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还真是受欢迎。”一位头发花白，但身子挺拔的老者走了过来，看向厨房的方向，眯缝的眼中全是慈爱。

杜尘眼神示意不需要帮助，说道：“叶兰德尔女士已经睡下了吗？”

“黛利拉疯玩了一天，女士陪着她早早就休息了。”费德利斯塔轻声说道。

瓦里西没把自己当外人，费德利斯塔也没像招待客人般招待自己。

费德利斯塔一直都是阿尔弗雷德家族的管家，服务了瓦里西的爷爷与父亲。物是人非，老管家也没有离开阿尔弗雷德。总的来说现在的阿尔弗雷德家族亏欠费德利斯塔太多了。瓦里西早把他当成重要的家人了，但老管家有他自己的坚持，只将自己放在侍者的位置。

第一次杜尘在瓦里西家里下厨，招呼老管家落座就餐，却被言辞拒绝。费德利斯塔对杜尘说主人能与侍者私下里喝酒，但主人让侍者与客人同桌是对客人的不敬，也是对侍者的不尊重。还教给杜尘不少在瓦尔克拉斯的上下尊卑的东西。

餐桌上摆着一箩筐灰扑扑的烤土豆，还有还几只烤好的猎物。瓦里西，山卓还有瑞佛正讨论着各自对风术的理解，还时不时比划两下。每个人油光光的嘴边还有一圈炭黑，都是吃烤土豆留下的痕迹。

三个人的脸很红，都已经喝了不少酒。瓦里西的脸最红，他很高兴，扶不上墙的烂泥终于开窍了！终于在瓦尔克拉斯搞了个大新闻，而且还准备把自己搞出的事端摆平。

杜尘的土豆炖肉获得了无数个大拇指，这个动作还是杜尘以前交给他们的。饭桌上是谈事情的最佳场所，不过山卓不耐烦听什么帝国难民与狼人的事，从瓦罐中捞了满满一盘，端着盘子跑到屋外绕着篝火跳舞去了。

“这种果实能种植吗？”瑞佛咽下一大口土豆问道。

“正常的话，最晚三个月就能收获。一亩地，额，是我以前跟你说的一亩地，不是这边的长条形状的农田，至少能收获一千磅。细心操弄再加上肥料，翻个两三倍也有可能。不过变成这个模样，我也说不准...说不定连芽都发不了，要是等长大了，全都破土而出跑了，岂不是白忙活了？”

三人相继大笑，瑞佛笑着说道：“那这次能有多少收获，要是解决不了粮食的麻烦，我也只好趁雪季还没来带领战士们回到部落去了。”

粮食确实是压在狼人身上的重担，只有狼人还好，不到七百人靠战争中的缴获足够了。但瘟疫中救下一批难民，之后来狮眼要塞的难民越来越多。碍于杜尘的想法不得不救济，狼人中也有不少微词，不和谐的声音一直被自己压着。不过真的没想到查理这家伙真的能变出满山的食物，一下子就把所有的麻烦解决了。

“具体的收获，等...”杜尘话还没说完，黑白相间的熊猫布偶风尘仆仆走了进来，一口气喝完一罐子梅子酒。在其他人灼灼的目光的逼视下才说道：“我刚刚绕土豆山走了一圈，太惊人了，那颗神奇的种子已经与整座山融为一体，山与土豆已经无法分辨了。漫山遍野都是跑动的土豆，最少也有五十万磅。”

“五，五十万！”瑞佛的勺子一下子把银质餐盘连同餐桌扎了个对穿，连忙道歉。难以想象五十万磅的粮食对一个只有三千族人的部落的重要，即使族长已经是传奇级别的高手也难掩兴奋。

不过杜尘却没多少兴奋。“五十万镑，每人一天最吃少一磅，狮眼周围的难民最少有五千，而且还会越来越多，最多过一百天就会吃光。一百天以后...”

“春季才过去一小半。”瓦里西接着杜尘的话说道。

一阵沉默后，德瑞开口说道“冬天过去，帝国一定会派军队来，除非他们放弃整个西部。还有野心勃勃的教廷...”

又是好一阵沉默。

“前途坎坷啊，瑞佛，你要离开狮眼了吗？”，杜尘咋了一口梅子酒，换了个话题。

“留在这里什么都做不了啊，部落周边的草原上又来了几只大家伙，怕族中的小伙子们解决不了。”瑞佛将铜杯中的梅子酒一口吞下，似想起来些事情，红脸上慢慢浮现苦涩。

自从成为了狼族的族长，狼族就没能过上安定的日子。魔脉变迁，大片的草场被蛮狠的石肌蛮牛占领。牛头人又挑衅不断。即使自己已经突破传奇，名声在外，不能给族群带来稳定与繁荣，又有什么用呢？

“没想过留在狮眼城吗？”

“一座要塞可不是狼人能撑起的，而且在这个时候介入教廷与永恒帝国之间，我可没能力与狡猾的人类周旋。你...”瑞佛好奇看着对面的年轻人。

“恩，我想经营狮眼要塞。”

杜尘的声音不大，却让瑞佛吃惊不小：“您还会管理一座城市？还是像狮眼一样的大城？！”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杜尘笑道。

“那你一定很厉害。”

“怎么说？”

“上次对抗瘟疫时，你就是这样对我说的。”

“额，不，这完全不一样，瑞佛。”杜尘微微摇头。

他有些恍惚，从当初被突如其来的能力冲昏头脑，到认清自己能耐后的恐惧与抵触，现在要亲自投身进入时代的时代的浪潮，尽管这完全是自己的选择，依然有种梦幻般的不真实。

狮眼守望要塞，是非之地，前途暗淡，如果它的结局注定是毁灭，那不如在毁灭之前拼他个星光灿烂！

“瑞佛，没考虑过带领族人离开森林吗？”

“我明白你的意思，查理，但你想的太简单了。开拓一块合适的聚居地人手，资源，时间，还有好多重要的因素。而且兽人与人类，终究是敌人，这一点自从各自的神祇诞生之初救已经注定了。”

“没有永恒的敌人，也没有永恒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瑞佛。尝试着与人类真正合作一次吧，不是对抗瘟疫时的小打小闹。”杜尘盯着瑞佛即使是笑也带着几分野性的金黄色的眼瞳说道。

“很深刻，很露骨，但很正确，你总是能说出简短却让人警醒的话，查理。”瑞佛微微点头，“这个冬天我会留在狮眼守望，你总是能给人带来惊喜。失败了也无所谓，狼人部落永远欢迎你，我的朋友。”

杜尘举起酒杯，其他人也拿起酒杯，撞在一起，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