故意把这个机会给她。

老首长过世后，整个集团的局面甚至有点混乱，沈赫的“新鲜素食计划”也搁浅了，直到一周后的周一例会，沈赫才带着计划书来到总部。一众集团高层人员坐在圆形会议厅里面。

“听说这次沈赫有什么拯救青山工厂的计划。”一个高层说。

“这个小少爷又弄什么幺蛾子？还不如就让他去夜店酒吧玩一玩，沈家难道连这么一个闲人也养不起了吗？”另一个高层手里把玩着手机，这个例会说是新产品推介会，对于他来说不过是一个早晨打考勤的地方。李元坐在两人旁边，开口道：“现在的年轻人可比我们有想法多了，张部长先不必这么否认他吧。”

“李总监，你来公司晚，不知道情况而已。这个小少爷可不是省油的灯。”这位张部长摇摇头。

会议厅里面突然安静下来，沈赫走在哥哥和助理小南前面走进会议厅。沈赫穿着一身正式的西服，很多高层都正色起来，从前他们见过的沈赫不过是一个背着单肩包，端着咖啡迷迷糊糊打卡来公司混日子的小少爷，或者是穿着乖张的在夜店挽着舞女手臂的纨绔子弟。沈赫径直走上讲台，把ppt准备好，会议室里面的灯暗下来。投影仪的光洒在他的脸上，就连他自己也没有见过如此神采奕奕的沈赫。

“集团的各位高层大家好，我是青山工厂代表，沈赫。”

“老板，要不要给我们的人招呼一下。”小南伏在沈熠耳边说。所谓我们的人，就是集团内部有一部分人是跟着沈熠的步伐做事，有一部分人是混日子，还有一部分是沈世的眼线。沈熠摇摇头。

“青山工厂是我们集团最早的工厂，相信有一些高层就是从青山工厂做起的，我们用了三个月把工厂重整，如今的青山工厂绝对跟得上现代化的步伐。更加顺应时代潮流的现代化工厂即将呈现在大家眼前。现代人崇尚绿色，新鲜的食品，这就是我们研发‘新鲜素食计划’的原因。请各位看ppt。”

商场就像战场一样，新的东西出现，总会有两个对立面出现。食品部门是集团最开始的领域，三十年的变迁，盛世集团现在的产业涉及电子数码，家电，地产，娱乐，食品行业已经不像从前那样获利良多，青山工厂本来就是要淘汰的最后一批食品工厂中的一个，三个月以前，沈熠突然要求食品工厂重整重新加入集团运营，当时反对的声音就像热浪，很多高层提出给食品工厂的工人们发放一笔体恤金，然后将工厂关闭，因为近几年来，食品部门的盈利的状况不佳，有些甚至在补贴生产。

“我反对。”一位老股东发声。“既然提出来了，我们就以青山工厂为例。”他招招手，身后的秘书拿着一叠文件开始发放在大家手中。“各位可以先看我准备的近三年青山工厂的生产运营状况，三年来，青山工厂的盈利一直是负数，每年都需要来自总部的大笔资金补贴。食品生产出来，很多都积压在仓库，没有销路，所以，我建议，食品部门应该关闭。”

“吴董事，你有没有想过，关闭食品工厂，有近两千名员工面临失业？他们当中有很多人为了集团奉献了一生。”沈赫反驳。

沈熠低下头揉揉太阳穴，当然，人情关怀是企业必需要有的。但是商业上讲人情关怀他是绝对赢不了这场博弈的。

“小少爷，难道你要集团平白无故养着两千闲人吗？做生意可不是你想的那样。”老古董讽刺的说。

“我今天来这里，不是沈家的儿子，不是总裁的弟弟。”沈赫深吸一口气，他自从跟着母亲回到沈家以后就一直被笼罩在沈家这层大雾里面。场面突然安静下来。小时候在学校，小朋友知道他是沈家的小少爷不敢和他打架，长大后因为他是沈家的小少爷女人们都趋之若鹜，他自己也一度迷恋这种感觉。如果不是哥哥把他送去青山工厂，他的眼前可能要满着迷雾一生。

在青山工厂的日子，没人把他当成是沈家的小少爷，他和工人们一起修机器，一起叫外卖，一起在车间一熬就是一整夜。

是的，他被这句讽刺的话激怒了。

这是沈熠担心的，如果他在这里大发脾气，那么他真的输在太年轻。

“沈代表，那么对于产品积压，你有什么应对的办法吗？”安静的会议厅，李元突然开口。会议厅里面的高层对李元的行为戳之以鼻，李元是沈熠一边的人，在其他人看来，李元不过是附会沈家兄弟的想法，将来不论是沈熠还是沈赫扛大旗，他都能不倒不败。

沈赫清了清嗓：“积压的产品，过期的全部销毁，未过期的全都低价卖给国内的连锁商场。产品积压的源头是因为我们的产品依然延续十年前的风格，这种食品已经不适应现代人的生活需求，所以，我们推出新食品计划，如你们所见。”沈熠从地上的公文包里面拿出第一批生产的产品，鲜绿色的包装。“这是我们第一个季度研发的新产品，以绿色健康为主题，水果味的维生素饮料，零脂肪饼干以及半加工的干果食品。”

小南赶紧把食品拿下来，用碟子和一次性杯子盛给高层们。

“即便如此，食品部门的盈利也不会高于其他部门，我们何必花这么多的经历放在一个不赚钱的部门上？”

沈熠突然站起来，“既然从青山工厂的问题衍生到了整个食品部门，不如这样吧，我们以青山工厂为案例，让青山工厂用六个月的时间来生产以及销售新产品，再看看成效如何，如果成功了，我们将在集团所属下的八个食品工厂推行新食品计划。如果不成功，就取缔食品部门。”

“总裁···”

“就这样，散会。”说完，不等反对的声音铺面而来，沈熠几乎有些仓皇走出会议室。

会议结束，兄弟两人坐在沈熠的办公室。

“这次，我可是力排众议的帮你，六个月，不要让我失望。”

“你放心吧。不过，好像做生意真的不是我想的那么简单，今天的阵仗真的吓到我了。”沈赫笑自己在会议上的失态。

“你可是我们沈家的儿子，怕谁？”

沈赫说着拍拍他的肩膀。

“哥，最近，你都没见林荔姐吗？”

沈熠怔住了，他最近不是忘记了，而是不知道该怎么去见她，爷爷过世以后，杨家那边逼得更紧了。

咚咚咚，“老板，李总监来了。”

“请进。”

说完沈熠从沙发上站起来，连总裁都站起来迎接的人，沈赫也站起来。

李元走进来。

“坐，喝点什么？”

“不用了，总裁找我什么事？”

沈熠看了一眼弟弟，道：“刚刚会议上，谢谢你。”

“不用谢我，是沈代表的方案好，还有他所提到的人情关怀，一个这么大的企业如果没了人情味，我想我也不会什么都不要就跟着你回国。”

李元说着拍拍沈赫的肩膀，道：“沈代表可要加油，如果你失败了，估计我在盛世就呆不下去了。”

“你放心，李总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