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吐死鬼好好的洗了个热水澡，这才准备从澡堂子出来。
“不对啊。”我看着吐死鬼说道：“换洗的衣服呢？不能还穿这个吧，这澡不他娘的白洗了么？”
“有道理。”吐死鬼说道：“不过好在我衣服没有尸臭味，能将就一下。”
“不是。”我对着吐死鬼说道：“我给你指一条明路，让咱们都能穿干净衣服。”
“什么？”吐死鬼问道。
我打了个响指说道：“澡堂子不远处可就是宿舍，你不就在宿舍住么？现在半夜三更，其他警察早就睡觉了。你光着屁股回去拿几件干净衣服，你说你连枪都开得了，回去拿个衣服又算什么呢？是吧？”
“滚蛋。”吐死鬼说道：“你怎么不去？”
我摊手说道：“我皮肤比你白啊，黑夜里比较显眼，容易让人看见……”
“别扯淡了。”闫知著的声音传了过来：“你俩以为我先出去干什么去了？两套干净的衣服，穿好赶紧去把那个许亮给我送出去。”
“得嘞。”我回答道。
我和吐死鬼穿好了衣服，刚准备往审讯室走的时候，就听闫知著在背后喊我。我一扭头，就看到一个小瓶子飞了过来，我赶忙用两只手接住。仔细一看，原来是跌打擦伤药水。
“晚上睡觉的时候把你胳膊抹抹，能好的快点。”闫知著指了指那瓶药水。
我点了点头，将药水装在了口袋里。
“许亮那小子不在审讯室，早就送到医务室了。”闫知著说道：“我和安画微她们在外面等着你们，知道路怎么走么？”
“知道。”吐死鬼说道：“我带着宿罪去。”
顺着走廊往医务室走，我和吐死鬼说道：“我想当个警察的线人，尤其是当闫知著的线人，好像还不错啊。”
“我也是这么想的。”
说着，吐死鬼已经推开了医务室的门。
此刻许亮正躺在床上，而一名年轻的女警察正在给他的脸擦紫药水。见到我和吐死鬼进来，许亮直接从床上翻了下去，躲在了女警察身后，看样子是被我们两个打怕了。
“他的伤应该不严重。”我说道。
女警察点了点头：“不严重，就是鼻子被打破了，嘴也破了个口子，虽然流了不少血，但是问题不大，擦点紫药水就好了。”
“我就说我留手了嘛。”我看着许亮说道。
我朝着的是许亮的肚子下手，从外面肯定是看不出什么伤痕来的。
“别躲了，跟我们走吧。”吐死鬼往许亮身边走去。
许亮则是死死的拉着女警察的胳膊，说什么也不放开。
“我们又不是来打你的，我们是来放你的。”我对许亮说道：“现在你可以回家了，回家好好睡一觉，明天起来把在审讯室里发生的事情忘了，好不好？”
“真的放我走？”许亮说道。
我点了点头：“真的。”
许亮这才从女警察后面跑了出来，跟着我们俩往外走。
“吐死鬼，你先去找闫队长他们。”我对吐死鬼说道：“我再叮嘱许亮兄弟两句。”
吐死鬼点了点头：“我在这里等你。”
我一边搂着许亮的的脖子往外走，一边说道：“许亮兄弟，俗话说冤家宜解不宜结，况且作为线人呢，我也认识不少穷凶极恶的打手，我也知道你家住什么地方，你有几辆车，你父母是做什么的。别说是我威胁你啊，我那兄弟可就这么一份工作，要是他丢了工作，你也得丢点什么东西了。”
“明白。”许亮点头哈腰说道：“今天晚上什么都没有发生。”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本来你这种情况呢，说大也大，说不大也不大，至少拘留你十天半个月的不是问题吧？为什么你立刻就放出来了呢？也算是我对你的一点补偿，你明白吧？”
“明白。”许亮点头如捣蒜。
“行，你可以走了。”我松开了许亮。
许亮似乎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多逗留，快步走向了黑暗，不一会儿就消失了。不见了许亮的踪影，我这才扭头往回走，就看到不远处吐死鬼正等着我。
“你和许亮说什么了？”吐死鬼很是好奇。
我摆摆手：“我能和许亮说什么，我就问他有没有钱打车回家啊，要不要我给他买点吃的啥的，还约他有时间一起打麻将呢。”
“我信了你的邪！”吐死鬼说道。
“走吧，闫队长他们在停车场等我们呢。”我拍了拍吐死鬼的背。
我走出了几步，看到吐死鬼还站在原地，看着许亮离开的方向。
我不得不走了回来，对吐死鬼说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可生活还要继续，你这么下去小心抑郁啊。我们已经做了自己能做的最大努力，世界怎么样我管不着，自己问心无愧就好。先管得好自己，才有时间去帮助别人啊。”
