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不知道书记的出发点是为了更加规范透明一点，还是有其他的考量。”钱枫隐隐觉得，市农信联社的事不会那么顺利，“按道理说，明年可能他就要去二线的位置养着，这时候，不会过多干预您在具体的经济层面的决策吧。”

钱枫掌握的情况是准确的，就年龄也推算得出来。原先的钱枫可以不关注这块，只需掌握市场行情，宏观经济就可以了，但现在的钱枫是知道的，自己要更多的清楚外部环境。

他还知道，高正绩有上调副省的可能，现在还欠缺的是最后一把成绩上的推动力。而这把推动力，只要高正绩帮助自己拿下市农信联社，以及产业新城，一年之内，就可以给他的成绩单上写上高分。

钱枫也明白，事已至此，现在走产权中心挂牌是不可避免的，高正绩的角色只能按照决策会议上的来，要不然，再正常的事情也会显得不正常。他当然不会那样做，那样会留下自毁长城的隐患的。

钱枫关心的是在产权交易中心挂牌时可能遭遇到有背景的人强势介入，这还只是其一，其二是产业新城这个更大的项目，也不排除遭人觊觎插手。

也就是说，高正绩对这两块是不是有足够强大的控制力，能够稳稳地把控在自己手里，不受到体制内部的掣肘。

……

高正绩明白钱枫话里的关切是什么。

两个人现在是盟友，共生共荣，双方的利益点是一致的，他的关切实际上也是自己的关切。

“正因为书记要到二线的位置上去，所以不想任内发生什么留尾巴的事，也就很好理解，他为什么提出公开挂牌的要求。”高正绩说道，这算是对钱枫所疑虑的解释，“也正因为如此，我也就在决策讨论会上赞同了他的要求，这个时候，更要体现班子的和谐不是。”

不过，话虽如此，高正绩哪里又不清楚，体制内是风云莫测的，也是随时有着来自上上下下，方方面面的变数的。

“这样吧，方案也批复给了国资委，国资委是改制的具体执行人，你去和王主任交流一下吧。”高正绩说着，“王主任那块，你去交流也不需要我打招呼。”

当然不需要高正绩打招呼，他和王主任现在已经是一路人，但钱枫的回答却是相反的。

“您这话说的，哪能不需要您打招呼呢。”

钱枫这话不是要掩藏什么，话语是为了凸显高正绩在他心目中的地位，也是放低自己唯其马首是瞻的姿态。

这就是做人，奉承是个体现尊敬的方式。

高正绩明白，国资委的改制方案能出自钱枫的手，王主任和他怎么可能不会是一条绳子上的，也不点破，手指隔空点了点钱枫，笑了笑。

“我给您倒茶。”钱枫殷勤道。

“好吧，我待会会给他打个电话。”高正绩说道，算是钱枫唱了他和了，其实打不打的影响不了钱枫和王主任之间的顺畅交流，“如果后面还有什么情况，我们再沟通。”

“好的，我要是碰到需要向您请示的地方再跟您汇报。”钱枫说。

……

从高正绩的第二办公点出来，钱枫给国资委王主任打电话。

“王主任，想请你出来坐坐。”

“我也有事正想找你，钱总。”

“咱们应该是为同一件事。”钱枫笑着说。

王主任在电话里沉吟了一下，应该是同一件事，要不然他和自己现在的阶段还能有什么，心想钱枫的消息这么快，市里批复的材料刚送到他手上就知道了。

“钱总消息很灵通嘛。”

“我刚从高市长那儿出来。”钱枫直言，该直言的时候就得直言。

王主任在电话里“哦”了一声，寻思这位主果然有背景，上面有中央级人物，下面有地界上的首脑。

两人商定了会面的时间，地点。钱枫作主，说去个好地方，让王主任劳驾去趟县城，下午在县郊的度假村碰头。那里清幽安静环境好，做什么都方便，就是钱枫对李桂枝在饭桌上使用杀手锏的那个地方，只不过李桂枝是个女性，还有很多花花绿绿的情趣东西没办法伺候她，但伺候王主任绝对能让他流连忘返。

去度假村的路上，钱枫给本家兄长打电话，告诉他要在度假村接待王主任，让他准备好，另外要他作陪。

又想了想，再次打通本家兄长的电话，叫他带上郝忠仁。现在，有些场合也该让郝忠仁熟悉了，以后事情多了，本家兄长一个人可应付不过来，需要把他这个助手往道上带了。

……

到了度假村，本家兄长和郝忠仁正在等着。度假村依山傍水，本家兄长把角上一处僻静的小洋房订用了一天。

木质小洋房有一间卧室，一间娱乐室，一间餐厅，后面是高墙遮挡的花草露台，小巧精致。

不多久，王主任抵达，开的自己的私家车只身一人。

打过招呼，在小洋房以及旁边观摩了一圈，王主任呵呵一笑，“这里不会是钱总的行宫吧？！”

“哪里，给王主任歇脚用的。”钱枫回答。

大家在娱乐室坐定。

“先说正事吧。”王主任开口，“市里的批复是把农信联社的改制同意了，但要求走产权交易中心公开挂牌的方式转让股权。”

钱枫点头。

“钱总怎么看？”王主任咪咪笑着问。

“我能怎么看，”钱枫淡淡的说，“公开透明也是应该的嘛。”

“在路上的时候，高市长和我打了电话，夸赞了钱总帮了我们国资委的大忙，拿出了一个拯救农信联社的绝好方案，督促我务必要把改制的工作做好。”

说完，王主任笑了，高正绩的话里表面没有所指，但意思心知肚明，改制当然是要改到拯救的人手里。

况且，不改到钱枫的手里，上回做“莞式服务”的时候谈的干股不就泡汤了。

“我想听听王主任的想法？”钱枫没有回应高正绩打给他的电话，而是直接问问题。

“既然是批复了走产权交易中心挂牌，这块是没办法改变的了。”王主任说着，“只能是通过设置适当的条件门槛，来最大限度的把想参与的交易者挡住，让他们插手不进来。”

钱枫点头，这才是高正绩说的，也是自己要做的，找王主任交流的重点所在。

国资委是改制的具体执行人，有时候现官是不如现管的。有了顶头上级的高正绩，为什么还要给王主任这么舒坦的“歇脚”地方，就是缘由所在。

所以，即便是有高正绩的电话特殊关照，该有的干股还是会有。而且，以后控制了新改制的银行，也需要国资委这个明面上的大股东的头号人物配合工作。

“那我们设置哪些条件门槛合适呢？”钱枫又淡淡的问。

设置条件门槛的方式很多，钱枫不主动提，要的是王主任自己说。

主动提的不一定能接受，但自己说的肯定要去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