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十九章 只有你
作者:萌面女生      更新:2019-10-19 18:01      字数:6662

藏匿在袖口的手,缓缓举起,朝着那张坚毅的冰冷面容抚去。/p>

可终究,指间仍旧没能触得她,便收了回去。/p>

‘朕知道了,以后还是继续为朕弹琴舞剑罢。’/p>

‘陛下。’/p>

‘你的心中,也和朕一样,容得一人,那便足够。’/p>

陈桓再次伸出手,不过这次却轻拍许凤头顶,像是在对孩子般,宠溺地笑了。/p>

宠溺地、悲伤地笑了。/p>

一行泪,在陈桓反身离去后,溃堤在逐渐模糊的眸底。/p>

她不知道,原来真还有人,比自己还要孤独。/p>

那便是一国之主。/p>

高处、不胜寒。/p>

“为什么┅┅”/p>

独自面对人去楼空的厢房,许凤松开咬着的唇瓣,低声呢喃。/p>

三字“为什么”,到尽她心中无尽无尽的疑惑和痛心。/p>

忽然间,房外传来脚步声,让许凤登时绷紧神经。/p>

绝不是忽然返回的陈桓,也非黄尚。/p>

前去后宫的路是漫长的,纵使沿路建物精致辉煌、庭院水池芙蓉正开,却仍然无法吸引詹淼的目光。/p>

“真要去后宫么?”/p>

被詹淼拉着手的懂在后方惑声开口,却得到一个被詹淼瞪视的解答。/p>

背对着懂,詹淼开口,语气虽然愤怒,可听在懂的耳里,却有着淡淡忧伤。/p>

“我是一国之母,宫殿里有哪是我不能去的么?”/p>

懂听了这话,只能别开脸,无奈地叹了口气。/p>

两人拐过一个弯,便正式踏入后宫范围。/p>

映入两人眼帘的,却是和其他宫殿相同的建物和庭院景致。空气里,还有一种淡淡的沉寂,宛若一座死城。/p>

走在前方的詹淼停了脚步,转头望向懂。/p>

“很静┅┅可是┅┅”/p>

有人。他低声道着。/p>

詹淼小声抽了口气,她知道不能视物的懂对于其他感官知觉异常敏感,所以他清楚在后宫的某处,有人在那里。/p>

方才来后宫的路上经常碰到奴役或女婢,可现在半个人影都没见着。就像黄尚所言,后宫里没有半个人在,可是懂却说有人的气息。/p>

是那个叫南宫氏、不,是“凤”的艺人么?陈桓有在她身边么?/p>

詹淼边走,边压低脚步声,思忖着。/p>

如果两个人独处一室┅┅/p>

“淼,别再想了。”/p>

后的懂大掌轻轻搭上詹淼肩头,指间下的肩头微微一颤。/p>

她拧着眉,咬紧牙。/p>

似乎连走路的勇气都被抽了开来,后来变得懂牵着詹淼的手,走在她前头。/p>

“就是这了┅┅”/p>

懂止了脚步,站在一厢房前,暗示后的詹淼。/p>

“如果你不想,我┅┅”/p>

“不。”/p>

懂着詹淼冷静的说出这字,可同时握着自己的手,力道大了起来。/p>

她深呼吸了口气,经过前的懂,朝着里边窥去。/p>

瞬间,詹淼口中立刻脱出这字,接着将脸缩了回去。/p>

就在懂要问生什么事时,里面传来一声又一声熟悉的笑声。/p>

“你好啊,詹姬。”/p>

察觉到詹淼的异样,懂伸手将她揽进怀里,这才现她的体温急下降,并且剧烈的颤抖着。/p>

他搂着她,出现在厢房门。/p>

“果然你也来了,董将军。”/p>

坐在厢房里的,正是端坐在金凤琴前的契国尚书,黄尚。/p>

“黄大人么?为何在此?”/p>

“嗯?为何我不能在此?”黄尚唇角勾起笑,指间同样勾起金凤琴弦。/p>

