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急着找我,我能照顾我自己,不会有事的,但是你们要照顾好你们自己,按照我提议的,把军队训练好,同时不要让王国处于过度紧张的状态,图格林的状况很健康。等我办完了事,很快会回到大家的身边,,在那之前,不要急着找我——
恩督瑞亚把纸揉作一团,往地上一摔,兰德罗亚的侍卫、侍从以及王子的导师、王子寝宫的卫兵等都吓得急忙趴在地上。
恩督瑞亚怒目炯炯的扫视过面前的所有人,一字一句的说:“一个身居塔尖的十二岁小孩儿,就这样在你们的眼皮底下跑了,你们还有什么面目来见我?啊?”
这些下人吓得更厉害了,他们的的确确是没看到兰德罗亚外逃,而且此前兰德罗亚也没有任何出走的征兆,就像是临时起意一样,令他们猝不及防。
“他写的字条措辞比较的紧凑,应该还没跑远,派人去把他找回来!王子离家出走,这叫什么话!”
在一旁的尤瑞恩长公主依然不忘加点调侃:“离家出走不是图格林王族的习惯吗。”
“你在说什么呀王姐,兰德罗亚才十二岁。”
“但是他行事可一点都不像个十二岁的小孩。莉莉亚库洛托在他面前就像个还没懂事的孩子,我觉得他比我当初离家出走的时候要聪明和成熟。你想啊,提出这样那样的详尽计划的兰德罗亚,会为了玩乐而离家出走吗?大概是有什么需要以王子之外的身份才能完成的事吧。”
“……明明接下来就是人生最重要的成长时期了,却要离家出走,这也太不给父母面子了。”
“孩子成长的喜悦让他们自己享受就好了,总想着分享孩子喜悦,那可不是好父母该做的事。”尤瑞恩忍不住笑了起来,说:“怎么搞的,我居然在这种时候和你讨论怎么教育孩子。”
恩督瑞亚担忧的说:“唉,兰德罗亚这种一直在软床上睡的孩子,到外面该怎么办呢。”
“兰德罗亚那么聪明的孩子,你就别担心啦。”
恩督瑞亚摇了摇头,他知道兰德罗亚聪明,如果他真要遁逃,自己再要把他找回来就很难了。
当恩督瑞亚发现的时候,兰德罗亚已经离开了王宫,往南方去了。
人类历史上,从没有一个像兰德罗亚这样年幼就独自远行的人,他轻装简行,一路向南。兰德罗亚是个很会借助他利的人,他利用芝麻浆把自己的头发染成黑色,仅此就骗过了几次搜索,对于很多文盲的军官来说,他们不懂那些精确的描绘容貌的文字,绘制的图本又实在有些让人不敢恭维,所以他们只能通过头发颜色、长短、年龄等一些基础方面进行筛查,经常会漏人。兰德罗亚向一队通往南方的图斯坎大省的商人求助说自己亲人病死了,他是去投靠亲戚的,商旅的领袖觉得兰德罗亚还小,就顺便把他捎上了。
兰德罗亚凭借自己高超的演技,把自己装成了一个失落而且忧愁的少年,没有一点破绽,加上姣好的面容和秀气不输女生的特质,他很容易就俘获了人们的同情和关爱。经过十余天的跋涉,兰德罗亚得到商旅的帮助到达了图格林南方的图斯坎大省,那是金立盾大省以东的一个地无三尺平的大省,大省首府乌塔托是依托图斯坎大省的贡内加尔湖设立的,虽然都是水边的城市,但是乌塔托的发达程度和波尔蒂堡之间还是有不小的差距的,只是一个边关要地。考虑到图斯坎大省南方接壤的是基本已经不会再有外敌也不会再对外扩张的兰加,乌塔托的地位就更加尴尬了。
随后,兰德罗亚告别商旅,步行两天来到界河。
在很多人的眼中,兰德罗亚是一个常年把自己关在书屋里的学者,但是兰德罗亚可不只是有嘴上功夫那么简单,他用身上带的钱买来一些动物的皮囊,往里面塞满了干草作为皮筏,以此绕过把守严密的边境渡口,渡过了界河。之后,兰德罗亚把皮和干草在兰加边境的小市镇里卖掉,赚回一小笔旅费,继续往南走。
兰德罗亚凭借这笔旅费支持,穿过刚刚开春的哈西莫尔平原,这平原的西方就是金立盾大省的大山,再往南一些,就与纳尔森维迪斯的纬度持平了。从高嘉奥拉出发之后一个多月,兰德罗亚终于在气候逐渐怡人的春末夏初到达了兰加的首都尚格朗,这是一座规模能在东洲排前列的城市,人口比纳尔森维迪斯还要多,集中了兰加八成以上的城镇住民。
