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紧随着他下车的是一身白衣的东方凌，他打量了下，“放心吧，江夜白，派去打听的人说了，就是这家，当家的姓桑，于一年前死了，现在孤儿寡母的，我们进去问问，或许有你想要找的答案。”
江夜白心中感激，“东方少主，这次多谢你了！”
东方凌斯文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折扇轻摇，风流倜傥，他笑着说道：“江夜白，你未免也太客气了！别忘了，我们是合作商啊！理应互帮互助的嘛！”
江夜白菀尔。
她所派去查探的人得不到霍非的任何消息，街头巷尾都在口耳相传端王徇私枉法，包庇外戚之事，这自然而然也传到了东方凌的耳朵里。
东方凌是个聪明人，他的想法几乎与江夜白同步，于是便暗中也帮着调查霍非，东方家家族能人众多，果然被他查出霍非的私隐。
江夜白上前轻轻敲了敲门，半晌无人应，她又敲，不一会儿，门内传来妇人轻声的答应声，似乎还在门洞里偷偷望了望，紧接着，门吱呀一声开了。
“你……是？”桑姓妇人有些惊慌，见江夜白身上衣着精致，而跟着的东方凌更是出尘不染，不由得惴惴不安。
里面传来了儿子清脆的童声，“娘！”
桑姓女子连忙说道：“你们是谁？我不认识你们！不要来找我们了！”她转身欲将门紧闭，却被江夜白伸手隔住，“等一下，桑夫人！”
眼看着紧闭的粗木门扉要压伤江夜白的手，东方伸手上前也隔住，粗木门扉禁不住他的力道，竟然四分五散地散架了。
桑姓夫人见二人强闯，吓得脸色发白，伸手紧紧护住奔过来的儿子，惊慌失措地问道：“你们是什么人？找我们母子干什么？那件事已经过去了，我不会去告发你们的！你们别过来！”
江夜白意味深长地咀嚼着她的话，那件事？哪件事？
东方凌从袖中取出一锭黄金，咣当一声掉在了木桌子上，黄湛湛的金子在烛火下闪着光泽，桑姓妇人的眼立刻就被吸引住了。
“把你知道的事情老老实实地告诉我们，这块金子便是你的。”东方凌气定神闲，他一眼就看穿了桑姓妇人掩藏于柔弱外表下的那颗急于改变家中窘境的迫切感。
“你……你们想知道些什么？”她有些激动，也很紧张，目光不由自主地瞥向那块金子。
“你丈夫是不是叫桑华？”江夜白淡然问道，据调查得知，在京人士里仅有一名男子就是名叫桑华。
桑姓夫人很震惊，她低下头，半晌抬起头来时，满脸是泪水，她点了点头，“嗯。”
“他是怎么死的？”东方凌问道。
“他……”桑姓妇人哽咽了，目光里有泪水闪动，儿子抱住她的腿，小声地唤道：“娘……”
她伸手搂过孩子，擦了擦泪，“桑华是我的丈夫，他死时，孩子才四岁，我一孤儿寡母的，被他硬是派人送回了老家，我家中无田无父无兄，叫我一个人，还带个孩子，怎么活呀！”
江夜白与东方凌对望一眼。
桑姓妇人又絮叨，“他只给了我几十两纹银就威胁我还乡，若是在离城还待着不走，就要着人将我送进窑子里去！”
江夜白插口问道：“这个人是不是霍非？”
桑姓妇人顿时止口，扑通一声跪下来磕头，“小姐，公子，我实在是没有办法才回来的，我在乡下无亲无靠，无田无房，这儿虽说破烂，可好歹还是一遮身之处，求求你们，不要将我的行踪透露给他知道！”
江夜白见她情绪极为激动，神情惶恐不安，身子都在**着，她伸手安抚她：“你先别慌，你将事情一五一十的全部告知于我，我一定会帮你的。”
桑姓妇人慢慢平静下来，对东方凌和江夜白讲述当年之秘。
日头落西，江夜白与东方凌从桑家出来，东方凌回望一眼破败的院落，说道：“还是得先找个地方将她安置起来，万一霍非听到了消息，来个不惜杀人灭口，那真的是死无对证了！”
江夜白一言不发上了马车，说道：“放心，一会儿端王府的管家就会来接她和孩子先进端王府，如今没有什么地方比端王府中更安全了。”
“老爷，泰儿是不是真的没有救了？”卢氏缠着江远，见江远始终一言不发，终于认识到事态的严重，再也顾不得别的，若兰那儿眼见着是指望不上了，现在只有去求江夜白了。
“江夫人，你有何要事？”铺子外，卢氏有些不自在地站在门外，见章环儿冷眼望着她，有些期期艾艾地问道：“章小姐，夜白在不在？”
门被打开，江夜白出来，“你找我啊？”
卢氏硬着头皮挤出一丝笑意，“夜白……”
“二娘有事不妨直说，铺子里还有要事。”江夜白走在前头，卢氏亦步亦趋地跟着。
“夜白啊！二娘知道从小对不起你，二娘错了！求你大人有大量，求求端王爷，救救常泰吧！”卢氏拦住她，声泪俱下地恳求。
江夜白冷笑地站定，“你说什么？求端王爷？二娘，别开玩笑了，我与端王爷很熟么？要求的话，二娘何故不自己去求？”
想起曾经卢氏待她的嘴脸，以及甚至想将原来江夫人的心血全部占为己有的阴险恶毒心思时，江夜白真的是一句话也不想说。
扑通，卢氏二话不说跪在了她面前。
江夜白抬头看天，卢氏抱住她的腿，恳求：“夜白，算二娘对不起你，二娘错了，二娘发誓从今往后，再对你不起，我便……我便一头撞死在这湖水里……夜白，二娘错了，你原谅二娘的错，救救泰儿好不好？求求你！”
平日里脂粉装饰的脸上被泪水冲刷出了印迹。
江夜白第一次恨起自己的心软来，若是心硬些，现在是不是应该可以拔腿就走，不闻不问。
但是她发现自己做不到，卢氏见她怎么都不肯答应，渐渐也松开了手。
“我不会让端王府因为这事而落了名声的。”良久，江夜白抛下了这句话，拂袖而去。
卢氏以为她答应了，吊在心里的石头暗暗松了不少，以她的所想，江夜白与宁王龙司寒相交甚好，又有端王从中作保，常泰一定会没事。
却不知，这乃是端王与霍非的党争。
“娘，这儿是哪儿啊？毛毛好害怕。”清脆的童音在里间响起。
桑姓妇人将他抱住，轻声道：“毛毛不怕，娘会保护你的。”
母子二人相拥在一起，江夜白在门外静听片刻，微微眼角有些发酸，她也曾有如斯时光，有娘亲可以依赖，有娘亲可以撒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