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着蒂米利蒂斯骑士服的人，在没有出手的情况下就杀了贝乌鲁托？”

龙曼对这个由逃兵们传回来的情报持有一定的质疑，他的人并没有在烛山以南发现巴士革军的踪影，如果亚罗音通过什么办法已经到达了北方，也不是不可能。

除了金立盾大省之外，龙曼知道的唯二的南北通道是图格林的图斯坎大省，但是除非亚罗音说服了巫师，否则他不可能借道兰加。事实也是如此，亚罗音没有敢取道更近的兰加，因为他的确忌惮巫师。

“亚罗音如果真的来到了这里，那就正面决战吧。安格恩，就是为了对抗亚罗音才创造的你，现在是用到你的时候了。”

安格恩点了点头，“遵命。”

而在北边的诺拉蒂斯，亚罗音杀死贝乌鲁托算是一场开门红，尴尬的是，虽然杀死贝乌鲁托对整个战争的形势来说只是杯水车薪，但这却是半年来联军击杀的艾辛巴族最高级别作战指挥官。在这种军团指挥官级别之上的，就只剩下七位黑骑士以及龙曼大君本人了。

图格林王恩督瑞亚决定，依然像往常的战争一样，予以亚罗音物质奖励，而听到恩督瑞亚宣布的奖励之后，南索斯加王诺克利、精灵王泽兰诺特、雪盾王阿德尔等也表示愿意给予亚罗音奖励，而唯独安特罗西亚只是冷冷一笑，引起了许多人的关注。

“所谓的奖赏，是君王赐予臣下的东西。你们真的把亚罗音当做那种——‘亚罗音听命’‘遵命，臣亚罗音领命’——的臣子来看哪。承认吧，现在是各位国王应该是统一在亚罗音大人麾下作战，你们要做的不是赏赐，就算真的有心，也应该把自己的行为称为‘上贡’才对。”

对于各位心高气傲的王来说，自己的奖赏变成上贡，他们都有点发蒙。

“各位国王的意志和亚罗音大人有冲突，现在军队到底听谁的？是谁在统领军队。是亚罗音，恩督瑞亚，还是罗斯卡帕斯——原谅我直呼各位的名讳，但我说的都是很实在的问题。你们是打算把亚罗音当成一个打手还是指挥官？”

阿德尔说：“我们当然把他当是指挥官，毕竟所有的作战计划现在全权由他谋划。”

“那就把权限给他啊。现在，你们叫他负责策划，然后你们拍板决定作战计划可行不可行。要我说，你们这样的行为，和当年的卡弗尔好像啊。想想卡弗尔有什么下场，想想信任亚罗音的我有什么好处。要么就放手让亚罗音干一票，要么赶紧解下你们的腰带准备上吊，大家都轻松。”

大家都沉默了，恩督瑞亚回过头来，他发现儿子和辛斯亚站在一起，两个人仿佛是彼此的影子一样，都双手抱在胸前，脸上带着一致的骄傲——显然，他们一个图格林的王储，一个图格林的重臣，对于安特罗西亚的这番话都感到自豪受用，态度应该也是毫无异议的坚决赞同。

“我没有异议。”罗斯卡帕斯的表态打破了沉默。“我和亚罗音在十年前就已经合作过了，我比谁都信任他。”

“既然骑士罗斯卡帕斯这样说了，那我愿意将图格林的军队交由亚罗音大人统领。”第一个表态的还是恩督瑞亚。

亚罗音打量恩督瑞亚的眼睛微微一眯，说句实话，恩督瑞亚和安特罗西亚都是相当有胆识的君主。

“既然图格林王说了，那我也愿意将雪盾的所有士兵交到亚罗音大人手上。”

“那精灵的士兵就拜托给你了，亚罗音大人。”

“尽管下达命令吧，赴汤蹈火，眨一眨眼，我们矮人就算不得好汉。”

最终，亚罗音得到了所有的联军的指挥权，而他也没有任何推辞，连句客气的话都不说，这就像一个劳工干了一天的活要领薪水一样，这些都是天经地义的事。

在亚罗音成为了统帅之后，他依然没有去慰问那些士兵，这些士兵也只是得到了一句“亚罗音接替罗斯卡帕斯成为统帅”，除此之外，在没有其他的命令。

在这之后，龙曼的大军到达了诺拉蒂斯第三道防线前，等他们来到前线，联军壁垒上立起了亚罗音的巴士革地区制式的鎏金旗帜——王旗。巴士革的鎏金旗帜下方有一串字母雕塑，这些雕塑用的是通用语字符，上面清楚的写了亚罗音的名字。

