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语韵凝晕倒
作者:栀茉璃舍      更新:2019-10-14 05:31      字数:6009

她坐到他身边,他手中还拿着一卷书,顾长安轻轻地抽拿开,握住他的手。他面容沉静,唇角带着一丝满足的微笑,容色倾国,宛若一朵盛放在烈日下的白莲。

谦谦君子,温润如玉。

她是越来越喜欢看着他,待在他身边,哪怕什么都不做,心情也会变得极好。

这就是爱一个人的感觉。

她俯身,偷偷在他唇上亲了一下,仿佛做错了事的淘气精灵,又等着他的反应,凤沐白睡得沉,倒是没什么反应,顾长安的心如泡在温泉中,有一种十分亲昵,且幸福之感。

“王妃,喜乐回来了。”清音轻声说,顾长安竖起食指挡在唇间,示意清音小点声,她蹑手蹑脚起身,出了房间,凤沐白唇角溢出一抹温柔的笑。

喜乐在王妃的花园里,顾长安一出来,她便迎过来,沉声说,“小姐,这瑞珠太过分了,她装病不止,还冤枉三小姐,说是三小姐同两位娘娘一起羞辱她,讽刺她是妾室,不配孕育子嗣。你知道,皇上最宠爱淑妃,一心想要扶正,封为贵妃,可无奈宫中有皇后,皇后又是官家出身,作风端正,人也沉稳,多年来并无错处,皇上自然也寻不到理由废了皇后,所以这淑妃心里啊,可恨旁人说她是妾室,在她看来,皇上如此疼爱她,又最疼爱她的子女,皇后也忌她三分,所以她才是正室。三小姐和两位娘娘门一起打牌,淑妃已大不高兴,如今又说三小姐讽刺瑞珠是妾室出身,不配孕育七殿下子嗣,害得瑞珠受了刺激,影响胎儿,心中该多怒啊。”

顾长安也暗知不好,宫中的主子最是忌讳这些,瑞珠是有些小聪明的,懂得怎么挑拨淑妃和顾语韵凝的关系。她转念又一想淑妃这阵子为了瑞珠,待顾语韵凝有愧,又忌讳顾语韵凝是安王府的女儿,应该不会大罚,她人一贯也不是太狠毒的人。

“淑妃罚了三姐?”

喜乐点头,“是的,罚三小姐一人跪在佛堂忏悔,不准吃饭,听说,且还打了顾语韵凝一巴掌。”

“什么?”顾长安握紧了手,微微咬着唇,淑妃竟然打了顾语韵凝,是她高估了顾语韵凝在淑妃心里的地位,素来淑妃就最疼顾语韵凝,如今如此,这皇宫以后怕是更不太平了。

“七殿下呢,没拦着吗?”

“七殿下不在宫中。”喜乐说。

月光如水,月下荷花益发显得亭亭玉立,幽美中拂着暗香,丝丝缠绕,明月映在湖底,月光荷花相映,幽静美丽,夜里赏荷,月光皎洁,晚风带香,自然别有一番情致。

凤沐景和凤殒烨深夜回宫,路经碧月长廊便见到顾长安和喜乐正在赏荷,两人脸上带着笑意,一人着粉衫,一份着绿衫,一粉一绿,更胜这月下风光。

凤殒烨道,“弟妹好有兴致,这么晚了仍在赏荷。还不回王府?”

顾长安淡淡一笑,“这月下荷花,较之烈日下更有风情,五哥和七弟日日忙于朝中事务,偶尔也该赏一赏这人间美景,多有情致。”

凤殒烨说,“我是俗人,哪有弟妹这份闲情逸致,也没弟妹这份情怀。”

顾长安微笑,凤沐景说,“你先回去,瑞珠有孕,皇宫缺了些东西,我正要和她说一说。”

凤殒烨笑着点头告退,喜乐退离几米之远,凤沐景眯起眼睛,唇角有少许讥讽,“你能避开我,便迫不及待地避开,今晚怎么特意等我,有事要说?”

他回宫,定会经过碧月长廊,宫中谁不知道,以顾长安的性格,若没事找他,这么晚一定不会在碧月长廊等着他,她这点心思并不难猜。早就回王府了。

顾长安说道,“你倒是看出来我找你,却不知道我找你有什么事?”

“你我能说什么,未尽的缘分?以前的夫妻情缘?”凤沐景故意讽刺,他的笑容在月光下带着阴冷的笑,仿佛淬了毒,令人感觉很不舒服。

顾长安不卑不亢说,“你我这一生有缘无份,你在现在还没死心?”

“那你寻我何事?”