他能透过金凤琴,准确感应到许凤此刻的情绪,而现在,和陈桓待在自己房内的许凤的情绪似乎相当激昂呢┅┅/p>

冷不俊的,笑意溢满唇角。“这里是后宫罢?”/p>

“是这样没错。”黄尚颔,续道,“詹姬是来看看后宫是否有人的,不是么?”/p>

“女人啊!心胸可不能如此狭隘,尤其当自己的男人是一国之主。”/p>

黄尚的声音飘邈,随着指间奏出恐怖的旋律,让懂皱起眉头,不适地寒了身子。而在他怀中的詹淼被影响更甚,整个人蜷曲靠上懂的胸膛,双手紧紧抓住懂的臂膀。/p>

“您这话什么意思?”/p>

“你知道你现在是在跟什么人说话么?董将军。”阴沉的音律不断被黄尚的指间挑出,就连下方原本散着淡淡金光的琴身,也逐渐被那种冥乐给影响,染上墨光。/p>

“诚如你所见,后宫里没有半个人影,除了我。”/p>

“所以才想问您,您在后宫做什么?如果您在无人的后宫做了什么奇怪的勾当,我会立刻向陈桓陛下禀报。”/p>

“呵。”黄尚抿嘴微笑,轻轻摇了摇。/p>

“你真以为,陈桓会听信你的话语么?”/p>

黄尚歌唱般的语句,伴随他指间的阴乐,同鬼魅般索讨厢房门口的两人性命。/p>

“陈桓陛下现在在哪?”/p>

似乎是鼓起极大的勇气,待在懂怀里的詹淼转过头,紫眸有些无力的盯着黄尚看。方才她就是忽然间与在厢房内的黄尚对上视线,因此才莫名的脱力。/p>

“如果我说不知道呢?”/p>

“黄大人,我还有件事想请问你。”懂示意詹淼别再说下去,唇瓣开启,“为什么婚礼那时候要说,凤是南宫氏?”/p>

“唉,问这些做什么?她叫什么,并不是那么重要罢?”/p>

“可是淼她很介意。”/p>

“她介意,又与我何干?”/p>

听到黄尚用笑音说了这种话语,登时让懂哑口无言。/p>

“您老实说,凤是不是被您送入后宫?”/p>

懂沉了一口气,一字一字,清清楚楚道出。/p>

只是仍在拨琴的黄尚这次却顿了好几秒,无法视物的懂、倚在懂肩头的詹淼,都没有视到黄尚脸上表情瞬间改变的模样。/p>

可这只是短短一秒,黄尚的唇角再次勾着微笑,甚至哼唱了低哑飘渺的旋律。/p>

陈桓还是没有吃了许凤吗┅┅/p>

黑眸盯着色泽渐退的金凤琴,黄尚抿唇微笑着。/p>

“黄大人?”/p>

“如果真的这么想知道答案,为何不去问本人?去问陛下?”黄尚轻轻唱着,接着垂,对着眼眸下的金凤琴露出诡异的笑容,再也不搭理站在厢房门口的两人。/p>

懂制止了欲要开口的詹淼,带着她离开了琴声铮铮的后宫厢房。/p>

如果真这么想知道答案,为何不去问本人?/p>

黄尚的话像是无名的蛊,不断啃噬詹淼的内心。/p>

牵着她的手的懂此刻除了沉默、依旧沉默。/p>

外面蝉声嘎然止歇,只留得香炷落粉的细碎声响。/p>

“怎么会来┅┅”许凤的脸有些不敢置信,她瞅向来者,瞅着扎着银白色马尾的邱司。/p>

邱司愣愣地看着许凤,实在没有料想到许凤此时此刻竟会待在这里、待在黄尚的房里。/p>

“凤,你在黄大人这┅┅”/p>

突然话语终止,血瞳瞅着坐在琴前的许凤,好像现什么事实般别了开来。/p>

“你该不会┅┅”/p>

“不是你想的那样,我跟黄大人从来就没有什么,就只是┅┅”/p>

只是主仆关系,如此而已。/p>

邱司看了许凤垂头低语的模样,清楚要她开口说出这种话,心底定万分痛楚。/p>

他按剑向前,端坐在墨蛇琴前,柔声道,“我知道了。那么,黄大人瓣事去了?”/p>

“他说他要回府办事情。”许凤苦笑,“你来找黄大人有事?”/p>

“不能算是有事┅┅就只是纯粹,嗯,想找他。”/p>