当龙曼亲眼确定亚罗音已经来到了诺拉蒂斯的事实的时候，他的怒气甚至让自己身边冒出了如煤烟般的黑雾。

而亚罗音则依然气定神闲的站在防线上，俯瞰着下方的黑骑士和龙曼，他像当年为蒂米利蒂斯臣子时那样并没有佩戴蒂米利蒂斯的头盔。

龙曼的大车在盆地的那头，和防线相隔大约两千步左右，但是他能清楚的看到亚罗音的神情，虽然龙曼不具备远隔千山万水也能将事情一览无余的神识，但是他的感知范围和精度都远胜于“低劣”的智灵们。

龙曼站了起来，合上嘴，然后像巫师一样调用东洲文明难以解释的力量，向阵地上的所有人发出清晰而令人恐惧的巨声。

“你背叛了我，亚罗音。”

所有人都被这股可怕的巨大的力量和难以言表的巫术所震惊，阵地上出现了因惊惶而引起的骚动。

亚罗音微微一笑，他饱饱的吸了口气，然后沉下脸来，合上眼帘再睁开双眼，他的瞳孔边缘泛起一圈金轮。

接着，亚罗音双唇紧合，以龙曼所用的传话方式，回应他。

“我非常感谢你对我支持，龙曼大君。我是穹音的后人，穹音的使命，当然亦该由我来继承。”

亚罗音的回应引起了他手下的士兵们更为巨大的惊讶和慌乱，连恩督瑞亚等人都被震惊了，他们一支以为——也都愿意以为亚罗音应该是一个和巫术没有任何关联的“凡人”。

“为什么？难道那些使你失去了格诺莉亚的人类不可憎吗？你不打算为格诺莉亚复仇了吗？”

“格诺莉亚想要的世界，是被你摧毁的世界吗？我可不那么觉得。”

“反复无常的小子！为什么格诺莉亚会相信你这样的人。”

“那一成不变的坚持又能换回来什么呢？像你一样，忘了穹音真正的愿望和存在的意义，以为自己能为穹音代言，为了‘毁灭东洲’这种什么都无法挽回的、没有意义的行为而挣扎。从一开始，我们就注定难以走到一条路上。”

亚罗音脸上带着阴沉的笑意，他并不是以那种正气凛然的态度斥责龙曼，正好相反，他略有些无耻似的表情，就像是佞臣在用歪曲过的真理引诱人堕落一样。

“你还是不愿意与我为伍，既然这样，那正好，今天就让所有人看看罗夏族皇家龙骑的实力吧。”

“正合我意。毕竟，不就是为了应付我才专门打造的黑骑士吗？可以，无论是攻城还是单挑、轮战，来者不拒。”

“既然是你提出的要求，那就别后悔！”

对话完毕，安格恩走出队列，抽出那把暗淡的黑剑。

“等等！”恩督瑞亚站上了墙头，高声的喊：“如果是按照单挑的规则，一旦安格恩战败，你就必须退兵！”

“你以为这样大喊一声他就会回应了吗？想太多了。至于单挑的规则什么的，你觉得那有意义么？”

“安格恩可是不容小觑的敌手，无论如何敌人都要攻城的话，还请亚罗音大人收回成命……万一你中了黑剑的诅咒，那我们就完蛋了。”

“我，不会被黑剑击中。”亚罗音一字一句的说。

“和黑骑士交手，摸摸彼此的底细也不是坏事。毕竟，联军还没把黑骑士真正的实力逼出来过。不过，你的武器毕竟不如那些黑骑士手上的黑剑，还是小心为上的好。”兰德罗亚说。

“如果没有胜算的话，亚罗音是不会冒险的。”安特罗西亚话虽然这么说，但还是有些担忧的把手按在了亚罗音的肩上，轻声的说：“但是不管怎么说，还是小心点为好。”

“好说。”亚罗音爽快的回答，然后转身走下了壁垒，神态自若的走出了壁垒。

这是半年来，第一个从正门走出来与艾辛巴族人对峙的联军人员，他站在比自己高大得多的安格恩的面前，双手依然抱在胸前，仰视对手吗，自信的坏坏一笑。

壁垒上围观的人感觉很是微妙，他们心中感到紧张，但是这种紧张并不是那种剑悬颅顶的紧张，过去作为敌人的身份，让所有人都对亚罗音存在一定的芥蒂。真正对亚罗音死心塌地的支持他的，也只有他在巴士革的伙伴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