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谁敢说你败坏门风
作者:水罙      更新:2019-10-13 16:26      字数:2449

自流言传出后,沈昭便有些心神不定。大抵是总找不到流言的源头,又无法适时遏制,更不知晓对方目的何在,心里头总归没底。

好在慕容祗那边安分了许多。

自那日沈昭将人丢到沈昀面前后,对方也未曾登门质问。只是院子里的情况更加隐秘了,她想安置的人也愈发安置不了。

只是她不清楚的是,那日沈昀看到两个浑身是血的人影后,被吓了一大跳,好不容易将人清理了,夜间也做了噩梦。

俗话说,平时不做亏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门。

沈昀素日里帮慕容祗处理的那些事,未必都是些干净的。总有手段龌蹉的时候,当下一见那两道人影,就给吓出好歹来了。

次日一早,就房间里大发雷霆。

又让人递了消息给慕容祗。慕容祗却同她说,沈昭的事不必再查,云礼得知此事,已是心生不满,若再查下去,只怕难得好结果。又将沈昭之事与她细细道来。

沈昀发到一半的怒火硬生生地给止住。

这不是她记忆中的沈昭,果真是完全不同的人。这样的变故让她一时间无法接受。本来只是一个小姑娘而已,竟有本事搅乱朝局,还让程党接二连三地吃暗亏,寻不到教训她的法子。

更恐怖地是,近两年崛起的韩廷贤等人竟也与她关系匪浅。她原以为自己跟在慕容祗身侧,为其谋划朝堂之事,已是格外出众,可这亦是她重活一世的结果。

却不想沈昭的手段比她更厉害。

莫非她同自己一般吗?可这样的想法更不可思议。若沈昭真同她一般,就不该与永嘉侯府,与大长公主有过多的牵扯,更不会同永嘉侯世子走得过近。

因为再过两年,大长公主就会逝世,永嘉侯意外身亡,大长公主那一支彻底没落,就连永嘉侯世子也在几年后病逝。

换作她清楚这一切,也不会选择永嘉侯府做她的靠山。

或许是沈昭这辈子有别的奇遇?沈昀突然觉得唯有这个原因才能解释。可惜对方在惠州府的那十多年她根本查不到,否则就能看出些端倪来了。

不过眼下她确实得防着沈昭。

沈昀想到自己院子里揪出来的那两人,脸色便有些难看。若非沈昭在她房间安置了眼线,她与慕容祗的事也不会被对方知晓,可笑她竟还被蒙在鼓里。

沈昀愈发觉得自己往后行事要更注意分寸些。

没想到此时外头又传来沈家姑娘女扮男装入豫东学府求学之事。沈昀深以为此人就是沈昭。既然她可入豫东学府读书,那本事实力确实不可小觑。

不过这事既然被人传出来,应当也是不怀好意。可见这朝中想对付沈昭的人并不少,完全用不着她动手。

沈昀给身边的人放出话去,让她们时刻注意沈昭的动作。

……

坊间流言传了不过一日,云礼便连忙命人将这些流言蜚语都给封锁。可事已至此,对方又是有意让此事在高门子弟中流传,他跟本止不住,总不至于将所有传这些流言的人都给教训一顿。

他只得去找沈昭。

眼下陆世蒙刚从福建出发不久,路上的安全也时刻让人留意着,恰巧此时,京师又起了这样的流言,要说其中没联系,怕是难以相信。

这一次云礼没有将人喊到田庄去。

自那日沈昭出行被人尾随后,云礼就不太放心让她出门,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刻,是不会约她出来的。

他将沈昭约在沈府后门的小巷子里见面。

傍晚时分,沈昭刚沐浴完,发上的水珠虽用帕子绞干了,可还带点湿漉漉的感觉,垂下来贴着头皮。她将带着湿气的头发往后捋了捋,而后才跨出院门。

抬眼就看到云礼还坐在上次的台阶上。脸上带着点点笑容,一双眼睛格外清亮,仿佛含着万千星辉,完全没有清冷矜贵的模样。

沈昭忽然觉得若是让京师那些贵女看到他现在的模样,只怕没有几人倾慕于他。谁会喜欢一个毫无顾忌,完全不按礼节的人啊。

她在心里撇了撇嘴。

“多大的人了,还坐地上呢。”

云礼微抬着头,眸子里满是笑意,脸上却带点委屈的表情,“等了好久,腿有点疼。”

沈昭信他才有鬼。

可是一见他这可怜巴巴的表情,心里头就先软了起来。

“腿没事罢。平日里也不知注意些,可有按照关老先生给方子养护?若是偷懒,先前的医治就都作废了。”

“都照着他老人家的做了。”云礼点点头,放在膝头的手不由得动了一下,“就是偶尔会有点僵硬,并不碍事。”

沈昭的目光下意识地放在他的腿上,扫了一眼,又坐过去,扳开他的手,“要不我给你按摩一下?”

她跟着关老先生学过推拿活血之术。自是懂得一二的。

云礼却不肯再让她动手,连忙抓着她的手放到一边,“不碍事的。倒是你,头发都没绞干,怎么就出来了?也不怕受凉。”

沈昭闻言,不禁抬起眼帘瞥了他一眼,“方才是谁说等了好久,腿还疼的?”

云礼讪讪一笑。

“你的身子重要些。”

沈昭笑着摇头,“天气渐热,眼下风又不大,身子骨哪能这般娇气?”

云礼看着她笑靥如花,心里头不免有些难受,分明是这般好的姑娘,竟还有不开眼使出那样龌蹉的手段!

沈昭见他有些失神,禁不住偏了偏头,过了片刻才犹疑着问道:“你是听到了坊间的那些传言吗?大长公主她老人家……可知道?还有侯爷和郡主……”

语气里竟带上了些许小心翼翼。

云礼的心一沉,一时间五味陈杂。

沈昭从来不是这样的人,她一向不在乎外人的看法。外界的评论无论好坏都难以入她的眼,可今日在这里却问出这样的话来。

云礼觉得自己应该开心,毕竟沈昭是因为在乎他才会在乎他家人的看法。可眼下,他心里头却只觉得堵得慌,他并不想见到沈昭小心翼翼,小意奉承的模样。

他心悦的姑娘本该是潇洒自在,豁达从容之态。

他把心里那点不快给压下,而后才抬眼微笑,“你放心,他们都没有别的看法。老祖宗年轻时不也去豫东学府读书?她说年轻人还是多读书好些,自己那会儿可没你这般喜欢读书。

母亲甚至直说喜欢你这股韧劲,她也喜欢读书,天底下想要读书的姑娘那般多,可无人有你这样的胆子,敢去豫东学府求学,难能可贵。”

沈昭被他明亮的眼神看得不好意思,继而略微偏过头去,“他们不曾觉得我败坏门风就好。”

“我看谁敢说你败坏门风!”

云礼的眼神猛地一冷。

跟两把利剑似的,仿佛随时会出鞘。

沈昭见此,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