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二章
作者:七只生煎包      更新:2019-09-17 12:48      字数:4305

“泫冰!”柠檬也不敢相信泫冰的突然出现,忍不住小声喊了出来。

沈修的眼神也瞬间暗了下来。

少琛也有些不自然的挠了挠头,什么情况啊这是?

组织上上下下的人谁不知道这泫冰对柠檬的心思,柠檬那么聪明的家伙又怎么可能不知道?

还不是都装傻充愣混过去了。

本来上次那个盗墓的事情,他都以为这两家伙已经在一起了。

谁知道小妹说两人还只是朋友,他最不擅长弄清这些情情爱爱的东西了。

所以感觉低着头就往前走,往车里面一钻,自欺欺人的告诉自己算是躲过一劫了。

夏星停下脚步看了这三人一眼,拉着夜北冥的手就加快步伐往车那边走,嘴里面还小声嘀咕着:“快——快一点。”

泫冰那脾气——自己还是不要参与这件事情比较好。

白辞同样加快了步伐,脸上一副云淡风轻的表情,可是眼底已经写满了无奈。

这三个人这次一次性说清楚也好。

四个人跟兔子似的,开着车就跑了,留下沈修、柠檬还有泫冰留在原地。

柠檬微微皱了皱眉头,又慢慢松开,看向泫冰,淡淡笑道:“你怎么来了?伤这么快就养好了?”

泫冰听到柠檬的话,一抹苦涩在喉咙里面,却不知道说什么,过了很久,才淡淡道:“都好了,我来看看少琛有没有什么要帮忙的。”

柠檬说话的时候,拉着白辞的手并没有松开,反而握的更紧了。

拉着柠檬的手,沈修没有说话,可是心里是欢喜的。这代表柠檬已经接受自己了,真正的接受自己了。

泫冰扯着嘴角想要笑,却怎么也笑不出来,眼神不自觉地看向沈修,墨色的大衣角被吹起来一点,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这位是……”

柠檬坦荡荡的笑着回答:“我男朋友。”

泫冰感觉自己心被什么狠狠的抽了一下。

“你好,我叫泫冰,是柠檬的朋友。”

沈修知道这家伙,但是何必现在也这样作态的来和自己打招呼呢?

“你好,我叫沈修。”沈修看了泫冰一眼,拉了拉柠檬的手,“走,我们回去吧。”

柠檬点点头,对泫冰道:“泫冰,你也一起来吧,住酒店总是不好。”

泫冰自然笑着点头,他什么时候拒绝过柠檬的要求?

“孩子,记住一件事。”风韵犹存的夫人握住玛利亚稚嫩且温热,上面贮藏着奶糖而散发的微弱香味。那些劝阻和警戒的话语是年幼的玛利亚记忆中唯一卸下盔甲,柔弱的像一朵任人采摘的花。

“不要失去你的纯洁,如果可以永远不要拥有一个孩子。”

“尤其当你正值青春年华,迎着朝阳绽放,迎着清风起舞,迎着月光吟诗,迎着波光粼粼的水面恣意、张扬时。”

“玛利亚,玛利亚。你必须知道,铭记你不是‘圣母玛利亚’。

“你只是,一个普通的,拥有大好年华等待你的女孩。”

夫人压低声音的哭泣,泪水打湿她平日珍惜的华贵衣裳,融掉她的美丽妆容。焦炭的痕迹与擦的发白的粉底显得不伦不类,庄严的夫人像个引人发笑的小丑。她抑制不住的颤抖,因疾病侵蚀她的身体而痛苦。

那是陈旧到化为沙土一吹就散的一句话,耸入云端的象牙塔里容不下这句轻飘飘的句子的容身之地。即使,是她坚韧强大的母亲恳求。

玛利亚是如此的天真善良?只是天真过头就是愚蠢,善良同理。

玛利亚在床上抽搐,喉咙滚动,漂亮圆润的指头发白。皮肤和血液交织而滚烫红润。男人轻声细语的哄骗使她耗尽纯洁,她怀抱饱胀的气球空想未来的美好。

蛇的蛊惑把亚当与夏娃赶走。

天真又善良的玛利亚被象牙塔驱逐了,玛利亚剩下个孩子。她还是一如既往的愚蠢、懦弱直到她流落街头,饥肠辘辘。像头小鹿斑比一样莽撞,冒冒失失。最终她依靠自己俏丽美貌,未经人世的气质招来一大批一大批的顾客。

正值青春年华的她能顺利的吐露完整到恶心的脏话,能抽上瘾的大麻,也能唱淫荡的歌曲取悦别人,跳风骚的舞蹈诱惑人上床,毒辣的耍手段,会各种下流的动作。

她也会让年幼的孩子躲进另一个房间的柜子,拖着疲累沾满液体的身体去做饭,收拾干净才将孩子抱出来安慰,会跟孩子讲睡前故事,在阴暗的角落里哭泣,会唱好听的摇篮曲,从不再孩子面前说脏话。

