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别吃了！”闫知著高喊到：“都什么时候了还在吃，都给我安静坐在桌子上，我再问一遍，谁认识张卡德。”

在闫知著的低吼下，所有的人这才停下了筷子，一个个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则是赶忙接过了闫知著的手机来，调出了张卡德的照片，从我这桌开始询问起。

当给草帽大叔看到了张卡德的照片的时候，草帽大叔犹豫了一下，开口说道：“这个人我原来见过两面，是在机场接人的时候，我俩遇到过，这个人好像是和凌富贵是一个公司的司机吧，凌富贵哦，你过来看看，你认识不认识这个人嘛。”

说着，草帽大叔看着不远处一个饭桌。我顺着草帽大叔的视线看去，就看到桌旁一人探头探脑的，看样子是想过来，又不敢过来的样子。

我一边往那桌走，一边说道：“谁是凌富贵？这个人，张卡德你认识么？”

那人站了起来，探头看着我的手机，只是一眼，他就开口说道：“对，认识，就是这个德子嘛，这个人我认识。”

“那之前问谁认识张卡德，你怎么不说话？”闫知著也走了过来。

凌富贵小声说道：“警察同志，真的不是我不说，我虽然是认识这个人，但是我们不熟，我就是光知道这个人叫做德子，但是他大名是什么我不知道。这也是有原因的，你听我给你们解释啊。”

“嗯？”我收回了手机：“说说吧。”

凌富贵说道：“我和你们说啊，这个张卡德，就是德子吧，在我们公司也算是臭名昭著了吧？不对，我不知道该用什么成语形容。怎么说呢，这个张卡德啊，就是个毛头小子，出租车是他父母买给他的，怕他以后没手艺吃饭饿死。”

“这个我们知道，说些我们不知道的。”闫知著说道。

凌富贵点了点头：“额，你们不知道的，就是我们公司内部的事情呗。这个张卡德啊，是见世则迷，见色起意，经常是拒载乘客，有时候半路不知道哪根筋不对了，直接就把乘客赶下车了，连钱也不要了，经常有人打电话来投诉他，但是他是把整个出租车都买了，虽然是加入我们公司了，但是相对自由，也就没多大的处罚，实际上领导也不愿意招惹这种脑子一根筋的愣头青，他爱干什么就干什么吧。”

闫知著扭过头来小声对我们几个人说道：“从那个戴草帽的司机说的话来看，赵康宁在九月九号的上午八点钟已经被控制了，也就是说这通电话是在绑匪的监视下拨打的。正好是印证了推理者的想法，赵康宁在找下一个死者。”

吐死鬼说道：“要是这样的话，那草帽司机是逃过了一劫。”

闫知著说道：“于是赵康宁又拨通了张卡德的手机，将这个死亡的机会让给了张卡德。凶手这么做，是把这个选择的权力让给了被害人。我想，他这么做一定是有什么深意。吐死鬼，既然我们知道了两名被害人之间是用手机联系的，立刻调查一下，看看张卡德和赵康宁名下的手机号码都和谁联系了。”

吐死鬼点了点头说道：“我马上就去查，不过呢，凶手前几次可能用被害人的手机联系，后几次可就不一定了，他应该知道警方已经介入调查了，那出租车不就是他故意留下的线索么？”

闫知著拍了拍吐死鬼的肩膀：“看样子你学聪明了不少，但是只要有万分之一的机会，我们都要去尝试一下。”

吐死鬼点点头，走到一旁去打电话了。

温雅上前一步，说道：“负罪感。”

“什么意思？”我们都看向了温雅。

温雅分析道：“从心理学上来研究，我能想到的凶手的心理，可能就这么三个字，负罪感。当凶手将选择别人的权力让渡给了被害人的时候，被害人的心里自然会有一种负罪感，他明知道喊别人过来是送死，但是在死亡的威胁下，他又不得不这么做。因此被害人会有一种负罪感，凶手或者是不喜欢自己有负罪感，又或者是喜欢看别人有负罪感，这个就很难判断了。”

“我明白了。”我一拍自己的脑袋，轻声说道：“我终于知道两者的关联了。”

“你明白什么了？”闫知著看向了我。

我回答道：“当你不得不将一个人推向深渊的时候，你会挑选一个什么样子的人呢？你们也都看到了，赵康宁死了，连他的家人都不愿意来守灵，你说这个人的人性得差到什么地方去。这一点呢，又和张卡德有点相似，都是一天起来什么都不做，游手好闲到处惹事的主。”

