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是一个极为称职的好父亲……”陈容也只能这么劝慰道。
“朕不是一个好父亲。”皇上却摇摇头,“若真是一个好父亲,便该护下那几个孩子……”而不是让他们被长公主害死。
更不会叫尔钰在外面流落,不能带在身边,亲自教养。
他一生对儿女所有的偏爱,几乎都给了长乐,可长乐却叫他失望之极,甚至对他下毒……
皇上只要一想到这一点,心中便极为的痛,痛得能够磨灭掉他仅剩下的那点父女之情了!
……
……
当日,陈容回去之后,便催动了蛊虫发作。
长公主被幽禁在公主府里,很快身上的疼痛便发作起来,吓的侍女急急忙忙的请了大夫,外头的护卫倒也不为难,便去请了太医,然而太医看了却束手无策。
这蛊虫陈容每日催动两次,每次发作时间为半个时辰。
每一次发作,长公主便会腹痛不止,伴随着呕吐,长此以往下去,只消半个月,她便会迅速的消瘦,无法进食,就算吃下东西,也会立即吐出来,直至瘦骨嶙峋的死亡……而这只需要一个半月时间。
太医对这样的病情根本束手无策,长公主身边的侍女,便求到了陈容那里。
陈容自然按照皇上先前说的理由,拒绝了前去医治的要求。
等侍女将这个消息带回去给长公主,长公主便是冷笑,她也是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了,难道真的要她后悔吗?
可笑!
她就算是落魄至死,也绝不可能向陈容那个贱人低头!
想到这里,长公主便是一巴掌甩到那侍女身上:“谁叫你自作主张去求那个贱人的?你是怕她不来羞辱本宫是吗?蠢货!真想救本宫,就去这个地方,找一个叫旌阳的人,问问他,还是不是天下第一毒医了?如今有人已经比他还要厉害了!”
侍女被打的跪在地上,不敢说话。
接着便是看着长公主提笔写下一个地方,吩咐她去办事了。
侍女拿着那张纸,将那名字记下,便将这张纸贴身放好了,前去寻找这个叫做旌阳的毒医了。
长公主所写的地方,是一处画舫。
这地方实在不是女子可以来的,但她奉命而来,画舫白日也是不待客的,不过在她说出旌阳这个名字时,那画舫上的婢女便立即领她上了船。
这艘画舫里头空间极大。
她跟着进去,到了宽敞的船舱里,便见到一个一身红衣的男子,正慵懒的斜靠在一张美人靠上,一手指着额头,一手指尖捻着一只白玉酒杯,漫不经心的喝着酒,听到脚步声,才是懒洋洋的睁开眼睛,一双邪魅的丹凤眼,便正正看向她。
那漆黑幽深的双眸,简直犹如一个漩涡,直要将她的魂魄都吸进去了……
难道这就是长公主所说的毒医旌阳?
倒更像是长公主过去养的那些面首……
长公主就喜欢这个人这样的男子。
侍女愣神的想着。
而此时,旌阳一见来人竟然光是看着自己这张脸就看傻了一样,不由得不耐烦起来,眸子里浮起一丝戾气:“就是你要来寻我?何事?”
他突然出声,侍女吓了一跳,回过神来,一面想着他的声音也是如此动听,一面忙将长公主写的那张字条取出来,走到他面前递给他,照着长公主的原话说道:“我们公主让奴婢来询问您,您还是天下第一毒医吗?如今已经有人比您更厉害了!”
“哦?”旌阳闻言,便是长长的一声,“比我还要厉害?这个人,是谁?你知道吗?”
“许是说定国公主吧?”侍女也只能想到她了。
“定国公主?就是那个皇上亲封的民间女子?”旌阳眯起眼睛,回忆着,似乎是听说过这一回事……
“是,正是她。”
“她如何厉害?”
“她医术高明,当初皇上中毒,便是她救过来的。”侍女只说这一件事,是她清楚知道的。
“原来如此……”旌阳眸子一亮,原本慵懒懒散的浑身发软的样子,忽然却是有了精神一般,坐直了身体,拿着酒杯想了片刻,便是又问道,“你们长公主,可是有难?”
“这……”侍女惊讶于这毒医的敏锐,忙道,“我们公主病了,似乎是中毒,每日早晨、傍晚便会发作,腹痛、呕吐不止,胃口也是越来越差了……”
“好,我知道了,你且在这里稍等片刻,我换身衣服,就随你前去,医治你家公主。”旌阳说着,便是起身走进船舱里头。
侍女只好干巴巴的等在这里。
好在很快,换了一身衣服的旌阳便走了出来。
侍女几乎有些惊讶的咦了一声,他穿白衣竟也如此好看?这是巧合吗?长公主也喜欢穿白衣好看的男子,就譬如那熙雯公主的驸马爷古乘霄……
旌阳身后,一个打扮的极为妖艳的女子跟着走出来,手里提着一只小巧的木盒,嗔道:“公子,你的药箱又忘记带了!”
“嗯,是差点忘了,还好你给本公子记着呢。”旌阳说着,便是捏着这女子的下巴挑逗的一笑,随即接过药箱,冲这女子笑了笑,便松开手,率先走出了画舫。
“公子早些时候回来啊!”女子依依不舍的送别道。
“放心。”旌阳留下这话,走得一点留恋都没有。
侍女忙跟上他,在前头带路,两人一道往长公主府走去了。
如今,是禁卫军的护卫在这里看守着长公主府。
他们接到的命令是不许长公主外出,但若是求医之类的,可以请大夫进来。
此时见到侍女领着一个带着药箱的年轻男子过来,又打开药箱检查了,的确是放着草药这些东西,便放人进去了。
旌阳随着侍女来到长公主所居住的院子里,一见到憔悴了许多的长公主,便是风华绝代的一笑:“这么久不见,想不到昔日向来趾高气扬、目中无人的长公主,今日竟也能落魄至此呢!”
他说话极为的毒舌,长公主听着,竟然非但不动怒,反而还露出一丝极为纯粹的笑容来:“旌阳,这么久没有见到你……你还是一点没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