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饭过后，林清末收到楚莫非到达此次出差的目的地上海的信息。还发了一张机场的照片。

“直接去下榻的酒店吗？还是先去吃饭呢？我吃过午饭了，吃的面条。”

林清末在飘窗上躺着，阳光晒在身上，并不是很难受，裹着这个季节的风，让人有点昏昏欲睡。但是林清末一点也睡不着，脑海里总是楚莫非的身影。再过五个小时，天就要黑了，这个夜晚，她要自己一个人入睡了。不习惯，很不习惯。这种感觉就像突然失去五感，让人难受。只有从楚莫非的信息里才能寻求一点点的慰藉。

“直接去酒店，收拾一下再去吃饭，然后去展会现场看一下，踩一下点，晚上可能会去外滩。还不知道具体安排。唐说想去外滩走走。你现在在干嘛呢？不午睡吗？”

“睡不着。外滩的夜景据说还不错，可惜你没带相机，不然可以拍些照片回来。那酒店离展会远吗？”

不知道是谁说的，说一个人爱不爱你可以从回复信息的速度看出来。林清末觉得这完全就是瞎扯。不过曾经她却很相信，不管是对章景舒还是对邵梓桐，她总是在收到信息的第一时间里回复消息，她还为此感动，觉得自己一定是很爱很爱对方的。然而每次等待回复的过程就不那么好受了。等待总是会翻倍增长时间的。林清末那时一定是很傻的，总是根据每一次的时间想对方是不是不爱自己或者很爱自己。最奇特的是她相信了很久才突然醒悟，发现这就是个无稽之谈。

“我们到酒店啦！环境还不错，晚上让你瞧瞧。离展会应该不会太远。现在要出去吃饭了。阿清想看的话，我会拍回来的！”

“好。那你好好吃饭，晚上我们再聊。”

收起手机，林清末还保持着刚刚的姿势躺在飘窗上。楚莫非的出差，让林清末又想起很多事。确切的说不是想起，因为从未忘记过。只是多了一些感触。

习惯真是可怕，不知不觉就渗透到了生活的每一个细节中。林清末想到那年高中毕业和章景舒分手以后的时间，每一天都很难熬。曾经在你生活中存在的人突然之间好像人间蒸发一样再也没有消息，那种感觉真的很糟糕。一开始，林清末甚至后悔自己做出的决定，后悔说分手。甚至愿意回到那种三个人的关系中去。原先的患得患失变成了彻底的失去，就像身体的某一部分被掏走了，就像记忆缺失了一块。就这样浑浑噩噩的一直到大学开学才有点好转。现在回想起来，那段时间也不是最难熬的，相比起来，后来和邵梓桐的关系崩塌才更难过一些。

就像《追风筝的人》中阿米尔对哈桑的记忆，拼命想要忘记，却记得更深刻。

邵梓桐离开林清末的那一天，天空是灰色的就像林清末的心情。已经接近年关，但是她们两个人没有一点欢喜的情绪。林清末的心情是矛盾的，一边庆幸终于可以送走邵梓桐，一边又舍不得，厌恶自己那样冷酷无情的对待邵梓桐。明明初衷不是这样，但结果却反差到林清末不敢相信。造成这样结果的人也正是林清末自己。她在汽车站台上，看着邵梓桐移动笨拙的身影，直到消失在车厢里。那个冬天，邵梓桐带走的除了满手的冻疮，就只有林清末的残忍。而原本她以为是可以从林清末那里得到温暖的。却比来时更加寒了心。这是林清末几年以后想到的事情。还有那句迟来的道歉，林清末觉得说出来的意义并不大，但还是说了。她想，邵梓桐那时候一定已经不在乎了。

在邵梓桐不再联系林清末的那段时间里，林清末就像行尸走肉般活着。白天戴上一副面具伪装起来，晚上又卸下面具独自感伤那些过往。不知道多少次沉浸在那些或开心，或难过的回忆里。也不知道真正过了多少个日日夜夜，林清末才习惯了一个人的生活。回到没有人陪伴的过去，重新过那种没有人陪的日子。

所以后来，林清末觉得一个人也挺好的，她想，如果没有一个可以走到最后的人，那就永远一个人。她不主动靠近谁，也不接受任何人的主动靠近。就在黑暗里行走，在原地徘徊。

风吹过客厅里的风铃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窗外有鸟叫声。林清末仍然躺着，连姿势都没有变。她可以这样躺上一整天。

楚莫非还没有消息。

平常楚莫非去上班，林清末不会像这样。不知道怎么说，反正就是提不起劲干任何事情。屋子里空荡荡的，安静的让人心里发慌。

一直躺到下午四点，林清末才从飘窗上下来，给自己倒了一杯牛奶。楚莫非也没说晚上几点会回酒店，也不知道最后会不会去外滩。楚莫非走之前说晚上要开视频看她。所以必须要振作精神才行，不能让楚莫非担心。

喝完牛奶，林清末换上衣服出门了。

电梯里遇见那对夫妻，女人还问林清末今天怎么一个人。她还是不习惯和不熟悉的人沟通。要是楚莫非在就好了。

林清末去了超市，买了一些零食，都是楚莫非爱吃的。其实家里也还有，但她不知道要买什么。反正楚莫非爱吃的她也不讨厌。然后又买了一些菜，剩下的两天她决定不出门了。最后，林清末还买了一罐啤酒。楚莫非的纸条上没说她不可以喝酒。其实林清末也并不是想喝酒，只是想买，也许最后也不一定会喝掉。已经很久没有喝酒了，大概楚莫非都觉得她不会买酒来喝，所以才没有说吧。

结完帐，林清末拎着两大袋东西徒步往回走。她想累一点，晚上就能睡着了。虽然很清楚这对她来说作用并不大，但还是抱着万一的可能性做了。

到家的时候，手臂几乎脱力。刚放好菜，手机就响了。

“喂。”

“阿清，你去哪儿了？刚才给你打电话都没有接。”

“刚去超市了，没带手机。买了菜还有零食。”

“哦。我刚从外面回来，现在在酒店房间呢。六点的时候去吃晚饭，然后去外滩。下午去展会地点看了看，离酒店不远，坐地铁也就三站路。”

“嗯。那你明天可以不用起特别早。那你俩一起去外滩吗？要几点回来？”

“嗯，是啊。唐提议去的，所以一起去。我和她说了要早点回来的，所以应该不会很晚。你下午在干嘛呢？”

“嗯。在发呆。”

两个人聊了好一会儿才挂断电话。看着手里发烫的手机，林清末忍不住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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