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
作者:不是自己是谁      更新:2019-10-25 20:46      字数:2403

楼梯口这要塞现已被大包小包的东西堵住了去路。这盛况突然让我想起一个电视剧里曾出现的场景:提亲。可是眼前这个傻小子再也不似之前那个油嘴滑舌的人了,在我奶奶面前,乖巧懂事可爱得像只听话的小白兔,啃着红萝卜咯吱咯吱作响的模样在我脑海鲜活起来。

我们三人的晚餐正在进行中,乡下人自己种的菜,味道口感和市场上买的总有那么些差别,差别就在于吃起来令人安心,嚼起来更加美味。我确实看不出来现在埋头咀嚼的初一到底是真爱吃还是假爱吃,于是我大把青菜往他碗里夹,他毫不客气主动往嘴里送,看来他是觉得真好吃。奶奶的厨艺确实不错,尤其是烹饪一些农家菜,更是得心应手。蒸煮炖炒,样样都能在半小时内完成一道她的拿手好菜。她看我们爱吃,对她的劳动成果赞不绝口的时候,正是她最欢喜的时刻。

“奶奶做得菜这么好吃吗?你还能吃得下啊?你是猪嘛!”

“好吃,我就多吃点了,你吃得也不少啊。”

“哈哈哈,猪,肉滚滚的多好,多有福气,年轻人不能太瘦,不好看,没样子,小一你多吃点啊,来来来,吃,吃肉,吃肉。”

王英林一个劲的在桌上捣鼓着,他碗里的菜越积越多,很快就被堆成了一座山,颤巍巍。

“好了,都吃这么多了,差不多了吧,又不是没得吃了,还要吃晚饭呢。”

“嗯,奶奶我吃得真挺饱了,你看这些菜都是我吃的,我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一顿抵平常的三顿啊。”

“奶奶,你就别管他了,他又不是三岁小孩子。”

我嘟着嘴在一旁笑得贼溜。

“他是客人,要有礼貌,你去把碗洗了,赶紧的。”

“噢,洗碗就洗碗,我最爱洗,碗,了!你看什么看,坐在那,去喝茶。”

“人不大,脾气倒是不小,你去坐好,我来洗吧。”

他走到我身后,高出我许多的他在水槽边带起了围裙,然后伸手拿过我手里的碗,在盛满泡沫的红色塑料盆里,只见它们转动了起来。

“你这是第一次洗碗吧?”

“你看我像是第一次吗?”

“嗯……不像。”

“谁家吃完饭没有碗,我记得小时候,家里吃完饭,星期一星期三星期五都是我洗碗,不过长大之后倒是没什么机会洗了。”

“你父母要求的?这倒是真没想到啊。”

“是啊,从小我父母对我就严格,他们白手起家,要求我必须自食其力,不能坐享其成。”

难怪这家伙身上没有丝毫骄纵跋扈的气息,越靠近越让人感觉亲切,甚至越来越令人喜欢和欣赏。

“好了,大少爷,我今天也算是圆了你小时候的梦了,给我吧,我来洗,虽然你会洗碗,但毕竟没有我专业,最主要是让王林英待会看见了,又要批评我了。”

廊屋头,小板凳上,我和初一坐着喝茶聊天。

“那棵是什么树啊?很久了吧?”

他指着门前泥地上的那棵早已经干涸枯萎的树。

“葡萄树。”

“真长一串串的水晶葡萄?”

“葡萄是真的,但是不是一串串的水晶葡萄我就不知道了,我记得爷爷在的时候,它就有了,那时候葡萄长出来了,青的紫的一串串都挂在这架子下面,那是我见过最幸福的画面,可是葡萄的味道我却不记得了,只记得它们挂在那,我蹦得老高去够它们,却怎么也够不到。”

“那后来呢?”

“后来,发现葡萄是用摘得,而且要站在梯子上,哈哈哈哈。”

他揉揉腿,站起身来,然后伸出手,弯腰拉起我的手,往葡萄树走起。

“想不想再感受一下当时的幸福画面?”

“怎么感受?”

“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啊?”

“你去了就知道了。”

与奶奶打了声招呼,他便带着我踏上了神秘旅途。因为我不知他要做什么,这么兴致冲冲,意气风发。

“你到底要带我去干什么?我们去哪啊?我可不做什么非法的事情,你也不许做啊。”

“大白天做什么非法事情,你想太多了。”

“你的意思是晚上做囖。”

“晚上白天都不做,很快就到了,你先安静会好吗?嗯?乖啊。”

我竟听了他的话,乖巧安静地一句话不再问,直到我们到达目的地,下了车,我便一目了然。

“葡萄园?你带我来采葡萄啊?”

我惊喜的欢呼出声,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现在这季节还有葡萄吗?”

“有啊,小姑娘,不过这是最后一批葡萄了,过了十月就没有了,就要等明年囖。”

葡萄园的农民伯伯站在大棚外正乐呵呵的恭候我们光临。

“听到了吗?再不采,就没有了,快进去吧。”

“急什么嘛,他说十月,又不是现在,我们不急,不急啊。”

嘴上我说着不急,可心底却着急的很,脚下的步伐是一刻都未停止过,很快便跟随农民伯伯的身影钻进了大棚。

那一颗颗紫色葡萄犹如水晶般剔透晃眼,它们像一个个孩童快活地生活居住在一起,无忧无虑舒展着身姿,在阳光盛行的天地间嬉笑玩闹。此时此刻,我仿佛回到了小时候,藤蔓上跳动的精灵拥有饱满圆润的热情,面带酸酸甜甜的笑容在幸福的海洋畅游。

“你看我手里的这串,简直太完美了,我都舍不得吃了它,说实话,在摘下它的那一刻,我心痛得咯噔了一下,我竟然犹豫了,哎,可怜的小葡萄啊。”

“你啊,戏是真多,做演员绝对差不了,不过这葡萄本来就不打算吃,拿回去种啊,长大了就是棵葡萄树啦。”

“你是在逗我玩吗?你以为我是三岁小孩吗,被你卖了还要夸你是大英雄。”

“哈哈哈哈,我就是在逗你啊,这么明显你还问。”

“不和你一般见识,我采我的葡萄,不理你。”

时间过得当真很快,不知不觉便逛完了几处大棚,采满了两篮子的葡萄,沉甸甸。付过了钱,我们提着袋子,带着葡萄精们上了路。

“你刚才有没有偷吃啊?”

“你说呢?”

“肯定是偷吃了,反正我是尝了一下,看味道这么甜,我才下手摘的。”

“哟,你还挺机灵的嚒,我们这不叫偷吃,是试吃福利,不甜买来干什么,真的拿回家去种成树啊?”

“你,树你个……谢谢你啊,初老板。”

转念一想,他每次的默默付出都是为了让我拥有好心情,既浪漫又感动,既朴实又简单,喜悦之情尽在这串串葡萄之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