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七章
作者:萌面女生      更新:2019-10-19 18:01      字数:4833

“什么!”那人语调再度变化,参着几分惊几分怒:“我不信!你明明说过你那一晚是跟着姓张的回去的!怎么可能是我。”

“怎么会不是你!段郎!我的段郎!”那语调再度掐尖,此时越发凄楚不已,“你难道不明白我醉心的从来都是你!你明明最懂我的!你怎么会不明白……你怎能不明白唉啊我的肚子……”

彼时另一方惊恐万分:“小湘儿!你怎么了!小湘儿!你醒醒啊!你别吓我啊!都是我错了!你别死!我不许你死!”

“段……郎……”

“小湘儿!”

“段……郎我、我、我们……来世再……”他话于此突然打住,再开口语气缥缈,如同透过梨花,那破碎的阳光:“还是别见了吧……”

“不!不!我的小湘儿!我的小湘儿啊!不!!!!!”

耳闻有啜泣声四起,我仰头饮了一大口酒,朦朦胧胧中,是真心认为这人角色经分技巧已经到匪夷所思的地步了,我活到至今目前也只看过一个人发神经发到如此走火入魔的地步。

咦……话说这声音

忽有“啪!”地一声快板响过,那人缓声道了:“……好了,各位客官,今日江湖风雨情之悠然戏牡丹便暂说到此,至于那段悠然会不会以全身武功与魔教圣姑协议,好来换亲亲小湘儿一命而另一头小湘儿腹中胎儿的亲爹可真是她口口声声轻唤的段郎又说起姓张的可是会突然冒出来好来个横刀夺爱诸多谜团,烦请客官过几日再来听洛某细道,有劳下回分析。”

“吁……”

他语音方落,是立即引起众人不满,可说书人自有自己说书的规矩,于是大伙也只好摸摸鼻子做鸟兽散,自个儿聊自个儿天去。

随着人群渐渐往楼下走去,我默默退到斜角处,斜着眼冷然看着那家伙默默收拾自个儿行囊,仰头再饮了一大口酒后,惊觉他站起身来就要下楼,我是一个迅速移动,急忙堵到他跟前。

手持长剑,准确无比地抵向他胸口,眼瞧他一脸惊愕,我笑容是越发地明媚灿烂,甩了下头发,此时语调更是发自内心中故意地嗲甜道:

“唉哟,大叔,好久不见呐,这些日子里你可有记得想我”

事实上,这话一说出口我就有些后悔了,想必是喝了酒的关系,使我完全忘记这五年来所想像过与洛子决碰面的任何情境。

我应该是要趁他毫无防备,来个出奇不意,直接把他做掉的。

又或者让他身中剧毒,最好是可以huǐróng残废,要死不活地跪在地上向我磕头求饶。

那画面怎么想怎么让人通体舒畅。

可仔细惦量一番后,我又会觉得自己思想也太过邪恶变态了一些,好歹也算在正派大道上游荡的,况且做人也实在不应该如此小鸡肚肠、睚眦必报。想想只要他不主动招惹,把观音姐姐当楷模的我,便应该大发慈悲地表示原谅。

再论,回想上一世,除去跟假傻子演疯戏及被迫搞伪殉情这两点之外,洛子决这人的确没做出什么太可恨的事。而且,虽然很不想承认,我那玉盘也是多亏有他才拿到手的。

但我还是超级不爽他。

本是靠着酒胆想先堵上他再说,再加上我今天心情实在不好,所以无论如何是铁定要让他吃一回瘪,丢丢脸让人取笑取笑的。

眼瞧他只是盯着我不说话,我嘴一扁,学着平时身边的那些侍女群跺着脚佯装委屈地道:“难不成你不记得我了我们好歹也睡在同一张床上过……你怎么能这样呜呜呜……”把手里酒坛往地上砸去,我是开始低头擦起眼泪,反正现在产量丰沛,不拿来用也是浪费。

彼时茶馆人潮仍未散去,从我方才那一出手便成功制造了动静,原先要离开的人群此时又围了上来,再听见我那诡异台词,乃纷纷交头接耳、碎碎议论了起来。

手揉着眼啜泣着,我也不忘朝他那头偷偷瞄去,只见其紧抿着唇,环顾起四周看八卦的众人一番后,眉宇是越发深锁,眸光复杂难辨,脸色貌似有些苍白。

暂时的幼稚小目的已经达成,至于接下来要怎么演下去我还真不知道,眼瞧洛子决一直不搭话,因为方才饮酒的缘故,我哭得头有点犯疼,此时也只好先吸着鼻子把剑收回,再来个抹泪转身,语调凄楚:“你若无情我便休,不记得我那就算了,咱们从此以后别再相见……”

