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指正
作者:水罙      更新:2019-10-13 16:25      字数:2713

沈昭心里虽惦记着沈家的祠堂,可见沈存砚明显一副不欲多谈的模样,她亦不多问。却还是留了个心眼,想着何时有机会定要打探一番。

几人这般闲逛着,不多久,便到了另一处围墙外头,隔着很远的距离,都能听到里头传来喊声。

这喊声准确说来是演武的声音。

她一怔,正欲询问。

却见沈存砚笑了起来,道:

“这是沈家的演武场,沈家子弟以及一些亲眷的孩子都能来此修习。我听闻少明虽出身书香门第,却在武学府修习,可是确有其事?少明若是有意,不如随我进去一观。”

沈昭不禁觉得诧异。

没想到沈家竟然还有演武场。

她上辈子时,沈家也有演武场。但那会儿的沈家说是大楚第一武将世家也不为过,修建演武场倒不足为奇。当时的沈家军亦大多都在沈家演武场修习。她幼时的训练尽数在那儿渡过。

而如今的沈家无论威望地位都差了许多,有此举措,实在难得。他们还许外边的少年来此修习,这同书香门第的族学如出一辙。

若是这些人往后从军,能谋个好前程,未尝不是沈家的人脉。这是除却联姻之外,将武将抱团的另一方法。

沈家倒是深谋远虑。

沈昭随之便点点头,“我长这么大,还从未见过府邸里头的演武场,想必亦让人热血沸腾。沈七爷既然提及,我自是要随着一观。”

几人便一同往演武场走去。

进了大门,沈昭才发觉,沈家占地确实不小。

单看这演武场便知,其规模比起她前世将军府中的亦相差无几。难怪这些年沈家人才辈出,有这样的演练场地,又有专门的武师督促,其成效必不会差。

演武场规模不小,习武的少年郎亦分成几批。皆是按其进度而来。唯一不变的是,他们每日都需要打一套拳法,且必须熟记于心。

这样相似的场景,倒让她忍不住想起以前来。

沈家从未将姑娘娇养过,只要到了年岁,便会让她们习武。因而在她上辈子,别的姑娘都在学琴棋书画时,她都是同兄长一齐学习枪术拳法。战法谋略亦从未落下。

如今再站在演武场前,倒让她心情澎湃起来。

沈存砚便在一旁同她介绍演武场的具体情况,算不上机密之事,让她知晓个大概也可。只是片刻后却发现她心神不宁,神色间颇有几分怅然若失之感。

让他忍不住疑惑起来,以为是演武场气势汹汹,吓住了她,便连忙咽下余下的话。可是他记得豫东学府一样有演武场的。他见沈昭半晌没回过神来,便忍不住喊了声。

“少明,你可是身子不适?”

沈昭被他这么一喊,顿时回过神来,当即露出淡淡的笑容。“……并无不适,只是见这演武场规模如此庞大,气势如虹,倒有些走神。沈兄未去学府之时,便是在此习武的罢。”

听她这般说,沈存砚面上顿时露出恍然之色,沈家演武场的规模确实不小,乍见之时,有些失神倒也正常。他随即笑道:“沈家皆在此修习。若非我今日特请款待少明,也该在此习武。”

沈昭闻言,顿时笑了起来。

她就觉得沈存砚今日来得有些莫名其妙,原来是为了逃课。

沈存砚见到她意味深长地笑容,脸上也有些赧然。连忙轻咳一声,转移话题,“我们平日在此练武,都是因人而异。比如五哥,他的实力是我们之最,因而先生对他都是单独教学的。”

说着,他又领着沈昭往别处走。

片刻后,他便指着不远处地一个箭靶,道:“那是五哥去学府之前使用的箭靶,至今还留着。自习武以来,五哥每日刚到辰时便来此演练,从不间断,我们皆是愧不自如。”

沈存尧看着便像坚毅之人,能有这般举动,倒不意外。

她看了看箭靶,又往正在演练的少年们走去。其中有一群年纪尚小的,还未正式演练,只是在学习打拳。前头有个面容坚毅的先生正在指点。

这拳法是她最熟悉的,因而一旁饶有兴味地看着。先生极为严厉,少年们都不敢偷懒,偶尔出现小错误,先生冷冽的眼神便会扫过来。十分简单的处罚——跑圈。

只是她越看,眉头却皱得越深。

这位先生教的拳法显然存在某些谬误,为何无人察觉?便是同在一旁观看的沈存砚也不觉有异,仍旧兴致勃勃地看着。

“等一下。”

她忍不住开口打断先生的教学。这样的情形可不能持续下去,否则只会误人子弟。

教学的先生猛地沉了脸,不知是谁家的小子,竟敢在此喧哗。

沈存砚亦是满脸诧异,连忙扯了扯沈昭的衣袖。

演武场的先生都行武出身,行事难免粗暴,性子亦是出了名的不好惹。沈昭虽是客人,对方却未必给面子。再者,沈昭方才行事的确不妥当。好好的,打断人教学做甚?

“你这小子,何故在此喧哗?”

穿着青布衫,扎着衣袖裤腿的先生走了过来,面带不豫之色。

他生得高大威猛,一旦沉下脸来,颇有几分骇人之色,让人胆战心惊,周旁的孩子都议论起来。

沈昭却不觉有异,只是沉声道:“先生方才所教的拳法,存在谬误。”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这是哪里来的无知小儿,竟敢说沈家所习的拳法有误?

果然,先生的脸色顿时有些难看,“你这小子,打断我教学便也罢了,竟还在此口出狂言。”他还欲说上几句,却见到了站在一旁满脸无奈之色的沈存砚。

猛然想起沈存尧归府之时,带了位好友,瞧如今这情形,却是那人无疑。当下便道:“我听说沈五归府之时,还带了个好友。莫非就是你?这样的话往后可不要再说。”

算是揭过的意思。

沈昭却道:“先生,我方才所言句句属实。”

说着,她也不顾对方愈加难看的脸色,自顾自地将他们方才打的拳法演示出来,只将谬误之处改正。

“先生以为我方才所打的拳法如何?”

在场众人皆忍不住诧异起来。

有些人是惊诧于她如行云流水般的拳法,其余几人却诧异于她所改动的部分。

虽然只有微小的变动,可拳法之事关乎身家性命,岂可小觑?再者,她的改动的确百利而无一害,攻击与防御都增加不少,懂行的人都能看明白。

那位先生的神情顿时大变,“不知这位小公子师承何处,怎会对沈家的拳法如此清楚?”

沈昭不动声色地笑了笑,道:“师出无名,先生不必在意。只要先生觉得这拳法无异便可。”

这位先生其实也算是沈家本家的人,清楚沈家的拳法并非不传之秘,外人知晓倒不意外,可这改动的部分……沈家所记的拳法历来如此,怎么在对方那里却变样了?

再者,他可记得对方方才说得是存在谬误,而非需要改进。

他复又沉沉地看了一眼。却见对方满脸平静无波,似乎并不觉得自己方才所为有何不妥。且是一副不愿多谈的模样。他压下心底的疑虑,微笑道:

“阁下方才的拳法确实精妙,令我等汗颜。待我同沈将军商议一番后,必要重谢。”

沈昭知晓他这般说,便是心里起了疑。可是她却没有管这么多。若是换在别处,她兴许会有几分迟疑,可这是沈家,于她而言,就是晚生后辈,她又怎会同他们计较?

至于怀疑……她总有法子让他们打消疑虑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