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秀才遇上兵
作者:卢雅娟      更新:2019-10-11 17:52      字数:4955

高玛丽在市中心的v&d商店碰到了steven,他远远向她打招呼,而她扭头便走。他对于她和吴慰来说,就像萨拉热窝事件至于一战,是导火线,她对他深恶痛绝,虽然她曾经打过他一顿,但那是不解恨的。

高玛丽疾步走出v&d,结果门口的警钟大作,她这才发现自己手里还拽着一件内裤。马上跑来一个男店员,把她拉了进去,态度倒也客气,示意她付款。她顿觉面部充血,估计自己脸色已经红如番茄,尴尬极了。

steven走近她,居然落井下石,说:“偷内裤啊?”

高玛丽低下头,不于回应。

“开玩笑啦!忘记了付钱而已,没关系的。”steven说。

高玛丽付了钱,走出商店,回头对steven说:“你不要跟着我!”

“恩。”steven扶正眼镜,往左边走,而她向右走去。

但是缘分常常会把两个人绕到一起,高玛丽买了要买的东西,开始象征性的逛街,从一家到另一家,慢慢地看,打发时间,接着走到abn银行,准备提点现金,发现steven正站在提款机前。

“我没跟着你!我是来提钱的。”steven回头看到她,马上辩白。

高玛丽噗嗤一笑,说:“是我跟你你行了吧!”

“你为什么跟着我?”

“哎,我们是两个品种,说不清。”高玛丽向他觉得很难把国人幽默感分析明白。

steven站在她身边继续叨叨:“你要说清楚!我要明白。”

“这是巧合!”或者是倒霉,她心里想着,反正绝对不是邂逅!

“no!itisdestiny。”(不!这是缘分。)

高玛丽耸耸肩膀,真是秀才遇上兵。

高玛丽开始在去阿姆斯特丹的一家餐馆打工,吴慰的银行卡总有过期的一天,她有这个意识。星期天收工晚上回到d市已经是12点多。她走出去火车站去旁边的停车场取自行车,发现有两个黑影在自己的车子附近,起先她以为他们也是来取车的荷兰群众。待她渐渐走近,却发现他俩在合力撬自己的车。

“whatareyoudoing?”高玛丽大呼。

两个家伙转过身来,是两个老黑,其中一个走向她,她吓坏了,决定要命不要车,转身要跑。而这个老黑小偷只是想把她吓跑,好成其好事。

这时候steven从火车站里走出来,见此状,跑来过来,抡起手上的书包奋力向那个老黑扔了过去。他简直就是肉包子打狗,老黑两手一伸接住书包,乐呵呵地跑开了。

“你没事吧!”steven走到高玛丽身边。

“你笨蛋!”高玛丽戳着他的脑袋。

“我救了你,你还骂我?”他有些不解地问。

“你以为你的书包是炸药包啊?想也不想就扔过去。”高玛丽说。

“可是他们还是被扔跑了,不是吗?”

高玛丽摇摇头,万般无奈,又一次秀才遇上兵的经典对白。

“oops!我的钥匙在书包里!”steven叫了出来。

“知道什么叫笨蛋了吧?”

steven终于意识到了,同时也他意识到了今晚回不了家了,便吞吞吐吐地说:“那个,我今天晚上回不了家了,能去你家吗?”

“你家没人吗?”高玛丽问。

“没人。明天才能去向房东拿钥匙,他不住这里。”

“我可不方便收留你。”高玛丽怕这是他在耍心眼。

“那好吧。”steven转身走进火车站大厅,打算在站里的椅子上躺一夜,他别无他法了。

高玛丽取了自行车,再进了火车站大厅一看,发现他坐在椅子上,心里一声叹息:哎,一个苦孩子!

“喂!走吧!”她叫他,是人情味在作祟,她觉得他落到如此田地也都是因为自己。

“去哪?”steven推推鼻梁上的眼镜。

“去我家!不走?拉倒。”高玛丽语速很快,没有停顿,就盼着他说不走,如此内疚没有,而麻烦也没有。

“我去!”steven站来起来。

两人到了crb,高玛丽敲开小方的门,把steven搁在他屋里过夜。

命运总是把某些人纠结在一起,错相逢,错离别。错,可能是将错就错,也可能是永远地错过。

吴慰负责接送人蛇,这几个月在意大利和荷兰之间来回,他现在算是豁出去了,决定好好地干这份地下工作。但是某一天却出事了,他回来的路上碰到了警察,当时他把车停在一家加油站,他车上的三个人蛇全被扣了下,他恰好下车上厕所去了,幸免被捕,他仓皇地跑到郭红云的住处,她安慰他,喂他喝了一点酒,并叫他在那里过一夜。