许凤轻轻颔,她心底清楚邱司应该不大可能是纯粹想找黄尚聊天,应该想要谈一些最近生的事情罢。/p>

“既然他不在,我也只得隔日再来。”邱司说完,起身就要离去。/p>

“那个!邱大哥要不要喝杯茶再走?”/p>

许凤出声,欲要挽留邱司,只是邱司侧过,微笑地摇头拒绝。/p>

“对了,凤。”/p>

原本已经一脚踏出门槛的邱司又回过身,视线投向垂看着墨蛇琴的许凤。/p>

许凤闻声,昂疑惑。/p>

“黄大人他只有你┅┅所以┅┅我不知道该怎么表达,也许这样说会很残酷。”/p>

邱司顿了顿,眼角余光悄悄观察许凤的反应。/p>

许凤只是端坐着,金眸就像儿时般那样地望着他,单纯而真挚的凝望。/p>

“┅┅即使他不断的伤害你,也请你一直陪伴在他身边。/p>

眸子微微一瞠,而后转为笑意充满眼眶。/p>

她微笑颔,说了一声“我知道了”。/p>

一句话,埋没了多少欲待萌的情感?/p>

只要黄尚活在这世上的一天,她就定无法挣脱他所加诸在她身上的枷锁。/p>

她只是一苹无家可归的小兽,被饲主束缚着、永远地束缚着,无法展翅翱翔在那片深蓝的天。/p>

邱司的脚步声已经逝去,厢房里,又只剩下她一个人。/p>

她抬起脸,闭上眼。/p>

她突然想起方才那个有陈桓的梦,有他的亲吻,有他的拥抱的梦。/p>

当懂带着詹淼回到寝宫时,陈桓正坐在茶几旁沉思。/p>

懂察觉到陈桓的气息,却没有作声,仅轻轻松了詹淼的手,小声说了“告退”后便离去。/p>

只剩詹淼一人站在寝宫门口,惊讶和困惑的表情,全写在那张甫被黄尚摧残心灵过的苍白脸庞。/p>

“夫人?为何站在门口?过来罢。”/p>

陈桓仍旧垂,不过薄唇轻起,低哑的嗓音让站在房门前的詹淼为之一震。/p>

她不语,默默踏着莲步,到了陈桓对坐了下来。/p>

“夫人上哪去了?”/p>

“这是妾身要问您的话罢。”詹淼深吸了口气,而后开口,目光却不敢对上陈桓。/p>

“什么意思?”/p>

陈桓的手指在茶几上轻轻敲着,隐约透露着内心的急躁。/p>

这些詹淼都看在眼底。/p>

“妾身醒来,就不见夫君在身边。”/p>

“办事情。”陈桓淡道。/p>

“是么┅┅”/p>

“那么夫人这又是去那了呢?”/p>

“去后宫。”/p>

陈桓的手指在刹那间顿了下来。/p>

“结果您知道么,妾身在里头遇到了黄尚书大人。”不晓得为何詹淼能够如此沉着以对,说话时的那双紫眸,像是冷风般扫过陈桓颜面。/p>

可陈桓也只是静静地迎上他的视线,没有作声。/p>

“他说,要妾身自己来问问您,问问凤的事情。”/p>

“夫人也知道她叫凤了┅┅”/p>

詹淼微微一笑,点了点头。/p>

“所以夫人想问些什么?”/p>

“您早就认识她了罢?认识那个叫‘凤’的女人。”詹淼说着,边注意着陈桓脸上的反应。/p>

可陈桓的脸上仍旧相当冷傲,薄唇在此刻却又突兀地勾起了淡淡的笑容。/p>

“认识又如何?”他扬声、笑着,“朕应该说过了,朕的女人,就只有你一个。”/p>

“可是┅┅”/p>

詹淼欲要说些什么话来反驳,她置在桌上的手却被陈桓的手给紧紧握住,好似欲要把她的手骨给拧碎。/p>

“倒是你,和你们国家的将军如此亲昵,虽然有亲戚关系,朕也是会看不惯。”/p>

目光揪着说这种不晓得是真心还违心话语的陈桓,詹淼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却又不晓得要说什么。/p>