眼望向外景台,步伐一移,我便想施个轻功离开这里,怎料这脚才刚落地,身下衣摆已是被人无声无息攥住,连带一处穴位刺痛闪过,一刹那间浑身酥软,瘫倒于地。人终于彻底清醒,本想立即出剑回击,奈何其出手动作之快,俨然反应不及。

心中为之大骇惊恐的同时,那嗓音已在我耳后悠然响起:“……怎么会不记得”

“你是我的娘子……”他语气轻柔地让人泛起鸡皮疙瘩,毛骨悚然的要命:“我怎么会不记得”

他貌似深吸了口长气,“我寻你寻了好久好久,这用情之深,想必大家都是明白的……”耳闻脚步声逼近,我只感腰际一紧,人就被打横抬抱了起来,瞪大着眼,从我这角度看去,只见老王八视线朝前,迈开大步走着,口中呢喃般地道:“你可知道我有多想你每天都在想你……今儿个你终于肯出现在我面前了……真是万幸……”

若非眼下身子无法动弹,我铁定是跳起来奋力朝这家伙一阵痛殴:你他妈到底在胡扯些什么东西!

似是察觉到我愤恨目光,洛子决唇角轻勾了一下,却没低头看我,神色泰然如故,只是那掌间手劲大有故意加大之势,行径小人非常。

而另一方面,此时不过正午,正是熙熙攘攘热闹之时,大庭广众之下,一个大男人抱着名女子大摇大摆走在街上,自然是引人侧目,不过我想这家伙一看就知道是脸皮厚的,估计在茶馆那皱眉抿唇之态也只是在思考下一步要怎么做,而非我所以为的丢脸慌张。

“洛大哥!”

脑袋暗想着,忽感脚下一顿,洛子决突然转过身子,原来是被人给叫住了,斜眼瞟过去,是位长得还算秀气的姑娘,手里正拿着颗苹果,想必是因为我整个人被揽在老王八怀里,外加上视线死角,所以她才没能瞧清,此时一看明白,杏眼瞪大,刹时血色尽失,苹果都快拿不稳:“洛大哥……她”

洛子决却是很顺手地接过苹果,拍了拍我头顶,答得非常爽快,“我娘子。”说完这便潇洒转身,继续跨他的大步。

“……”

隐约觉得人烟越发稀少,脑袋正想着老王八究竟要带我去哪,他却是突然止下脚步,把我软趴趴的手摆弄到我自个儿后脑勺,还仔仔细细地看我指头是否有两两扣实,这便膝盖微蹲,紧接着两手猛然一松,狠狠把我整个人往地上扔去。

身体毫无预警地再度惨摔于地,疼痛袭来,我仰面向上,几乎是不敢置信这神展开。

待阵痛稍退,我试着动动自己身体,是赫然发现已恢复原状,反正以前练武时也没少摔过,此时是很快地反应过来,爬起身子单膝跪地迅速以剑对向那老王八。

却还是被眼前光景弄得一愣。

此时我俩身在一条僻静小巷之中,洛子决正大口喘气着,手摀着胸口,整个人倚靠在巷墙上,他皱着眉,汗水直冒着,闭着眼仿似正努力调整呼吸的同时,身子已是缓缓滑坐于地面。

看洛子决一副虚弱样模样,怎么看也不像是个厉害大侠。

但那穴位的疼痛感却是不能骗人的,这家伙铁定又在隐藏些什么。

想必是知晓我能动作了,他轻吐缓纳到一半,是突然开口问道:“你这五年是不是都吃得很好”

我下意识地回:“你说什么”

“你一定是吃的还不错,”他挑开眼皮打量了我一眼,一阵摇头后是又自故自地闭了回去,语气万般肯定道:“因为你真的很重。”

“……”

虽说查觉到他样子有些不对劲,可无奈此人实在无法唤醒我的怜悯之心,但也没讨厌到要趁人之危直接把他干掉的地步,正想掉头就走,却又想起他方才的举动,而且这家伙这一世竟是个说书先生,其消息来源铁定是比我更充足的。定夺一番后,我还是靠近了他,轻轻踢了踢他脚后问了那么一句:“……你干嘛”

他无精打采地望了我一眼,手摀紧心房,是再度垂下眼眸,吐出三个字:“我有病。”

乍听这话我先是一愣,之后是再也憋不住内心里的激动,这家伙终于有自知之明的一天!这实在是太不容易了!正想劝他一句有病就要医啊!有药不能停时,却又听他缓声补了一句:“……我想我得了相思病。”

我是立即低下头去看他,老王八啥时进化成肉麻阿雷男主的怎么没人来通知正错愕的同时,只见他从里衣内侧掏出了个熟悉的东西,一脸痴迷地抚着它是柔声低语道:“我要去见我的梦中qíngrén了。”

