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老，你唤我何事？”

妙心见了她，眼神莫名，招招手，对着身旁的贵妇人道，“这便是静姝。”

贵妇人上下打量一圈，目光极其复杂。

陆静姝心中奇怪，见她一味打量自己，并不说话，便低下头安静不语。

“我是郎二的母亲。”

听她此话，陆静姝抬起头来，微微诧异，随后道，“见过郎夫人。”

郎夫人点头，似乎无奈，似乎纠结，“你可是奇怪我为何唤你过来？”

她点点头，等着郎夫人解释。

“郎二被圣上赐婚，取了公主为妻，我原以为如此一来，他对你的心思便淡了。却不想他忧思成疾，与公主更是日日赌气，公主府乌烟瘴气，圣上亦是大怒。”

听到这里，陆静姝微微挑眉，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

“我与公主商量许久，允你入府为妾，若日后诞下麟儿，便记在公主名下，你看如何？”

她沉下心来，语气坚定，“承郎夫人高看，但我自幼在清水庵长大，明年便可获受封碟，早已是半个出家人。此话还请夫人收回，莫要再提。”

郎夫人轻笑一声，面有讽意，“你以为你有选择的权力吗？此事已惊动圣上，若非郎二誓死护你，如今你已是刀下亡魂。下月初八是个好日子，准备一下入府，若你敢逃婚，整个清水庵的人都要为你陪葬。”

这最后一句，掷地有声，陆静姝心头一怒，只觉体内有股怪力涌动，激荡四窜，却不得其用。

郎夫人说完此话，便抚着衣袖，下山去了。

妙心回过身来，见她仍是呆呆站在屋中，不由出声劝道，“你也莫要觉得委屈，若你长在俗世，这般姿色，也是逃不过高门侧室的命运。不若坦然接受，至少荣华富贵触手可得，那郎二对你又是一往情深。小心些，总能过得下去。”

她不解地问道，“那郎二分明不喜欢公主，却不得不大婚。我分明不愿下山，却不得不过府。这是为何？”

“人生在世，哪能事事如意，身为女子，更如这尘世浮萍。除非你能超脱世俗，不惧尘世枷锁，否则哪有如意的机会。”

超脱世俗……

三月初八是个好日子，陆静姝没什么好准备的，她虽是清水庵出身，但毕竟佛门圣地，总不适合沾惹红事。

初七那日，她被接至郎府别院，七八个丫鬟簇拥着，试穿喜服，训练府规。

陆静姝颇觉不耐，只想劈开这样的戎规，脱身而去。

次日一早，天蒙蒙亮，她便被一堆丫鬟叫起身来，梳妆打扮。

见一大堆喜气洋洋的面孔涌入屋中，背过身时却流露出不屑鄙夷，她只觉得透不过气来。

作为妾室，一身粉色罗衫，一顶轿子，踩着吉时，便被送入公主府内。

陆静姝盖着头巾，坐在床边，感受来人步步走近，一双金线绣花的男靴出现在身前。

郎二掀开头巾，满目柔情，“你果然还是我的。”

她心中不悦，怒道，“施主可真会强取豪夺。”

“呵呵，你还是现在的模样比较可爱。不过，往后你该唤我夫君才是。”

“夫君？你是何人的夫君？你乃圣上钦点的驸马，与公主结为夫妻，为何偏要拉我进来？”

大喜之日，她不甘不愿的态度，令郎二也来了脾气，“四年前初见，我便对你上了心，你若早些允了我，哪里会有今日的局面。驸马？谁爱当谁当！”

话落，郎二捏住她的下巴，控住双手，低头便要封住她的嘴。

陆静姝慌忙侧过头，身子却被郎二压在喜被上，郎二拨开她的罗衫，中衣滑开，露出圆润雪白的肩头。

身上的呼吸声急促起来，颈肩濡湿，酥酥麻麻地往下游移。

陆静姝双手握拳，只觉体内气血翻涌，手心一翻，将郎二掀翻出去。

再起身时，身上已换了天青长衫，郎二从地上起身，见她安静地站在那里，浑身上下散发着陌生的气势。

似乎察觉到她的陌生，郎二眼中皆是痛意，颤抖着问道，“你是谁？”

“陆静姝！”

她瞥了郎二一眼，思及方才他的所作所为，掌心灵力运转，终是没有出手。

杀害凡人，来日飞升之时，只怕陨落在天劫之下。

她径直走出屋子，郎二踉跄几步，追了出去，“你要去哪里？”

陆静姝回过头，眼神冷淡，并不言语，却见她周身亮起白光，往高空飞去。

老头躺在屋檐的矮椅上，抖着草鞋，哼着小曲，忽然脚下一顿，掏出炼心镜。

白光闪过，陆静姝凭空出现在身前，周身气势愈发沉稳。

他打量一眼，笑着点点头，“不错，只用了十二年，如今你可做好结丹的准备了？”

她施了一礼，“多谢前辈，晚辈已准备好了。”

“既如此，你便闭关去吧。”老头挥手让她离去，望着天边，眼神怅然。

陆静姝布下阵法，焚香沐浴之后，点上薰香，静下心来，回忆起踏入仙途的那一日。

自石室中得到《符阵》，入归元宗修炼，发现诡力，修习混元功法，符阵剑三道，一路走来，甚是艰辛。

幼时坊士问心，昔年幻境历情，如今炼心之难，从懵懂苦学，到入世圆滑，唯有修为实力是她毕生渴求。

若不能修仙，独居深山又有何意？

若不能修仙，嫁入高门又有何趣？

若不能修仙，受制于人又该如何？

若不能修仙，又当如何做到随心随意？

时至今日，她方晓得，幼时离开柳家村时，孙氏所言之随心随意，竟成了她毕生所求。

纵然云霄难登，她亦要持剑直上，以阵为笼，画符为器，破开束缚，一路成仙。

情绪渐渐激烈起来，又想到一路行来，斩杀的无数修士与妖兽，艰难险阻，九死一生，心情再度平静下来。

百年回忆走过，已是半年，待心中宁静，波澜不惊，她才慢慢运转混元功法，洗涤体内经脉。

一般来说，修士结丹需要灵药辅助，如此凝成金丹的可能性要大一些。

奈何此处灵药匮乏，她曾询问过老头，对方说混元功法特殊，进阶时并不需要灵药辅助，失败的风险也不如旁的功法大，只要费些时日便可。

聚灵阵打开，灵力冲刷过体内每一处，不知过了多久，丹田内的灵液开始化实。

灵液一旦化实，丹田便空了出来。功法运转下，外界灵气涌入体内，转化为灵液汇入丹田，等待凝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