顾长安淡淡道,“凤沐景,你知道当初为什么我们的缘分尽了么?哪怕你不退婚,我也不会嫁给你。”

凤沐景沉了脸,他猜测得不错,顾长安果然是不愿嫁给他,从一开始便是,哪怕他不退婚,她也会想尽法子让他退婚,或者破坏这门婚事。

他便如此不堪,入不了她的眼?

“为何?”凤沐景问,问出心底的不甘。

顾长安轻笑,她仰头看着天上明月,那月光轻柔地笼在她脸上,仿佛添了一丝恬静的美好,她微笑说道,“你我自幼定亲,哥哥和姐姐常年在外,自听到你名字,你和哥哥在生意上也打过交道,他对你有几分了解。他很早便和我说,我和你不适合,若是嫁给你,我日后一定会受伤害。哥哥的话,我一直深信不疑,好歹你是我未婚夫婿,我也不想听哥哥一面之词,便让喜乐打探你的事,结果事事中了哥哥所说。你这个人城府太深,且生性多疑,又很寡情,你有太强的报复,把权势名利看得比什么都重要,女人在你眼里不过如一件衣裳。而我……我不需要一位太过精明的丈夫,更不想活在和你事事算计的日子里,所以我们不合适,我自是不会嫁给你,你主动退婚,更是证实了我的想法。三姐是安王府最受宠的女人,嫁给你,算是富贵权势联合,她更能帮你。”

凤沐景的脸色越来越阴鸷,在顾长安心中,他便是如此不堪么?城府太深,生性多疑,寡情……他真想大笑,她不需要这样的丈夫,却偏偏已嫁给这样的丈夫。

顾长安脸色一肃,沉声说,“如今我看到三姐的憔悴和委屈,更是万幸,当初嫁给你的人并非是我,否则今天受委屈的人定会是我。凤沐景,结发之妻,不管是安王府的富贵也好,三姐也好,都是一生一世要陪着你的,你多少多疼她一些,别让她这么受着委屈。”

凤沐景冷笑,阴冷地看着顾长安,“说了这么多,你是为了顾语韵凝说情?”

“说情谈不上,只是将心比心罢了。我知道三姐心中受了多少委屈,虽然她一字不曾提过,虽然我们姐妹感情自幼不算亲密,心中也曾有芥蒂,彼此也会算计对方,可我们终究不会忍心看另外一人在自己眼皮底下受尽委屈,是人都有怜悯之心,凤沐景,你自己的妻子,你不待她好,谁还待她好?”顾长安语气温婉,目光柔和,宁静。

她和顾语韵凝的关系很复杂,亲如姐妹谈不上,顾语韵凝过得好,她不羡慕不嫉妒,顾语韵凝过得不好,她也不见得多怜悯同情,可今日听她被淑妃所打,顾长安心中真的起了一丝怜悯,那么高傲的女子,不该有这样的对待,彼此再怎么算计都好,输赢靠实力,可被瑞珠靠着一个未成形的胎儿作威作福,那说不过去,也看不过去。

“我以为顾语韵凝过得不好,你会很开心。”凤沐景的语气充满了讥诮和冰冷,顾长安浅笑,“你错了,我们彼此算计,从不是为了彼此痛苦。女人心心算计,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自己的男人,凤沐景,你若待一个女人好,她会痴傻为你付出一切,无怨无悔,你若待一个女人坏,她会心狠算计你付出一切,千万别小看了女人。”

凤沐景冷笑地睨着顾长安,似乎在讥讽她太过单纯,太过善良,总被表象所骗,他反问,“离王宠妻,长安城皆知,你觉得我生性多疑,寡情,城府太深,可有想过,真正城府太深,寡情的人并非是我,而是另有其人,你不想嫁给这样的丈夫,却偏偏嫁给这样的男人,你却还被他的表象所迷惑,顾长安,你不该同情顾语韵凝,你该同情你自己。”

顾长安轻笑,宛若一朵月下白莲,清新且亭亭玉立,脸上充满了对凤沐白的信任,“城府太深又如何,寡情又如何,端看对象是谁,他再城府太深,不会算计我,他再寡情,他决不负我,只要他这一切都不是对我,我就愿意为他倾尽一生,亦不相负。”

凤沐景脸色微变,极想反驳顾长安,若当日娶的人是她,今天瑞珠也不会有身孕,他待她,定然也是万千宠爱,绝不辜负。

可话到嘴边,却咽下去,凤沐景冷笑,“女人心心算计,都是为了她的男人,顾长安,这句话说得好,可你知道顾语韵凝心中的男人是谁吗?她都曾写信和他表白过,你同情她,怜悯她,别到最后连自己的男人都送了人。”

凤沐景说罢,拂袖而去,顾长安错愕当场,他言下之意,是说顾语韵凝喜欢凤沐白?凤沐白也知道?