尚格朗建在数条河流的交汇处,通过水路能轻松进出西方、南方的崇山峻岭之地,从东南方也可以顺水路出海到东洲的东海岸。因为最近这些年卢尔托巴贝内地区南方一直匪患不断,所以南方商旅大多绕路从兰加北上和图格林交往,尤其是巴士革和北方的经贸,现在几乎全部由尚格朗通过,尚格朗是现在东洲南北沟通的咽喉要道,这导致即便体态大如尚格朗也变得有些拥挤不堪。
兰德罗亚进了一家很大的馆舍,这里和高嘉奥拉的某家大馆舍一样,不但云集贫富的各方来客,而且还是各种消息的流通地。
和平民沉迷于一些流言蜚语不同的是,在靠里的政商人士聚会的大厅,各国的政商人士都在讨论着东洲的走向,利用一切手段发财、借用一切形势发财,是精明的南方商人的特点。
“卢尔托巴贝内新的王国名字公开了,好像叫做雪盾。”
“阿德尔看来也是拥护行商的人,而且还需要南索斯加帮他恢复王国的元气,南索斯加人支持阿德尔,也就是为了这一天。这样看来诺克利还真是东洲最下血本的商人啊,账面上亏得没边,但是底下却赚了个盆满钵满。”
“接下来就是图格林了。听说那个王子真的下狠手,遏制从商,鼓励农业。”
“图格林的商人还没发展到足以插足王廷事务就被扼杀了啊。”
这里的商人都是真真切切影响着整个东洲动向的人,而兰德罗亚由心底里不想跟这些人分享任何权力。
“这里不是孩子来的地方。”有应侍对兰德罗亚说。
有些风尘仆仆的少年兰德罗亚淡然的扫视了大厅一眼,说:“我可不是来凑热闹的。听说尚格朗的‘歌剧馆舍’是东洲消息的集散地,在这里,消息和黄金等价。”
“呃……是这样没错。”
“那你要拒绝一个身揣黄金的人吗?”
“那,请说说,你有什么消息要兜售吧。”
兰德罗亚已经得到了在场不少人的关注,出身王室的他虽然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但是依然背着手,丝毫没有卑怯。兰德罗亚说:“要知道我的情报,这里的每个人要付一个银币。”
这话引起了在场不少人的注意,他们的目光都聚集到这个既没有随从也没有华丽服饰,还一脸当仁不让姿态站在门前的少年身上。
“小鬼,你要那么多钱干什么?”坐在厅门右侧的一个男人问,他身边聚集了几个精干的人,护卫、策士一应俱全。在歌剧馆舍,这样的人比比皆是。
“凭本事赚钱,有什么不妥吗?”
“你是要钱来买什么东西吗?”
“如果我只是要买什么,我就不会站在这里。各位商人有没有想要和我做个交易呢,我这里愿意出售的情报有三个,第一个消息——在场所有人付一枚银币,第二个消息——在场所有人付一枚金币,最后一个消息——在场所有人付一百个金币。”
在场所有的人都面面厮觑,他们在意的不是兰德罗亚说的情报为何价值连城,而是在意兰德罗亚是不是疯了。
“孩子。”一个看起来相当慈祥的巴士革老商人说:“这里每个人给一个金币,你就得雇人把金币背走。如果每个人给你一百个金币,那你得雇几辆车才能运走,你不是在说梦话吧?”
“当然不是。我要说明的一点是,一个银币的消息是已经发生、各位未知的,一个金币是已经发生、各位绝对不会知的,一百个金币的消息是还没发生但是各位到时候肯定会知的。”
兰德罗亚的话一出来,整个大厅都安静了下来。
但是过不一会儿,整个大厅竟然发出了一阵大笑,不亚于一出笑点十足的话剧带来的效果。
兰德罗亚感到有些诧异,在一顿冷嘲热讽之后,他愤然的离开了大厅,走到了街上。虽然兰德罗亚是一个曾为王国献策的人,但是本质上他还是个孩子,以前就算是开玩笑王宫里也没人敢这样嘲笑他,这使他感觉很受打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