“走。”我拉着吐死鬼往停车场走去：“可饿死我了，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自己好像一天都没吃饭了一样……”
来到了停车场，看到闫队长已经和安画微温雅等在那里了，走进三人，就闻到了淡淡的香味从两位女士的身上传来，让人心旷神怡。
“走走走。”我对闫知著说道：“我现在可是饿的能吃下一整头牛。”
“我带你们去个好地方。”闫知著说道：“那里白天黑夜都可火爆了，每天开到晚上三点呢，正好来得及。”
上了车，我问道：“胭脂呢？怎么不见她。”
温雅一边理着自己的头发，一边说道：“你说胭脂姐姐啊，她说不习惯和太多人一起吃饭，说什么都要自己先回去，我拉不过她，只好让她先回去了，她还真是高冷啊。”
“那她可没有口福了。”闫知著说道：“我开车，我们吃好吃的去，这个地方我可从来没带别人去吃过。”
“嚯！听起来不错啊，走走走！”我说道。
开了半个小时的车，汽车在一条小巷子前停了下来，闫知著让我们下车，往小巷子里面走去：“就在里面。”
“藏的可够深的。”我说道：“这是世外桃源啊。”
可当我看到了破旧的木门，裸露的红砖，一块小黑板上用红色的粉笔写的“奶奶餐馆”的时候，心中还是不免有些失望。
闫知著熟门熟路推开了虚掩着的木门，走进了院子里。我们这才看到，在院子正当中摆着七八张桌子，桌子旁边放着几张破旧的小马扎。不过这院子桌椅虽然破旧，但是周围的食客却是不少，怎么也有十几个。
“这么火爆，看来有不少好吃的了，我先来一盘铁板牛肉！”我挑了一张桌子坐了下来，对闫知著说道。
“抱歉。”闫知著摆摆手：“这里只有汤面，没有其余的东西。奶奶，先给我们来五大碗。”
一个老奶奶从内屋走了出来，看到了闫知著显的很开心：“小闫你来了啊，最近忙么？”
“刚忙完，我们这一天没吃了，饿死了。”闫知著笑着说道。
“好，好，马上来。”老奶奶说道：“你的那碗还是多加醋。”
“只有面？”我忍不住说道：“你也太抠了吧？”
闫知著笑着说道：“没办法啊，我当刑警队长一个月才有多少工资，况且我还有个女儿要养。哪儿像你们这些年轻人啊，一个人吃饱了全家都不饿。”
汤面很快就摆在了我们面前，看着热气腾腾的汤面，闻着白面的香气，肚子“咕噜噜”叫个不停，此刻我也顾不得烫了，马上大口大口吃了起来。一碗热腾腾的汤面下了肚，整个人都舒服了起来。
我和吐死鬼实在是太饿了，足足吃了三大碗这才连连摆手，实在是吃不下了。
“奶奶，结账。”闫知著说道。
“不收了，不收了。”奶奶推着闫知著的手：“你帮了我们那么多，不收了。”
闫知著还是将钱塞在了老奶奶手里，赶忙出了院门：“回去吧，别送了。”
老奶奶这才恋恋不舍走进了院子。
闫知著对安画微说道：“一会儿我老婆来接我，就直接回去了。安画微你辛苦一下，把吐死鬼送回警局，把宿罪这兔崽子送回家里，别让他又大半夜去喝酒闹事。最后就剩温雅了，你们两姐妹看着办……”
“我先去把车调头。”安画微说道。
“我帮画薇姐看着点。”温雅奔奔跳跳往外面跑去。
闫知著笑了笑，和我们慢悠悠往外走：“我带你们来这里吃面，除了是没钱之外，还有一个原因。这家人就剩这个老奶奶和一个六七岁的小孙子了。五年前，孩子的爸爸见义勇为，让小偷捅了，送到医院就没命了，他老婆丢下一岁的小孩和别人私奔了。”
“小偷被判了十五年。那个时候我只是个小警察，我觉得判的太轻。我的老队长邵世林告诉我，死去的人已经死去了，可活着的人还要活着，你要把目光放在活着的人身上。后来邵队长帮老奶奶购置了桌子椅子，开了这个小院子里的面馆。”
闫知著淡淡说着：“周围的居民知道了这件事情，于是经常来这里吃面。你们看到的那些食客，其实都是好心人。老奶奶做的面真的好吃么？你们那是饿极了，自然吃什么都好吃，实际上哪有正规饭店里的面条好吃呢？”
“可他们依旧会来，因为只有这样，老奶奶才有钱补贴家用，她孙子才有学上。”闫知著双手抱着头，朝着月光的方向：“这个世界十分残忍，可这个世界，也是很温柔的。”
我看向了吐死鬼，我知道闫知著的话，其实是说给心里有郁结的吐死鬼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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