顾长安站了许久,喜乐忍不住走过来,“小姐,你怎么了?七殿下说什么了,你脸色这么难看?”

她摇摇头,喃喃道,“没事,没事……我们出宫吧”

……

安福宫,凤沐景一脸沉郁回到安福宫,瑞珠一脸愉快地迎出来,亲密地勾着他的手臂往偏殿带,凤沐景看了主居一眼,灯火明亮,却极是安静,无一点生气。

回头看到瑞珠的笑,又想起顾长安的话,无端觉得心烦,他何尝不知道瑞珠仗着身孕嚣张跋扈,何尝不知道顾语韵凝心性高傲,这段日子受尽委屈,可他却坐视不理,看她受委屈,却又没觉得多开心。

他也弄不明白,自己心中究竟想如何。

瑞珠命人热了饭菜给端上来,凤沐景没一点胃口,瑞珠又在他耳边叽叽喳喳,说着孩子今天如何乖巧,今天又吃了什么稀罕东西,听得他一阵心烦。

相较于顾语韵凝的生疏有礼,相敬如宾,瑞珠的恬臊更让人不悦,心烦。

他喜静,对她今天过得如何,心情如何,孩子如何,一点兴致都没有,瑞珠没说几句话,他便拂袖去主居,瑞珠一慌,怕他知道顾语韵凝在佛堂受罚,哎呦一声,捂着小腹直呼疼。

凤沐景一急,毕竟是他的孩子,也是会焦急的,他慌忙扶着她床上坐好,问她如何,瑞珠说,她突然觉得小腹抽疼,如今又不疼了。

他慌忙命人喊太医,瑞珠娇羞地搂着他,“殿下,别喊太医了,您才是他瑞珠的药,有您在,瑞珠就不疼了,今天瞧过大夫,这么晚也不好劳烦到他,您陪着瑞珠好不好?”

凤沐景看她目光幽转,轻轻一叹,“好吧,休息吧,本殿下陪着你。”

瑞珠万分开心,脸上不免得意,正室如何,妾室又如何,只要有男人的宠爱,名分又有什么要紧的,只要她生下长孙,还怕不得淑妃和凤沐景的喜爱么?

翌日,清晨。

凤沐景又早起习武的习惯,总是早早便起身练武,强身健体,他一早到安福宫的练武堂习武,便看见佛堂那边有一个身影站着,似乎是秋儿。

这么早,顾语韵凝去佛堂做什么?

他走过去,秋儿正在抹泪,见了凤沐景,慌忙行礼,凤沐景往佛堂里一看,只看见顾语韵凝的身影跪在佛堂里,跪得笔直,灰暗的光线把她的背影镀上一层悲沉。

“这么早,凝儿在佛堂做什么?”凤沐景问。

秋儿泪流满面,噗通跪下,“殿下,您快救救小姐吧,她都跪一个晚上了,奴婢怎么劝也没用,您快去劝她,这么下去,她身子怎么吃得消。”

凤沐景目光一沉,原因也不问,迅速往佛堂里去,顾语韵凝脸色苍白,唇上毫无血色,整个人看起来十分的憔悴,眼圈下有一层厚厚的青黛,眼圈浮着血丝,面色总是如此沉静,此刻却有一层深浓的悲哀,令人视之心疼,他厉声问,“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

顾语韵凝目光轻轻上扬,又缓缓低下去,无动于衷,凤沐景急怒,慌忙俯下身子去搀扶她,顾语韵凝跪了一宿,身子僵硬,她性子也是强硬的主,推开凤沐景不愿起身,沉声说,“母妃让我跪一宿,你凭什么让我起来。”

“够了,起来!”凤沐景分不清心中是愤怒多,还是心疼多,硬去拉着她起身,推扯间,一宿跪着的顾语韵凝体力不支,昏倒在他怀里,凤沐景急喝一声,“凝儿!”

他慌忙打横抱起她,一边往外走一边吩咐秋儿,“请太医!”

……

安福宫一早便陷入愁云惨淡中,秋儿哭着把事情经过讲一次,特意强调了昨天晚上她去求他来救顾语韵凝,可屡次被瑞珠阻拦,说是殿下太累,早就歇下,别来打扰。

凤沐景怒不可遏,昨晚他的确太累,所以睡得沉,可发生这么的事情,瑞珠竟然不和他说只字片语,就这么让顾语韵凝在佛堂跪了一宿。

淑妃尚在睡梦中便把小如叫醒,“侧妃娘娘,醒一醒,不好了,出事了。”

淑妃早起甚是不悦,小如把顾语韵凝昏迷一事说了一遍,淑妃睡意顿消,不可置信地说,“她竟真在佛堂跪了一宿,景儿回来没让她回来休息么?”

