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房间中央，四处弥漫焦味，爆炸的余温还残留着，让叶以南感到烦躁。
“这地方真小。”
咻——
身后晃过人影，他猛地转过头，却什么也没看见。
“在看哪儿呢？”童仪翎从另一处现身，但这次叶以南还来不及回头，胸前便被开出三道抓痕。鲜血沿着声音的方向洒出，在月光下晶莹剔透。
“啊！”叶以南想抓住对方，却转眼消失在黑暗之中，无奈只能气急败坏地喊叫。
“刚才的架势呢？”声音又从背后响起，他转过去，挥出夹杂灵气的摆拳，依然打了个空。灵气带着荧光，但照不清昏暗的环境。
被如此声东击西的几番进攻后，身上已布满伤痕。叶以南深吸一口气，揩着胸前的抓伤。热流从掌心淌开，即便是自己的血，也觉得异常兴奋。
“结果还是不敢正面打吗？”他搓动手指，感受血液的粘腻。
视线应该快适应了，得赶紧结束战斗。
童仪翎躲在沙发后面，猫瞳瞪得浑圆。这里对她来说和白天没什么区别。她再次转移位置，跳到叶以南身后的办公桌上，瞄准对方颈部准备给出致命一击。
踏着桌沿，童仪翎两手呈爪状跳了出去，眼中的叶以南依然背对自己，越来越近。
“我想起来了。”
他突然把头转向这边，双眼散发凶光。身体微微侧移，让爪击几乎贴着喉部划过，却刚好未伤及丝毫。
“你是猫对吧？”
眼神中透露出惊愕，童仪翎下一秒就被踢中腹部，随着脚尖爆发灵气，强劲的力量由点扩散，抵消掉惯性，将自己轰飞。
“呃——”即使在空中做出受身动作，也难分担全部冲击，童仪翎半跪在地上，咽出几口鲜血。
他怎么知道我的攻击轨迹？
“你想问我为什么知道你的位置吧？”叶以南慢慢走过来，抬腿踩向自己。
看准时机，童仪翎向侧方翻滚，却被在半空突然改变姿势的扫腿踢中。
这是什么反应？
恐惧逐渐在心中蔓延，她意识到对方这才使出全力，赶紧四肢并用和叶以南拉开距离。
“别跑啊。”叶以南有条不紊地走向童仪翎，直到对方被逼入墙角。
又是灵技？不太可能！虽然可以提高反射能力，但不会这么明显。
腹部传来阵痛，童仪翎靠着墙壁慢慢起身，勉强摆出战斗姿势。
“来啊。”叶以南扇动手掌，挑衅道。
连动作都变了，到底怎么回事？虽然有些害怕，童仪翎还是毫不犹豫地朝对方发起进攻，可连续两次不同方向的快速爪击，都被以同样的方式躲掉——极限地贴身掠过。
“不行啊不行啊。”叶以南闪掉爪击，一脚踢开童仪翎。
“灵体！”身体撞在墙上，痛觉让她恍然大悟，此时对方转眼跟进，附带大量灵气的攻击迎面而来。
轰——！拳头将水泥墙砸出蛛网般的裂纹，童仪翎靠着猫化反应及时躲开，慌乱地逃出墙角。
“啧！太久没用了，有点生疏。”叶以南将手抽离墙壁，几块碎片随之从缝隙中洒下。
冷静！这么看来应该是自发型，莫非是提高反应的被动类？童仪翎接连后退，再次拉开距离。
“还想打吗？那我奉陪到底。”见对方还有斗志，叶以南高兴地翘起嘴角。他倒不想就这样结束，敢反抗才有虐杀的价值。“作为对你勇气的嘉奖，这次让你先出手吧。”
别被挑衅性了啊……
童仪翎拼命调整呼吸，以抑制愤怒和恐惧。对方对自己的灵体已经了如指掌，这样贸然进攻只会越陷越深，现在的首要任务是摸清他的灵体。
之前就觉得很惊讶，为何会清楚自己的攻击轨迹，在那次踩踏转为扫腿的踢击中也是如此，就像提前知道自己会往哪儿躲一样。
提前……
后背传来冰凉，童仪翎再次抵住了墙壁，接下来无处可躲，只能选择进攻。
虽然不确定，先试探下吧。
一边思考着，她向前迈步打出刺拳，被轻松挡下，紧接着的摆拳，踢击，接二连三的组合攻击也无济于事，叶以南总能精准，甚至提前地作出防御姿势，化解进攻。
果然！
童仪翎豁出全力地使出侧踢，却被对方以斗牛般的姿势避开。因惯性过大失去平衡，向前跌去，叶以南趁机起腿，将她踢倒。
“你会读心吧？”撑起身子，童仪翎虚弱地说。
“啊？你说我的灵体吗？”叶以南翻了个白眼，“喂，打架别投机取巧啊，猜来猜去没意思，还不如刚才那样拼拳呢。”
一定是！或者说是类似的能力！童仪翎再次起身，攥紧双拳面向叶以南。
既然如此，再尝试下。
做了次深呼吸，她将灵气输出到最大，身体的猫化性征也更加明显，像要拼尽最后力气地朝叶以南冲去。
一时间，快到难以捕捉的高频爪击与精准格挡相互碰撞，爆发出数不清的闷响。灵气于两人攻防间飘散，拳拳到肉的打击声在整个房间里回荡。
碰！碰！碰——！
打击速度越来越快，从各个角度，一齐向叶以南倾泻。
对对对！就是这样！
叶以南大笑着，架势也由一味防御转为适当反击，即使童仪翎不断施加连打，整个过程也没命中过对方，反倒在累积的还击下，身上的伤口逐渐增多。
体力耗尽，她喘着粗气，朝叶以南扔出几片从地上捡起的碎块。
“好了好了，知道你尽力了。”矮身躲开投掷物，叶以南在脚下聚集灵气，将童仪翎踢开。