“你要是这么说，这倒是一种内在的关联。”闫知著说道。

“就是这种关联。”我认真说道：“仔细想想，如果我是那个出租车司机，我会找什么人来呢？咱们作为普通人来说，我确定自己要害一个人的话，我选一个什么样子的人，能减轻自己的负罪感呢？”

我开口说道：“肯定不会是为人善良，经常帮助自己的人，我肯定不会让自己的亲人送死，也不会让自己的好朋友送死，我能选择的，就是那些认识，但是不怎么熟悉的，也就是狐朋狗友，酒肉朋友，要是这个人还游手好闲，被别人嫌弃，一天起来没个正形是最好的，在那种情况下，自然选择这样的人是使我负罪感最小的。当然，前提是我可能活下来的时候。”

温雅用胳膊顶了顶我：“想不到有时候你还蛮聪明的。”

“那是。”我认真点着头。

“前提是我可能活着的情况下。”闫知著一拍手说道：“这倒是个很重要的前提，也就能解释为什么被害人没有挣扎的痕迹，也能解释为什么被害人是屁股上中了一刀了。在绑架了新的司机后，凶手很可能承诺上一名司机离开，当然是光着身子离开。在喜悦和羞辱的双重影响下，这些司机根本没有注意到，一把钢刀已经准备刺入他身体之中了。”

闫知著说完，沉默了片刻，又说道：“这样的逻辑说的通，凶手还真聪明，用这种方式，就不用自己挑选目标了。推理者之前给我们的的侧写应该很对，两个人体内都没有迷药的成分么？”

安画微说道：“没有。”

闫知著说道：“那就和推理者想的不错了，这个人肌肉应该很发达，而且应该很高大，否则想要控制住一个像赵康宁一样的成年男性，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这个人很可能练过几招，你们觉得，他会是什么职业呢？”

“健身教练？柔道教练？散打教练？擒拿教练？”这个时候吐死鬼已经打完了电话，凑过来说道。

“人家怎么说？”闫知著问道：“能查到赵康宁和张卡德的通话记录么？知道了赵康宁的通话记录，我们就知道上一名死者是谁。而知道了张卡德的通话记录，我们就知道他有没有遇害，如果遇害了，下一个被绑架的司机是谁。”

吐死鬼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开口说道：“能查到是能查到，但是又不好查到。”

“能查就是能查，不能就是不能，这叫什么话？”闫知著问道。

吐死鬼挠着自己头：“人家公司说了，通话记录这种事情是属于人的隐私，所以通常情况下只有本人才能去查，因为要输入服务密码，公司也没有这个权力。我就说你说的不是废话么，我要是本人了，我直接拿自己的手机看一下通话记录不就完了，还用费那劲，我们当然是找不到被害人的手机，只能问他们公司要记录了。”

“她说自己没有权限，给我接了一个领导的电话，于是我又和他说了一遍我们的诉求，并且将我的警号报了上去，他倒是说能查，但是破译人家的服务密码需要一段时间，并得取得人家家属的同意。”吐死鬼又说道。

“那你怎么说的？”闫知著问道。

吐死鬼回答：“我说你们可别来这一套了，平时用户的隐私泄露事件还少么？还这条件那条件的，我告诉他有什么事情刑警队的闫知著担着呢，你就赶紧查吧，什么时候能查到，什么时候赶紧通知我，这是人命关天的事情，没和他开玩笑。”

闫知著竖起了大拇指：“说的在理。”

正在这个时候，闫知著的电话铃声响了起来。

“好，我们马上过去。”闫知著说道。

“警官同志们。”光头说道：“我还以为你们是开出租车的呢，这是搞什么啊。你们在那里嘀嘀咕咕说什么呢，这还有一桌子的菜呢，总不能连饭都不让我们吃吧？”

闫知著抬头看了看天，天色已经漆黑，四周并没有灯，只能借着月光和星光看清周围的情况，之前的毛毛雨也逐渐变成了连绵的小雨，一会儿时间将我们的头发和身子都打湿了。

闫知著说道：“吃吧，也不知道这黑灯瞎火，又下着小雨，连个棚子都没有，菜都成了雨水汤了，你们还能吃得下去？”

光头开口说道：“嘿，怎么说咱们也是随了份子的人，别说是小雨了，就是天上下暴雨，下雹子，这菜我们也得吃完，大师傅，赶紧下面啊我和你说，我这一会儿还得吃一碗呢。”

一道闪电将整个夜空照亮，随之而来的是轰轰的雷声，连绵的小雨眼看越下越大。

“走。”闫知著说道：“我们可不能耗在这里了，小刘有发现。”

我扭头看去，一桌桌的人正在雨中大快朵颐，将碗和盘子敲的噼里啪啦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