“殿下根本就不知道这件事,一回来便让瑞珠请到房里,夜里秋儿求过多次都被她阻拦,所以七皇妃便真的跪了一宿,似是受了风寒,正昏迷不醒,太医正瞧着,殿下发了好大的脾气。”

淑妃慌忙梳洗,小如手脚敏捷,没片刻便把她梳妆打扮好了,淑妃道,“瑞珠真是不懂事,争宠争到这份上,手段也如此恶劣,真是愚蠢。我已经给了她机会,只要景儿回来,她为顾语韵凝求情,景儿定然会觉得瑞珠识大体,人又善良,对她定然更加疼爱,本来景儿和凝儿便相敬如宾,日后还怕不宠着她么?她自己倒好,逞一时之气,白白错过了机会不说,且让我和景儿生了嫌隙,真是……烂泥扶不上墙。”

一通抱怨,淑妃便去他们的殿内,两座宫殿相隔不过三百米米,倒是不远,淑妃心想,幸好凤沐景心中有人,爱的并非顾语韵凝,不然这事怎么过去。

她到凤沐景院子时,轩正送大夫离开,凤沐景一人面色沉重坐在外室,瑞珠哭哭啼啼跪着,场面甚是难看,见淑妃来了,瑞珠仿佛看见救星,谁知道淑妃却看都不看她一眼,神色担忧地问凤沐景,“韵凝如何,没什么事吧?”

凤沐景一言不发,倚蓉紧张地卷着手绢,淑妃碰了一个软钉子,忍不住狠狠地瞪了瑞珠一眼,瑞珠哭啼更厉害,凤沐景沉声道,“闭嘴!”

她赶紧闭嘴,眼泪急掉,却不敢哭出声音来。

凤沐景说,“母妃,就这么一点小事,您竟然罚凝儿在佛堂跪了一宿,您怎么忍心?若非儿子早起看见秋儿在佛堂外,是不是要她跪到今天晚上?”

“景儿,你再怎么生气,也不能用这种语气和母妃说话,瑞珠怀着身子,韵凝不照顾也就罢了,竟还说些话来刺激她,我也不过是惩戒一番,本以为你回来知道了便会让她回来,谁知道……”淑妃辩解,她原本真没想到罚顾语韵凝跪一宿,谁知道瑞珠这么不通懂,白费心机了。

“这倒是谁的错,您这是怪罪儿子么?”凤沐景冷笑,的确,他是疏忽了,他见主殿灯火明亮,以为顾语韵凝在,本来昨晚便要去看她,不想瑞珠又不舒坦,所以便在偏殿住下了,竟然发生这种事,他是有些自责,可更不满淑妃的狠心,瑞珠争宠的手段,更让他反感。

倚蓉说,“哥哥,事情都发生了,现在追究,嫂子也都跪了一宿,现在要紧的是嫂子的身子,这段日子要好好养着,别在受累,太医说,她这一阵子太过劳累,都没休息好。”

瑞珠抹泪,心中忐忑,倚蓉这话不是说她刁难顾语韵凝,故意让她受累么?可她不敢反驳倚蓉的话,凤沐景和淑妃都疼倚蓉,她没这胆子。

凤沐景沉了脸,“这几日凝儿就在殿中静养,别来打扰她,等她养好身子再说。”

瑞珠咬唇,不敢说什么,心中却埋怨顾语韵凝,她身子骨看起来不错,跪了一宿就昏倒,哪这么娇弱了,指不定是故意的,她心中不忿,却不敢说怨言。

就在此时,一名侍女匆匆而来,回禀淑妃说,“娘娘,皇上刚刚在御花园。”

淑妃大喜,也顾不上凤沐景和顾语韵凝,慌忙出去,一边急问,“皇上去哪儿了?”

“去鸣鸾宫了。”

淑妃脚步一顿,沉声说,“你说皇上去哪儿了?”

“鸣鸾宫啊。”侍女诚实说,却低着头,不敢看淑妃锐利的目光,淑妃恼怒,皇上去了东苑,往常他回来,第一个见的人一定是她,这一次怎么去鸣鸾宫?

容贵妃又不在……

淑妃慌忙往鸣鸾宫去。

凤沐白和顾长安正在用膳,皇宫容妃的有人来回报,凤沐白对此没反应,侍女又说,皇上去了容妃娘娘的鸣鸾宫,不见娘娘,问娘娘去哪儿了,侍女说去了如愿寺,已经小住两月多。皇上这便带着侍卫,亲自出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