那所谓熟悉的东西自然是洛子决的标准配件水仙花,还记得上一世也只有他露出真面目时我才终于注意到那芬芳,此时一听他提及梦中qíngrén,是蓦地唤回第一世初见的记忆。

而且我隐约记得,这家伙的梦中qíngrén还是个男的。

一拍脑门,对呀,神经病大叔本来就是个搞基的!所以从头到尾,是完全没有进化成阿雷男主的一点可能,难怪就没见他对钕渚产生兴趣过。心神不由得一松,只是,一想起他在大庭广众之下话回得如此暧昧,举动也如此不懂分寸,就让人觉得颇为火大。

于是我刀锋再度向他,乃是沉着声逼问道:“你方才在茶馆如此作态,究竟是为何”

他顿住了动作,抬头瞅着我,眨眨眼道:“那你方才在茶馆如此作态,又是为何”

知晓洛子决是指我主动招惹他一事,我心头一恼,收剑入鞘,也只好道:“是我酒喝多了。”

他默默收回那花朵,人亦扶着墙站了起来,冲着我瞇起眼,又是那副故意感十足地微笑:“我想我看得出来。”

见我瞪他,他长叹一声道:“其实,我只不过是照着你的台词顺着演下去而已,”他伸手拍拍身上的细碎石沙,再理了理衣襟,“刚好,我又可以借机处理些麻烦事情,说也奇怪,我这三世下来老是被逼婚,你说这怎么闲着没事就有人想跟我成亲,实在是烦都快烦死了……”

一听到成亲两字,我蓦地就想起了蓝天穹,思绪一阵烦躁,是也忍不住回道:“可我不是你的娘子。”

洛子决闻言先是一愣,复又露齿笑开,打趣道:“但你当过我的娘子……”

“可我现在不是你的娘子!”

眼瞧他再度怔住,我这才惊觉自己已是吼喊了起来,从未有过的复杂情绪涌上心头,杂乱无章地令人不知所措,此时再对上洛子决那仿佛可以洞悉一切的阴沉眸光,我是立即转身遁逃,一下子就跑出了巷弄。

人走回蓝家,我理所当然地就要从大门口进入,怎料竟被守门的侍卫当及阻拦。

一阵交谈之后,我是再次深深明白自己根本就是张大众脸,为了证明身分,此时全身上下摸了一遍,也只找到蓝天穹在我初习武时,所赠与我的那把长剑,奈何这一拿出,侍卫们是各个脸色大变,在那边指着我大喊女贼,眼看就要拔剑告官,我颇为无奈,也只能先落跑再说。

甩开后头追兵,从hòuménfānqiáng进入蓝府,我是迅速直奔我自个儿寝室间,翻箱倒柜,赶忙把值钱的家伙通通装进荷包里,正犹豫要不要把蓝天穹买给我的那几盒胭脂也一并带走,外头便传来尖声大叫:“来人啊!女贼在这!在这!她骗得我们家少主团团转!其实就是个心辣狠毒的贼!多年来我们通通都见证了!”

不用细想,说话的自然又是那群三八侍女团,兴许是我方才进来时动静太大,这一不小心才惹得他们注意。

想到这我就有些后悔,应当老早就把这群碍眼的给赶出蓝家才是,也省得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但蓝天穹却说,这些侍女都是些孤儿,处境很可怜,倘若离开了蓝家便没有地方可去了。

于是我也只好把心里头的话全部咽回去,就像钕渚一样,开着圣光,尝试着用包容与宽恕去对待他人。

就跟蓝天穹心目中的那个敏敏一模一样。

随着一阵脚步声奔来,我这才惊觉自己思绪有些偏了,正要破窗而逃,却有觉得这情境有些不对。试想那群侍卫不认得我也就算了,侍女们故意陷害也就别提了,那群正在深院中荡秋千的八个夫人总不会不管事了吧看在长辈的份上,好歹我也同着蓝天穹跑去轮流给他们奉茶了几回,即使再不熟也知晓我跟少主是有交情的,况且无冤无仇地,是连点要被阴的理由也没有啊!

深以为,我应该去请那八位夫人好好替我辩清一番的,正坦荡地要推开门掩,却见人影一瞬晃过,一股熟悉的味道却在此时窜入鼻间。

紧接着有零星火花自门掩处一点一点侵蚀般地烧。

再见此景,我瞪大眼,是直后退步:“怎么还来啊……”

此时已有缈烟冒出,我怎么可能甘愿再被烧死,乃是立马从窗口遁逃而出,这才踏上屋簷,一羽飞箭即破空袭来,疾射而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