吴慰突然醒来,发现郭红云伏在自己身边抽泣。郭红云仿佛在吴慰的身上看到了自己以前的影子:为爱所伤,为生计和活在恐惧里,她觉得自己和吴慰都是天涯沦落人,她忍不住抱了他,吻了他,吴慰被惊醒后,郭红云泪眼朦胧地看着他,对他说以后她来照顾他,吴慰以为她喝多了,没在意。

但是接下来的日子,郭红云突然对他变得很殷情,处处照顾,处处讨好,带他去吃饭,去赌场,她渐渐地对吴慰产生了兴趣,终于有一天她穿着性感的睡衣爬上了吴慰的床,吴慰吓坏了,仓皇地逃出了房间。

吴慰开车到了d市,他想见高玛丽,甚至想和她重新开始,他觉得这是世界太疯狂太可怕,到处都是陷阱到处都是恐慌到处都诱惑,现在他发现自己最信赖的还是高玛丽,和她赤身抱在一起,没有比那更让人觉得安全的了。他带着重新开始的愿望,来到crb楼下,却亲眼目睹高玛丽和steven双双走进了她的住处,他们同居了?他感到窒息。

吴慰车子上的时速表渐渐地上了180,再200,并持续上升,他的车在高速上飞驰,路边的照相机不断的闪,终于他慢了下来,他调整呼吸,向郭红云住所驶去。

一个星期后吴慰又来到crb,高玛丽放学回家,在门口被他截住了,现在的吴慰换了新车,是新款的bmw,好不气派,而且有屁股,那是郭红云给他置的。

“好久不见。”吴慰淡淡地说。

“好久不见,你好吗?”高玛丽心里一阵骚乱。

“上车吧,我们找个地方谈谈。”吴慰机械地吐出这句话。

“恩。”高玛丽上了车。问:“去哪?”

“去麦当劳,只是不知道你现在是不是换口味改吃kfc了?”吴慰的脸继续暗如暮色。

“我没变!”高玛丽一语双关。

“那就去麦当劳。”他发动车子。

高玛丽和吴慰第一次也是唯一次来d市的麦当劳时,吴慰特别叫她去点东西,并嘱咐圣代要去掉草莓汁,汉堡要没芝士的,薯条要两种蘸料,高玛丽说他是刁难自己,而他却说这是帮她复习with和without的用法。而此刻高玛丽也清楚地知道今天的谈话,将为他们的爱情安排一个结局:withorwithout。

“我去点吧。”进了麦当劳,高玛丽主动说。

“不用了,我去,你找个位置先坐!”

他们以前坐过的桌子边有人,于是高玛丽我找了旁边一张。

“这里最近装修过?变样了。”吴慰坐了下来,环顾四周,目光没停在高玛丽身上,她有些失落。

“吃啊!”吴慰说。

“恩。”高玛丽拿起一根薯条。

“我要结婚了。”吴慰说,声音不大,但高玛丽听得非常清楚,是结婚!她口里那根小小的薯条突然变得有些难以下咽,停在喉咙口,像是一个徇情的女人站在悬崖边,心生眷恋,不忍跳下去。而此刻她的心就站在悬崖边,随时都会碎成一地。

“和,和郭小姐吗?”高玛丽强迫自己看着他,让他看到自己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希望他能心生怜悯,改变主意。

“恩。”吴慰说。

“恭喜你!”高玛丽方才设计的那些补救彼此关系的对白,是乎已经没有说出口的必要了,她绝望地想着。他用的是陈述句,陈述了一个他要结婚的事实,而不是“我要结婚了吗?”或者“我要结婚了吧!”这让她的挽救变得无计可施。

“你和那个人怎么样?”吴慰指steven,他又问:“你们已经住在一起了吗?”

“我们住一起。”高玛丽言不由衷地结束了他的疑问,她不容许自己看起来像个失败者。

“那就好,我们也挺好的。”

“你们性生活怎么样?”高玛丽说,她企求他会说他们之间没有性生活,其实女人还是在乎这档事的,至少她是非常在乎的。

“咳。挺协调的。”吴慰轻轻地说,像是有点不想启口。

“我们也不错,steven那玩意像中世纪的古炮,很强。”高玛丽引用了小p曾经说过一句黄话,此刻它成了自己的谎话,她绝不示弱。

“对不起,我,我去一下洗手间。”吴慰起身离去。

高玛丽看着他的背影,渐行渐远,想起上次就在这里他去洗手间时无比邪恶地对她说:“我去放个水先!”他变了!他们不在亲密。

而吴慰在转身的那一瞬,眼泪涌了,无比委屈,无比心痛。

吴慰再回来时,高玛丽已经走了,她把手上的戒指拿了下来,和包里的银行卡一并放在麦当劳的托盘里,如果她再接受他的资助,那么她将有一个十分可笑的身份:郭红云那个女人背后的男人背后的女人。

