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呼啦一阵围上前去，没多久便又都退了回来。
“是李大安！”
有人认出了死者身份。
更多的人应合着：“没错，的确是李大安！”
“哟，还真是！”
“前几日朱大娘一直村里村外的寻儿子，挨家挨户的找人，不想竟已死在了林子里，莫不是给哪路凶兽给咬死的？”
钟离捂着鼻，皱眉察看了一翻道：“咱这可鲜有发生凶兽咬死人的事儿！瞧这尸身僵硬模样，怕是死了有几日了！”
“即时还需脱去外衣看看这身上可有致命伤口！铁蛋，你跑去朱大娘家报个信，另外再绕个道，请老钟伯前来察看一翻！”
不多时，朱大娘便边哭喊着边跑来了，看到李大安的尸身，整个人正欲扑上前去哭丧，又实在耐不住臭味儿退了开来。
既然又哭倒在钟阿善跟前：“里正大人呐，我李家虽不是地道山洼子村人，却也住了恁多年，你可得为我家老大作主哟！他如此惜命之人，哪里会自个儿跑进林子里让野兽给啃死，定时被哪个小人给害了！”
钟阿善叹了口气，村子里出了人命是大事儿，若这李大安不是给凶兽啃死的，怕还要上报官府。
“朱大娘，你先别急，先让你家二郎招呼几个青壮年在村外搭个棚安放李大郎，待老钟伯来察看之后，是报官还是入土为安，再行定夺！”
村里规矩，在村外死去之人不得抬进村子！
朱大娘也是懂这规矩的，是以未曾有异义，便走回去将李大昌给带了过来，同行而来的还有新媳妇——傻凤。
见到这傻凤出现，村子里许多人都抱起了看好戏的姿态。
众人皆晓得，傻凤是被马匪沾了身子的女人，村子里同傻凤一样被沾了身子的还有村东头的刘寡妇、老聂家的陈金莲……
陈金莲舌灿莲花，又正巧碰上聂长青之死，外人对聂家的事儿又不甚爱搭理，这事儿便算是过去了。
村东头的刘寡妇早些年死了丈夫，同婆家也早已分家，身旁又无儿无女的，无人责骂，倒也平静。
只有这傻凤，是个新嫁娘，李大昌自个儿都还没尝够滋味儿，便发生了这样的事儿。
李大昌又是个好面子的，若是因此事休了傻凤，上沟村李家人必定不会甘休，而自个儿也不想失了个能睡能收拾屋子的女人，继续过着就少不得被村子里人在背地里嘲笑，是以这几日，一喝多了酒便将傻凤折腾得死去活来。
傻凤是个缺心眼的，只要李大昌不打骂她，每日总还是嘻嘻的笑，看得旁人都觉得心疼。
……
村子里的几个青壮年连同着李大昌一起将暂时安放尸体的茅棚子给搭了起来，老钟伯察看了之后，抚着长长的白胡须叹了口气道：“胸口被利器刺入，一刀致命，老朽年纪大了，老眼昏花，辨不出是何利器所伤。”
一刀致命……
这话打开了众人的脑洞。
“莫不是那马匪所为吧！”
“钟马氏便是被那马匪二当家给一刀结果了的，也只有马匪才能干出这样伤天害理的事儿！”
“前阵子听闻苏班头所言，这马匪的新据点确实就在咱交界山中！”老钟伯抚着胡须轻点了点头。
大伙几乎都认定了这李大安的死定是那马匪所为，却只有一个拧着眉，盯着那伤口没有出声。
“究竟是何利器所为，怕是只有请县衙仵佐来验，人命关天，不如上报官府！”钟阿善出声。
“不，不必上报官府！”李大昌禀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说道，“大哥必定是被马匪所害！那帮马匪伤天害理，已害死了村子上两条性命，加上大哥这条也不过三条，在他们眼中根本不算个啥，若是让仵佐来验，少不得开膛破肚，更耽误大哥下葬，大哥尸体已开始腐烂，还是让大哥入土为安要紧！”
朱大娘也是个见了官老爷便会腿软的，从未想过自个儿还能跟县衙扯上干系，便立即应合着李大昌的话出声道：“大昌说的在理，大安定是被那帮子马匪所害，旁人哪里下得了这样的狠手，与其白耽误一场，不如便让大安早些入土为安才是正经！”
至亲家人都这般说了，钟阿善便不再多说些啥。
这山洼子村发生了这般大的事儿，他身为一村之长，也有许多尚要处理之事，那帮被抓入大牢的马匪尚还需审理，即时怕还要传唤村子上几位证人，自个儿自然也是要出席的。
李大安这事儿，便让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了。
李家人在村外头哭哭哀哀守着灵。
上山寻小阿九的人一拨拨都回来了，却都是无功而返。
看着火把映出通红的脸皆浮现着失望的神色，钟阿善叹了口气，这林子又密且深，眼下又是黑夜，若再继续寻下去怕会遇着林子里出来觅食的凶兽。
杨铁蛋点过人数之后，禀报钟阿善：“宝权宝山秋水三人不在！”
“柳氏和杨永升不也没出林子吗？”王二麻子一早便瞅着这两人不对劲，不由得酸溜溜的冒出一句，“孤汉寡妇的，谁晓得在暗地里干些啥勾当！”
钟阿善横了王二麻子一眼，出声道：“夜色不早了，大伙先回去，我在这儿等一等宝权三人！”
“我也留下，再等等大哥！”杨永富适时出声。
钟阿善看了他一眼，默默点头，其余众人皆已寻得浑身疲惫，便纷纷往村子走回。
直到所有人皆离开之后，杨永富这才强作随意的开口：“我大哥定是生怕柳氏独自一人进密林寻找闺女会遇着凶兽，是以才留下陪着柳氏！”
钟阿善是除了杨家二老和杨永富之外，最熟知二人当年内情之人，听罢微微点头：“永升兄弟对柳氏重情重义，我当初是做媒之人，又岂会不知！若有朝一日他二人还需我再度做媒，我定也是不会推辞的！”
“如此，杨永富在此多谢！”杨永富听罢，抱拳冲钟阿善一阵感激，“婆娘与小儿尚在家中等候，我便先早些回去了！”
“去吧！”钟阿善却并无离开的意思。
杨永富不由迟疑下脚步出声：“里正也早些休息，钟家三位后生皆年少有为，定然不会有事。”
“嗯！”钟阿善点头应声，依然没有离开的意思。
杨永富只得自个儿先行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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