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晓曼只觉心中一抽，扶着床栏的手微微地抖，“竟然……真的死了！”
小泛的脸色也开始变得有些难看，“听说……听说是流了整晚的血……，失血过多而死……”好可怕！
晓曼拧眉，果然如此啊！
庸医！神棍！
这时，院落里还飘着七夫人的哭喊，一声比一声惨，突然，哭声中断，停歇半响之后，就听见七夫人在那里狂骂，“花晓曼！你给我死出来！你害死了我的儿子！害死了我的儿子……，花晓曼！你这个贱女人！你克死了我的儿子！”
小泛的脸已皱成一团，“夫人……”
在听到七夫人这样光明正大地指责她的时候，晓曼反而静下心来，不再那么慌乱。
最可怕的不是明枪，而是暗箭！当别人这样明摆着要与她较劲的时候，她反而不怕了，她平静地坐起，“小泛，替我更衣！”
……
当“被告”晓曼来到厅前，已到场的女人们都不约而同地倒抽一口气，随后便是低低私语和指指点点。
而七夫人早已哭倒在地、抽噎不止，她人本就娇弱柔美，如今楚楚可怜的凄惨样子更是为她赢得了诸多同情票。
而大夫人等人也早已被她的哭喊吵来。
老爷的疯症毫无起色，如今沐府的内部当家理所当然是大夫人，她在沐家二少的搀扶下坐于主座，蹙着眉头看向七夫人已哭花的脸，震惊不已地问，“你刚刚说……说……”
大夫人一打开话头，七夫人立时跪着向她匍匐前进，抱住大夫人的大腿就是撕心裂肺的哭喊，“大姐……大姐！你一定要给我做主啊！我可怜的儿啊……你怎么这么命苦哇……，娘对不起你啊。”
大夫人被她哭得有些心烦意乱，“有什么事你好好说！”
“大姐，是她！”七夫人蹭得站起，动作端得是干脆利落，她三两步走到晓曼面前，不由分说地扯住晓曼的发髻，扯得晓曼刺刺的疼。“是这个女人！她克死了我的儿子——言赐！”
“哗——”
窃窃私语变成了大声讨论。
“真的又克人了！”
“先是老爷，然后是体弱的六少爷，下一个……会是谁？”
“快把她轰出去吧！”
“要不，浸猪笼啊！”
“浸猪笼不是不守妇道的责罚吗？还是轰出去吧，多吓人啊，要不……私自解决了也行！”
“……”
大夫人早已脸色煞白、惊恐之极，偏偏耳边嚼舌根的女人们更是让她头脑嗡嗡，她不由一拍八仙桌，“都给我闭嘴！——七妹，到底是什么情形你好好地说一遍。”
七夫人声泪俱下地将过程虽不失真实但也略略添油加醋地叙述一遍，末了，又去揪住晓曼的发髻，“你们说，小小伤口竟会流血不止！天底下怎有这样的奇事？不是她克的还会是什么原因？——你这个贱女人！你赔我的儿子！赔我的儿子！”
七夫人边说边大力地推着她，力道足而动作敏，饶是晓曼深知防身术而无法施出，被推到门口之际，高高的门槛让她一个重心不稳，就要向后闪去，这时，一个结实有力的手臂稳稳地托住她的腰际。
她下意识地回头，就看见沐大少沐言齐正笑眯着桃花眼，暧昧地看着她，“三十八姨娘，怎么这么不小心？”
她不着痕迹地离开他的掌控，淡淡颔首，“多谢言齐。”
沐言齐对她的躲避不以为意，好整以暇地走近正厅，“好热闹啊，一早就听见七姨娘在吵，发生了何事？”
三夫人见了自己的儿子进来，立时吓白了脸色，忙不迭地走到他的面前，“言齐！你……你你你怎么来了？这里都是女人家的事，你就不要掺和了，快走吧。”说着，她压低声线，“那个病秧子老六，被克死了！你还敢碰那个女人？”
沐言齐一怔，“真的？老六死了？”自家兄弟死了他不关心，但是说到克人……，他有些怕了。
“那还有假？刚刚你七姨娘说昨儿才碰到的晓曼，手指擦破了点皮，却流血不止，今早就咽了气。”三夫人见众人慢慢把视线移到她的脸上，又催促着，“你快走快走！”
沐大少僵笑两声，也有些后怕地搓搓手臂，“没这么玄吧。——老二不是在这吗？他替爹向这个女人提的亲，他怎么不怕？”
三夫人有些不耐，“你管他呢，他被克死了更好，这样沐家就是你的了ｌ走！叮嘱点儿媳妇，不要让宗源、宗承碰到这个女人，他们可是我的命根子！”
大少被母亲紧张兮兮的样子也搞得心底发虚，他佯装无事地对周遭的诸位姨娘笑笑，“突然想起来，宗源读书的时间到了，我要去盯着点，各位姨娘，言齐先行告退。”
大夫人她们又岂会不知三夫人对他嘀咕了什么？现在沐府死了位少爷，偏偏可能是被克死的，本该出来撑场面的男人们谁还敢出现？
可是，克死之说实在诡异，大夫人这个当家主母倒算公道，七夫人的遭遇可怜，但也不能无辜冤枉别人，“当务之急，是要把后事办了再说，可怜言赐他……”
七夫人却不依，“大姐！妹妹要让这个女人陪葬！如果她不陪葬，妹妹就不让言赐下葬。——可怜的儿啊，你死不瞑目啊……”
大夫人犯了难，他们大户人家，怎有让姨娘为少爷陪葬的荒唐说法！她有些犹豫地看着一直站在门边低头不语的晓曼，“三十八妹，你可有话说？”
有！
她当然有！
可是说出来，又有谁能理解？“大姐，七姐所说句句属实，昨儿妹妹确实为了维护贴身侍婢小泛而与言天、言赐他们有些口舌之争，至于言赐的伤，完全是他自己不小心伤到，而最重要的流血不止……，那是因为言赐有先天性的血友病！如果妹妹没有猜错，言天也有同样的病症，如果在他的身上划破小小伤口，也会流血不止！而言齐、言兴他们的体质就不会！想要证明妹妹是否克夫之身，只需划破各位少爷的手指便知！”
“哗——”
话音刚落，正厅内边闹翻了天。
“血友病？是什么病？闻所未闻！”
“她竟成了大夫了？”
“她居然敢让所有的沐家子孙划破手指！如果个个如言赐那样……，天哪，沐家要绝后了啊！”
七夫人又欺身过来，“害死了我家赐儿，如今还想害天儿！花晓曼，你有几条命可以抵？”
晓曼不动声色地与她对视，“七姐，这个实验你不敢吗？——大姐，只是将手指划破一点皮而已！请大姐帮助晓曼，还我清白！”
大夫人犹豫了，毕竟涉及太多少爷，如果事情真的这么玄……
女人们争吵间，沐三少、沐四少不知何时也已来到正厅门口，晓曼刚刚的那通言辞他们自然也听在耳里。
沐三少笑着打了个酒嗝，“想不到，我们的三十八姨娘还懂得疑难杂症！——人美，性情也吸引人，还有本事，给老爷子做妾，嗝！真是可惜了。”
沐四少默默不语，看着场内乱作一团的沐家女人们，手指无意识地扣弄着轮椅的把手，似乎是欲言又止。
这时，一直沉默的沐二少沐言兴突然开了口，清清冷冷的声音奇异地穿透每个人的耳里，“我愿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