“不是只有夫人你有妒心,记着这点。”陈桓说着,站起身子。/p>

“夫君要去那?”/p>

“歇息一阵,等会还要继续处理政事。”陈桓背,轻声道。/p>

向前往床铺那头走了几步后他又停了下来,转过头,对着詹淼露出淡淡的笑容。/p>

“如果你有空,来陪陪朕罢。”/p>

又是那样的微笑,为什么这个男人老是对自己露出这种满是无害的温柔笑靥。/p>

詹淼绝望般地抬起头,停顿数秒后,跟着陈桓的脚步,随他步入帏幕之后。/p>

压低的灰色云层层层堆积,隐约有雷声从云层末端传来。/p>

空气中,除了林间的土壤味,还多了大雨来临前的湿气,呼吸着实令人难受。/p>

一道魁梧身影伴随纤细身影,快掠过狭窄林间,林间叶片登时飞落,还有斑斑血迹。/p>

“那个人┅┅还真是阴魂不散。”纤细身影在空中翻身,双脚蹬着树枝,继续向像飞越。/p>

魁梧男人苦笑,黑灰色的丝在狂风中恣意飞扬,有种说不清的狂气。/p>

“夫人,说到底,南宫大人也是在帮助我军┅┅”/p>

“妾身知道。”酒红色的眸闪过愠色,余光飘向身后某个定点。/p>

戴着面具的男子──南宫戮一袭黑衣,宛若在林间飞舞的蝶,袖口拽着判官笔,正沿途解决躲在树枝上的国弓手。/p>

就和现在男子和女子边赶路边做的事情是相同的。/p>

“夫君安然无事罢┅┅”/p>

女人边说,边轻轻转动手指,在微弱的光线反射下,隐约看到一条又一条的钢线缠绕在女人手指上。/p>

一个抽力,一个惨叫声瞬间伴随落地,微温的鲜血溅上女子白皙的颜面。/p>

魁梧男子则是手握双刀,虽然这般身形理当在窄小的林间移动相当不易,可他却能在这样狭小的空间里,移动挥刀自如。/p>

男人灰眸一凛,从天而降的雨点登时打上他的额间,而后一声闪电划过天际,响雷轰隆,大雨如瀑布般地倾泻而出。/p>

也就在此时,两人奔出蓊郁林间,来到一条滚滚大河的河岸前,河岸此刻正扎了数千军营,军营上插有“述”字旗帜被雨水染上,旗帜的颜色逐渐由浅转深。/p>

二人一眼即望到坐卧在主帅帐前的白虎牙云,牙云此刻正趴在软泥上熟睡,好似这场大雨无法打扰到它的睡眠。/p>

而在牙云身旁的,便是下巴倚在双手交叠的手背之上,闭眼凝思的吴云。/p>

“夫人,凌将军?”/p>

不待两人挨近,阖眼的吴云缓缓启口,虽然雨声极大,却掩盖不吴云那浑厚且低沉的嗓音。/p>

“是。”两人双双拱过手,应答。/p>

“凌将军,过来的路上应该还可以罢?”/p>

吴云开口,可是双眼仍旧紧闭,雨水打上他那头未扎起的褐色长,黏贴着苍白面颊。/p>

“只有几个躲在林间的国弓手,况且还有南宫大人在后头呢。”述国大将军凌谖笑道,笑声似乎不输给天上那轰隆隆的雷响。/p>

“他跟在你们后头?”/p>

吴云的眼睛终于睁了开来,碧蓝色的眸戴着困惑瞅着凌谖。/p>

他记得南宫戮是跟着自己的军队一同杀到河岸的,还跟他有短暂交谈一阵,怎料到才过没几天,他又忽然出现在炼姬和凌谖两人身后。/p>

这人,让人捉摸不到该人的行动,或许天生就是做刺客的料罢。/p>

“陛下?”/p>

凌谖着嗓子唤回吴云,吴云哀声叹了口气,接着将视线移往站在一旁、凝着面孔的炼姬。/p>

“夫人,不是跟你说过了别跟来么?”/p>

“您没有权力,阻止妾身保护您。”炼姬抱着胳膊,别开脸,任凭雨水打着那头美丽的乌丝。/p>

吴云对上凌谖的目光,凌谖苦笑,轻声道着,“抱歉,末将无法制止夫人离宫。”/p>

牙云突然抖了抖被雨淋湿的身子,雨珠轻轻溅上吴云笑得无奈的面颊。/p>

“末将的军队现在正由副将带领,朝着河岸这头与陛下会师。”/p>

“嗯。”/p>

吴云颔,接着站起身,目光隔着不远处的那条滚着黄沙的大河,由于大雨的关系,大河流骤增,川流像是万马奔腾般,看来令人胆颤心惊。/p>

视线再向后一望,便能视得军的旗帜,在狂风暴雨中苟延残喘地飘扬在灰色天际。/p>

“现在带领军的抵抗我军的只是负责防守边际的小将,要对抗我国最强的宫廷禁军,简直是┅┅”/p>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