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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桑桑小妖精      更新:2019-10-02 00:07      字数:2276

虽然害怕,却不得不停下脚步,半蹲在墙角,按着胸腔一阵阵猛咳,伴着咳嗽,部分酒液一起被吐出,又喘又吐,她算是明白了酒精的厉害,只觉得难受得五脏六腑都抽搐了起来。

不知道咳了多久,又吐了多久,好不容易平复下来,倒不觉得害怕了,反而觉得酸溜溜直想哭。大概是吐得胃酸都出来了,才会揪得这么难受。试探着想站起身,却发现双脚早就蹲得软麻,像一团棉花使不上力,索性坐倒在湿滑的地上,兀自抽泣起来。

勋要是看到她这个样子,该有多心疼啊。

忽然间,冒出这个没头没脑的想法。却因此,哭得更加厉害。勋要是真的心疼她,又怎么会把她丢下不管呢?她现在这副凄惨样,也是咎由自取。

哭得累了,就把头埋进膝盖间,一动不动地阖眼假寐。

夜,愈加深邃。

静寂偏僻的小巷里,偶有怪异的风声,除此之外,静得令人发慌,突然之间的石子滚动声,都能让人提心吊胆。

然而这时,巷子里却响起了均匀的脚步声。不轻不重,徐疾徐缓,一声声,如同心头的鼓点,敲击着脆弱的心房。

凌亚月埋在膝间的小脸颤了颤,却仍是保持着这个姿势,一动不动。肖似酒后睡倒路边的醉汉,除了姿势比较文雅一点。

走进这条巷子的,正是方才酒吧里叫“夜”的男人。只是此时,他已离了伙伴,孤身一人。

经过凌亚月身边时,他的脚步顿了顿,饶有兴致地打量了她一会,然后无奈地笑笑,继续前行。

紧绷的身体松懈下来,凌亚月长舒口气,抬起头,凝着那人离开的方向,已是漆黑一片看不清楚。又再次疲累地垂下脑袋,打算等脚缓过劲来,就离开这里。

行至半路的夜脚步越走越缓,似在回想什么,忽然停在巷口,回头望了望身后一片浓墨的黑暗。兀自摇了摇头,又转身折了回去。

暗色中,那个女人还和刚才一样蜷在那,似乎是睡着了。忍不住伸手探向她的肩,想唤醒她。

大手将要触及之时,女人忽然抬头,双手握着一只玻璃酒瓶,斜刺里向他额头敲来。

凌亚月的心脏几乎从嗓眼里蹦了出来。为什么这个人会去而复返?最近这一带治安都很乱,发生很多夜间抢劫女子的案件,自己不会这么衰,遇上个既劫财又劫色的吧。

黑暗中,双手无意识地就抓到倒落脚边的空酒瓶。即使低垂着头,也能感觉到男人一点点逼近,携带着那种令她恐惧的压迫感。

脑子里满满地被恐慌所占据,她什么也来不及想,大喝一声,双手举起酒瓶,用尽平生的力气,砸向男人的头部。

玻璃碎裂如落星,尖锐的声音异常刺耳。男人闷哼了一声,高大的身躯在她面前摇晃了几下,便倒地不起。

她睁大瞳眸,怔怔地看着眼前不甚清晰的一幕,身体的颤抖越来越厉害,呼吸不可抑制地急促起来。僵在半空的双手蓦地急缩,抱在耳边,她蹲在地上,双眼紧闭,一声凄厉的哀嚎撕破了夜的静谧。

发泄过后,便是无尽的恐惧。暗色中,剪水瞳眸不安地闪烁着,凌亚月的小手剧烈地颤抖着,一点点探向倒地的男人,蓦地推了推他的胳膊,然后又触电般收回手。男人一动不动。

寂静的巷子里,她只能听到自己一个人的心跳声和喘息声。

天啊,她该不会是杀人了?

意识到这个可能,她整个人瘫软着跌坐在地。模糊的夜色中,隐约可见男人额头上骇人的血迹,她闭了闭眼,实在没有勇气再去探他的鼻息。万一真的没有了鼻息,她一定会当场吓晕在那里。

夜风穿行过狭窄的巷子,回荡出诡异的啸声。她觉得背心凉飕飕的,顿时脑子里的鬼魅形象和平日里看过的恐怖片场景一齐冒了出来。

她本能地从地上爬起来,捂着心口,拼命地狂奔。嘴里一遍遍地念着:没事的,没事的,只要离开这里,就没事了。

不知道跌撞了多少次,跑了多久,仿佛一条没有出路的黑暗深渊,她在其中挣扎。那一刻,脑子里依然会浮出勋的影像,就像她第一次离家出走,在黑暗中,他拥着她坐在车灯的光晕中。可是现在勋不会出现,他已经抛弃了她,所以她只能不停地逃。

当第一盏路灯昏黄的光照亮了前方时,她终于长舒一口气,仿佛从一场噩梦中挣醒。沿着宽阔的大道又走了一段,打了辆出租车回家。

坐在车后座上,她的心跳依然狂乱,总觉得身后有魅影跟随。不住地回头张望,连司机都察觉了她的怪异,忍不住问:“小姐,你落了什么东西吗?要不要折回去找?”

“啊?”此刻精神紧绷的凌亚月被司机的话打断,立刻浑身一震,反应极为强烈,令司机也颇为不解。

“不、不要回去,赶快开。”凌亚月紧张地催促着,仍不安地回头望了望。

如果她真的杀了人,那个男人的魂魄会一直跟着她么?想到这,就忍不住打了个冷颤,整个人如坐针毡,一刻不得安稳。

车一停下,凌亚月丢下几张大钞便急匆匆地奔了进去。开门、上楼,动作几乎没有停歇,一想到家里也是黑漆漆的一个人,就更加害怕。挤进房间,鞋子一甩,扑到床上,就拿厚厚的棉被把自己裹了个严实,连脑袋也闷在其中,仿佛全世界,只有这一个狭窄闷热的空间,才是安全的。

或许是精神高度紧绷的太久,亦或奔跑过于疲累,凌亚月一沾上柔软的床垫,倦意立刻铺天盖地地袭来,很快便将恐惧也挤开,陷入沉沉的梦乡。

许久,漆黑的房间里,才逸出几不可闻的一声叹息。勋就坐在卧室的沙发上,静静地凝着蜷在棉被里的人儿。

他今天忙得头昏脑胀,直到午夜时分才有空看看手机,竟然是几十条未接来电,全是月月打来的。尽管这个时候,他不知道如何面对月月,该说些什么来解释,依然想听听她的声音,哪怕是质问的,怒斥的。可是电话回拨回去,却始终无人接听。是睡着了吗?还是发生了什么?

思念的匣子一旦打开,便如潮水无可收拾。他就这么随着性子来到了他们同居的小窝,即使是睡颜,也想看她一眼。可是房门打开,她居然不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