吴慰飞快地跑了出来,上车,驶出麦当劳的停车场。

高玛丽从停车场的旁边的儿童游乐区里的巨型积木后面走出来,他真是傻瓜,她怎么能走那么快呢?高玛丽停在了原地,那个叫爱情十里亭的地方。

晚上高玛丽约了小p在他们常去那家酒吧碰面,他因为要打发一个女性伴侣,来晚了。高高的酒吧椅像是她把凌空托起,她坐在上面晃荡着我的双脚,她点了一杯pasing,pasing呈绿色,略苦。pasing念起来颇像中文中的“悲伤”。一杯下肚,只觉得苦水往上冒,她向酒保招手,又要了一杯。

这时来了一个身材魁伟的荷兰男人,他在高玛丽的身边坐下,他点了一杯啤酒,并一饮而尽。高玛丽看他的样子应该是某家装修公司的水管工,衣服上还有斑斑点点的水泥印记。荷兰小城市的小酒吧好比中国的社区小卖部,来的都是乡间邻里、普通大众,你若想找一个西装革履的小白领也挺难的。

水管工见高玛丽一个人,便来搭讪,而她有点心不在焉,任他把他的手搭在自己的肩上,接着他便开始不老实了,手渐渐地向下,像条蚂蝗似的在她背上游走,这是传说中一夜情的序曲。

这时候小p走了进来,看到两人正在腻歪,一把把高玛丽从椅子上拉下来。水管工有些不悦,高玛丽忙说:“sorry,heismyfriend。”(对不起,我朋友。)她被小p拖出了酒吧。

“玛丽!你不能学jennifer啊!”小p说。

“你不懂!当我想到吴慰和一个胸脯下垂得像狗耳朵的老女人睡在一起时,我就要发疯了!”高玛丽歇斯底里地朝他喊。

“一切都会过去的,你不能做让自己后悔的事!”小p把哭泣中的高玛丽围在怀里,他的身上有一股淡淡的烟草味道,和吴慰的无异,男人!她需要一个男人,有烟草味道的男人。

“小p,我要去你家!和你上床!我只想背叛他一次,可以吗?求你了!”高玛丽在他怀里,轻轻地说,卑贱地无以附加。

“别傻了!我不容许你错犯jennifer犯过的错误,错的不是你!”小p轻轻地拍着她的背。

“小p,你不懂!你不懂我的心情。”高玛丽从他的怀里挣脱出来,觉得他是在应酬自己,失望之极。

“我懂!我他妈的太懂了。”小p的声音比她还大。

小p拉她坐在市中心那个石雕下,说起他的故事。小p的爸爸是当地一个土大款,有些钱,却疏于对小p的管教。小p早熟,15岁那年他恋爱了,对象是一个比他大5岁的大姐姐,大姐姐常常向他借钱买衣,于是小p把他爸爸给他的巨额零用钱奉上,予取予求。一天小p去找大姐姐,结果在她家的附近的公园里看到她与一个大哥正抱着接吻,小p上去想揍那男的。大姐却和他划清了界限,原来她和他谈恋爱就是为了向他拿钱买衣服去和另一个男的谈恋爱。小p纯洁的初恋被那个大姐姐无情地践踏了,他痛心疾首地揣在20块人民币,在火车站附近找了一个妓女阿姨,断送了自己的童子之身。说到此处,小p的原话是:“我英勇就义了,从此成了人尽可为夫的社会渣子。”创伤有时候会比人变成熟,有时候会让人邪恶。

“玛丽,男人和女人不同,男人洗洗还是干净的,女人要自爱才有资格爱别人,你得记着这个!”小p说得语重心长。

“恩。”高玛丽点点头,她心情已经平复了很多,现在脑子思量的反而都是小p的过往。

“你不是说去打桌球吗?走!”小p拉她起身。

“我想吃羊肉包,饿了。”高玛丽胃里只有那杯“悲伤”在晃荡,有些难受。

“行!”

接着两人去了附近一家土耳其餐馆,吃饱喝足,买单时发现花了整20块,高玛丽发笑。

“纯属巧合,既已巧合,实在不幸。”小p说。

而巧合有时候就是不幸。

第二个礼拜,吴慰和郭红云注册结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