勉强翻过身，吐出夹杂血水的唾沫，纵使瞳孔已经涣散，她还是颤巍巍地想站起来。
“还想打啊？”叶以南露出嫌弃的表情。“我不讨厌顽固的，但你这样太过了哦。都逼我用灵体了，能不能知足点？”
“你可以闭嘴吗？”童仪翎埋着头，透过杂乱的流海狠狠盯向叶以南。
刚才分明没有思考，单纯地胡乱出拳，还是被全部挡下了，看来不是读心……
“你这妞真有脾气，”叶以南跺着脚，“可惜是敌对关系，不然我还挺喜欢你的，然而……”
咕唔……
腹部传来剧痛，童仪翎呕出鲜血，随后听见由灵气产生的爆炸声，再次回过神时已经躺在地上，浑身失去知觉。
“我不想玩了，你去死吧。”
叶以南抖着手腕，平静地说。
——
啊……好累啊。
不想站起来了，肚子疼，脑袋还嗡嗡嗡的。
童仪翎面无表情地别过头，看见与视线平行的地面上，散落一地的物品。
“喂，变态……”
刚走到门前，背后又响起了动静，叶以南表情终于变得扭曲：“你适可而止吧。”
他转回身，看见童仪翎颤抖着站在房间中央。背对窗外的她只显现出身体轮廓，唯有那双猫眼散发亮光。头发在打斗中乱得不成样子，脸庞上也尽是淤青和擦伤，却并不影响漂亮的五官。
拖着站不稳的身子，她开始向叶以南靠近。
在想什么啊？难道要砍了四肢才能老实？
不知道为什么，即使童仪翎已经毫无威胁，叶以南还是心生出不安。本来单凭灵技就能彻底解决对方，受到这股莫名的感情驱使，他最终还是决定使用灵体——
预知未来。准确说是让意识先于现实。
在使用灵体后，叶以南会进入一种意识世界，经历未来数秒内的事，之后又会重新回到几秒前的现实。
看到了……
急停，以左脚为重心，朝太阳穴的高位鞭腿。
结束了，你让我有点烦躁，这次下手狠点吧。想着，他提前举手挡在耳边，另一只手聚集灵气，准备猛攻要害。
碰——！
童仪翎踢在半空的腿突然收回，转而抬起另一边拳头，砸中叶以南毫无防备的侧脸。
“什么……？”
难以接受事实，但痛觉切切实实传递给了大脑。
我被打中了？怎么可能！
坚定的斗志转瞬崩溃，叶以南眼神中出现迷茫。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如果是假动作的话，我也能看到才对！
“喝！”童仪翎再次提起腿，作势进攻。
该死！
叶以南启动灵体，让意识进入未来。
向胸口正踹！这次不会错！
双臂护在胸前，他却没等到预期的腿击。童仪翎又一次改变姿势，朝叶以南鼻梁打出直拳。
鼻孔喷涌出鲜血，叶以南终于通过模糊的视线发现，对方双腿上绑着几道黑色橡筋带，牵向四周的家具。
居然用外物强行改变攻击方式！
叶以南的灵体有个限制，就是无法让意识看到未来所有事物。一旦灵体开始运作，就只能观测启动前指定的目标，关于这个对象本身的一切因果，叶以南都能掌握，可如果有第三方因素介入而导致未来改变，他是无法预知的。
就算如此，她怎么会知道！我明明没告诉过她！
叶以南咬紧牙关，愤怒的表情配上满脸鲜血，显得异常狰狞。
既然读心不成立，也不太会是直接提高反应速度的结果，那假设就该为“提前知道我要做什么”而不是“知道我在想什么”，也就是说我接下来会做的事都被看过了，所以才能挡下所有由我自身发起的进攻。
童仪翎抬起腿，这回直接踢中叶以南侧腰，后者在慌乱中因纠结于使用灵技还是灵体，变得手足无措，防御完全溃散。
既然如此，“能看见未来”的能力就比较合理了，但也没想象中那么无敌，否则他不会再学习灵技。那这种灵体的弊端是什么？关于“看见”的弊端，最确切答案就是“视线”。就算能看见未来，对肉眼来说也存在盲区，况且这只是灵体，在保证灵气消耗量的前提下不可能纵览全局，因此推测他或许一次只能观察一个事物。
验证的办法，就是在激烈拼拳中加入其他攻击方式，比如扔点东西……结果就是能看见“扔的动作”，却看不见“扔出的东西”，如此一来连躲避方式也会出现差异。
对已经交手过几轮的我来说，这种差异一眼就能看出来。
虽然假设都有不确定性，在紧急情况下只好选择相信最终确定的结果——
他能看见我的未来，却看不见我在被预料之外的事物影响后的未来。
那么，就把我的未来也变得不确定吧。
橡筋带的长度，韧性，张力，你我一概不知。不清楚攻击会不会被强制停止，不清楚这次行动能不能按理想进行，脚下始终存在时空皆未知的阻力，当这个外来事物影响结果时，你已经来不及再看我的未来了。
而凭借猫化特性，就算攻击被未知量影响，也能在瞬间做出第二次动作，这点上我的反应速度远比你快。
最后一击！
踢开格挡，迅猛的猫爪朝对方胸口刺去。
“该死啊——！”
叶以南咆哮着，腰带上突然喷射出烟雾。
麻醉药？
攻势中止，童仪翎被雾气席卷，在意识模糊的最后一刻发现，自己中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