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问什么，就问吧！』刘敏点了一支烟，坐到了竹制的凳子上。
王楚生驱车半小时，把刘敏带到了华西一处清幽的小院子里。这里原先是华西当地大户的别墅，后来荒废多年。最近兴起的『民宿』热潮，几个北京来的设计师把这里修缮一新，几处偏房做成了民宿旅馆，前面是特色会馆。
穿着麻布汉服的服务员，端上来两杯上好的安吉白茶，在王楚生耳朵边耳语了几句，便走开了。
『哎吆！王局长这时消费升级了啊！几年不见，这茶喝的也是好茶，这地儿也清幽别致啊！不像你啊！果然是局长！』刘敏等服务员离开，微笑着说道。
王楚生听到话中的反讽，笑着说道：『这是我表弟的会所，华西市，我已经很久不来了。今天这里也是第一次过来。他整的是不错！你看这竹林，还有这些家具，大到建筑景观，小到这茶杯，都是设计师定制的。他做这个也是花费了不少钱！』
『我都不知道你有个表弟在华西！是小虎子？』刘敏问道。
『不是，小虎子是老小，是小姨的孩子。这个表弟，你不认识！』王楚生说着，手中的烟停了一下。
『真好！好白茶！』刘敏喝了一口，赞叹道。
『知道你喜欢，不过不知道这么多年了，你的口味变了没？』王楚生问道。
刘敏听到这里，一口茶差点儿喷了出来。王楚生赶紧从旁边递上纸巾。
刘敏轻轻擦拭掉嘴边的茶水，眼睛瞪的圆圆的，看着王楚生，说：『你的口味看来变得有点儿厉害！』
王楚生微微一笑，说道：『就是老了，我还是我！』
刘敏心中咯噔一下，脸色绯红。她记得他们多年前一次吃饭，王楚生说过同样的话。
『啥事儿，说吧！别献殷勤，也别卖关子。直接一点儿吧！旁的话也别说了，说多了也没意思了！』刘敏把头转到一遍，看着竹林中的竹叶被风轻轻吹拂着。
王楚生脸色变得稍微严肃了一点，他心中有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他低头，抿了抿嘴。
说道：『是十八年前那个案子，关于陈嘉玖的。』
『我知道的，你都知道了。我和陈嘉玖并不熟悉，只是萍水相逢，我接生了孩子。其他，我不知道。你要问刘思俊的案子，我倒是可以有更多信息贡献给你。』刘敏很冷静的说道。
『刘思俊的案子，我知道了。和陈嘉玖的案子，有很多类似点。陈嘉玖死的看上去都很平静。这么多年，我都没想明白！刘思俊的案子，老沈和我说，看上去死者也非常平静。刘思俊和陈嘉玖，都没有检测出任何毒物。这个是一个巨大的谜团。今天，我想和你透露一个细节，关于陈嘉玖案子的。这是机密！』王楚生说道。
『什么机密？』刘敏问道。
『陈嘉玖死后，大概一周，她的尸体就不翼而飞的。』王楚生很严肃的说。
『哦？怎么会？』刘敏惊奇的问道。
『那个时候也没有什么监控，但是，真的尸体就不翼而飞的。而且，陈嘉玖的家人，没有一个人来闹事。都平平静静的。为此，我们私底下，还盯梢他们家人。可是没有一点端倪。后来，这个案子就这样无头案十八年！』王楚生说道。
『有人偷盗尸体吗？还是？』刘敏问道。
『不知道啊！太平间那么多尸体，就少了陈嘉玖的。而且，还是大白天失踪的。』王楚生说道。
『这真是很奇怪！』刘敏说道。
『当时，你给陈嘉玖接生的时候，她有什么话，或者什么举动，让你觉得特别吗？或者，你有没有觉得什么事情不对劲？』王楚生问道。
『她很漂亮，也很勇敢。这是我对她最大的印象。勇敢的有点儿不像生孩子的女人！』刘敏说道。
『哦？』王楚生警觉的回复道。
『她一点儿都不怕。虽然我之前没有接生过，但是我堂姐生孩子的时候，我进过产房。里面的女人每一个不怕的。我当时还想，这个姑娘真是厉害。而且运气好！』刘敏说道。
『运气好？』王楚生问道。
『是，一般女人都要经历很长过程，等宫口开，一点点生出来。她基本就是一下子，小孩儿就滑出来了。不过，也有些女人，是可以很快生出来的。』刘敏补充道。
『还有别的吗？』王楚生似乎对刘敏说的这些都并不满足。
『说实话，我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要是有我真的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出来了。就是后来发生的事情，她挺可怜的，孩子也可怜！』刘敏说道。
『她女儿叫乔离。』王楚生说。
『嗯，我听老沈说了。现在也读大学了。最近她的室友出事儿了。』刘敏说。
『对，总感觉，这陈嘉玖周围，有一堆人死了！』王楚生说道。
『可不是么！可能就是有些人这个命吧！』刘敏说道。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没有太阳的日子，夜晚似乎来的要稍微晚一点。这小竹林似乎也无法为闷热的日子带来更多的凉意。刘敏坐在这里，感觉脊背都已经湿透了。
『没啥事儿，我就回去了。』刘敏站起来，她已经回答了王楚生的问题，无言的感觉让她局促。
『待一会吧！现在正好是上下班高峰。对了，我还欠你一顿饭呢！』王楚生也陪着站起身来。
刘敏忽然觉得，这么多年不见，似乎王楚生变得比以前体贴、温柔和成熟了。记忆中那个沉默寡言、不苟言笑到刻板地步的青涩男生已经蜕变成了眼前这个冷静却有人情味、能够察言观色、能够关心别人的中年人。虽然，相貌在岁月中似乎走样了不少：黑密的头发已经花白而且稀疏，眼角布满细纹，瘦长的脸上，皮肤没有当年的弹性。但是，岁月的历练也给了他目光更加敏锐和深层次的内涵。刘敏感觉不能再像以前那样看透他。这让她即欣喜，又沮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