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生疑
作者:水罙      更新:2019-10-13 16:26      字数:2408

不消两日,府外便传来贾家公子身死的消息。

沈昭听到这个消息时,沉默了许久。她并不意外此事,可其中缘由却让人生疑。自不会如外人所言因她争风吃醋而起,可罗浮教又怎会有胆子做出这样的事来?

听说五城兵马司戒严这些时日,贾盛还因与锦衣卫千户交好,动用过锦衣卫的人手搜寻,却未有结果。锦衣卫的眼线一向是无处不在,而罗浮教竟也能避开,足见对方实力不俗。

这背后到底有谁?为何要对贾家下手,谁都清楚贾盛就只有这么个儿子,杀了他便等同于要去半条命。贾盛为官不算罪大恶极之辈,罗浮教不必惩奸除恶。

可若无此意,又怎会对其下手?

贾盛是程党中人,若是罗浮教带有别的目的,那就是与程党为敌的人?

这个时候,析玉又传了消息过来。

说是贾大公子在烟柳之地留宿之时,强要了一个清白姑娘。那姑娘羞愤之下自缢而亡,其家人曾多次上门央求赔偿,都被拒之门外。随后,便找上了罗浮教为其女报仇。

这样的话如今在大街小巷都传遍了,也符合罗浮教惩奸除恶的形象。

听上去合情合理。

析玉便在一旁笑道:“姑娘何须为此事忧心?总归此事于您无坏处便是。这是贾家公子自己惹的祸事,外头的人便不会再掰扯到您身上,那贾侍郎应当也不会因此而记恨您。”

沈昭略有几分意外,“……我倒不曾往这处想。”

她随即放下心来。

析玉便同沈昭说起豫东学府之事,又从怀里取出一封信来,“这是从应天府传来的书信,怕是与崔家公子有关。”

沈昭取过来看了一眼。

信中果然是提及崔逊之事。

眼下季桐已从豫东学府退学,说是不日便会启程奔赴京师,投靠其兄长。崔逊则是随行。

在应天府这些时日,崔逊的确遇到过几次袭击,不过皆化险为夷。他自己亦对此有所察觉,并不诧异。且身侧还有两名高手暗中保护,应该是罗浮教派去的人无疑。

沈昭不禁沉思起来。

崔逊比她想象中重要,不知派人保护他究竟是出自何意?是明知程党会对付他,还是因他罗浮教之事,怕他透露出去?可是她仔细询问过,崔逊于罗浮教显然是边缘人物,对其行事并不清楚。

思及此处,沈昭突然想起一要紧之事来。

她曾与崔逊见面且向他打探罗浮教之事,罗浮教中人是否知晓?且罗浮教曾因季桐一事,盯上她。后来她因忧心身侧无人,便聘请护卫。甚至将苏十三身侧之人留了下来。

可自从那夜之后,却又毫无动静。

她不知江湖帮派如何行事,可她的做法显然是冒了对方忌讳的。之后怎会毫无动静?便是有侍剑等人在身侧……还是因侍剑武艺高强,罗浮教才放过她的?

毕竟江湖中的确有许多不成文的规定。若是侍剑入府为卫之前,在江湖上名声甚重,对方兴许真会给他几分薄面。

只是眼下侍剑的底也探不到了。否则她倒可以好好询问一番,且对方若是真的出身江湖,兴许对罗浮教也有几分了解。

她不禁叹了口气。

又想起崔逊来,对方并不了解罗浮教之事,身侧会有人护着兴许是教中还有他的亲眷。眼下,他即将进京,那许多事等他进京之后再打探也是可以的。

沈昭回过神来,随即便将那封书信放进火盆烧毁。

“姑娘,豫东学府那边可是出了事?”

“无事,让那边的人跟着崔逊回京便好。”沈昭若有所思地道,“说来这崔逊对季桐确有几分真心实意,也不知能不能用此事来说服他……毕竟季方平属程党,有些事也是身不由己。”

此事析玉不敢妄言,只道:“富贵易交,贫贱难守。崔公子能一直陪在季公子身侧,除了心存愧疚之外,应当还有几分情谊的。”

沈昭微微颔首。暗暗记下此事,又询问她文翰堂可有消息传来?

析玉便同她说道:“方才文翰堂那边来了信,说是贺家之事,需要您亲自过去商议。”

沈昭略感诧异,“这贺家惹了何事?文翰堂竟不敢直接捎口信过来?”

她随即起身,让人赶着车去了文翰堂。

刚进文翰堂的大门,便听到有人起了争执。

“贺公子这般行事未免太不厚道,这方砚台本就是我先看中的,怎就成了你的物什?”

只见一个身穿襕衫,头戴网巾的少年站在木架旁边,身侧正是摆了许多样式的砚台。此刻他正面对着门口,因而沈昭轻易便可看到他羞愤的脸色。

站在他对面的也是个身材颀长的书生,手里正拿着一方砚台把玩。听闻后,也不说话,只是抬头微微瞥了对方一眼,复又低下头去,仔细赏玩手里的砚台。

他身后的随从随之便道:“王公子此言差矣。分明是我家言先瞧中了砚台才是。否则,怎会让我家爷拿到手里了?”

对面的王公子顿时恼怒起来,“分明是你们强行夺过去的,简直欺人太甚!难道堂堂贺尚书家的公子便是这般行事的么?哪来书香门第的谦逊,我看是同强盗无异。”

贺公子闻言,顿时冷笑一声。

“小爷我今日还真就做一回强盗了。你只消说,这砚台今日让是不让?若非念在王大人与我父亲同朝为官的情分上,今日小爷也不会同你废这许多话。”

王公子一听这话,脸色又是阴沉了几分。单其父亲是他父亲上司一事便是横在王家人心中的一根刺,眼下听他这般说,焉有好脸色?当即便冷声道:

“贺学义,你莫要仗势欺人,当心同那贾诩一般,死无全尸。”

说罢,他也不看对方阴沉的脸色,直接越过他走了。

末了,还能看到他身侧的随从一脸忿忿之色,若非王公子不欲惹事,怕是早就上去同贺家一番争夺。

沈昭在一旁瞧着,立即朝罗会使了个眼色。罗会会意,当即跟了出去。几人渐渐走远。

而那贺公子则将砚台交给身后的随从拿去结账,深色极为轻慢。沈昭微眯着打量了好一会儿,眼中的嘲讽一闪而逝,这才往里头走。

铺子里的伙计早在一旁候着,见她过来,便不动声色地领着人往二楼走。

于焕早在里头的隔间候着。

见她进门,便连忙起身请安。沈昭则是回了半礼,才随着就坐。有下人上了热茶。随后,于焕便屏蔽左右,只在房间里头留下他们两人,竟是要单独叙话之意。

沈昭略感诧异。

却见于焕沉着脸说道:“若非姑娘提醒,小的都不知晓贺家竟然惹了那般大的祸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