“你一定不能像我。”她握住孩子的手,苍老起着褶子附满皱纹的手扎的孩子又痒又疼。光阴无情残忍的夺走她的青春,时光的教训已经戳爆气球很久。她强压下哽咽和无用的泪水,平静的叙述一个她经历的事实。

“你不能成为我,玛丽。”

“你要自立自强,面对任何挫折都不要低头。永远不要出卖身体去获得金钱,不要贬低自己。你是一棵树,不是一朵花。”

“永远别让人撼动你的根基,你的枝干。”

“你是一棵树,玛丽。你不可以是一朵花,我也不愿你是一朵花。”

“跟我保证好吗?”

日光落进教室里,灿黄色的光布满整齐的课桌椅。

成风的目光越过好几组端端正正地坐着的同学,落到一位坐在靠窗位置的少年身上,轻轻描摹着他的轮廓,扫过叠在桌子上修长的手臂,理得整齐的领口,爬上健康的小麦色的脖颈,最后停驻在他生得精致的五官上。

那位少年仿佛磁铁一般,紧紧吸引住他无法望向别处。直到老师朝他扔去一小截白色粉笔,他才不得不把头转回来看向黑板。

成风第一次听到孙蒲这个名字,只把它当成耳旁一阵风。后来注意到他,是因为孙蒲因为长相颇好,所以很受女孩子欢迎,每次成风都能看见他身边有女生跟他搭话。

等到那女生同孙蒲结束了对话,在走廊另一旁闲倚栏杆的成风漫不经心地开口:“跟谁交往了吗?”

别人的感情事固然和他没有关系,他不过有那么些许的好奇心罢了。

“没有。”孙蒲望了他一眼,“我有别的感兴趣的人。”

“是吗。”成风随口搭了一句,便径自离开了孙蒲的视线范围。

他已经记不清自己对孙蒲产生这种特殊的感情已经持续了多久,一年还是两年?他只记得是一段说长不长,短也不算太短的年岁。

自从那次不被他放在心上的搭话之后,每次遇到孙蒲,对方都回来跟自己聊这么几句,或长或短,有时候时间充裕还会被拉去哪个咖啡馆坐下,一杯咖啡喝上一两个小时。也许正是在这样一次次的交谈之中,他把自己的心也一点一点地交了出去。

“成风。”孙蒲坐在操场旁边,那里有一棵枝叶繁茂的老树,草木葳蕤,他的身旁则坐着手里捧着笔记本在复习的成风。夕阳亲吻着大地,也倚靠在两人身上,操场上还有不少人在打着篮球,或是其他的体育活动,“我们在这里会被注意到吗?”

“不知道。不太会吧。”成风一边望着手里的笔记,另一边又忍不住在意起身旁的孙蒲。他就坐在自己稍微伸手就能触碰到的地方,这是两人相处这么久以来,第一次离对方的体温这么近。成风握着笔记本的手时紧时松,余光总是不自觉地落到孙蒲身上。

“是吗……”孙蒲轻轻勾了唇角,顺着成风的视线,他的目光也落到了笔记本上,“这些你都能懂吗?”

孙蒲是年级里成绩排名前五的学生,这个水平是成风正常情况下难以企及的。尽管这一页的内容其实他都能明白,却还是随手指了个地方:“这里。”

孙蒲又朝他的方向靠近了几分,两人肩膀擦着肩膀,孙蒲轻轻接过他的笔记本,语速缓慢得如同蜗牛,一字一句地解释给他听。这一题讲完,他又耐心地给对方讲下一道题目。直到把笔记本翻了个底朝天,孙蒲才结束了他的讲解,又问了成风一句:“都懂了吗?”

成风点了点头。虽然孙蒲似乎讲了很多,但是他却没听进去几个字。他见黄昏又深了几分,觉得自己恐怕没有什么理由再留孙蒲,站起身来便打算离开。但风儿似乎还眷恋着他,携着风沙拂过他的脸颊,细小的沙子遗留在了眼里。他不禁打算伸手揉一把,刚到眼前就被孙蒲握住了手腕阻止住。

孙蒲连忙靠近他的脸,轻轻朝他那只灌了风沙的眼吹了口气。成风心里猛地一抖,几乎要停止呼吸,踌躇片刻才开口道:“好多了,谢谢。”

孙蒲并没有因为听到回答而退开。他觉得自己身上似乎有一种推力,驱使他继续向眼前这个人靠近。他紧紧握住对方的手腕,将自己的唇贴在对方的眼皮上。紧接着他慢慢下移,柔软的触感扫过成风的脸颊,最后落在他的下巴上。

成风僵在了那里,只有心脏在快速地跳动着。他感受着孙蒲的吻,那一刻他的世界被刷成了空白,只留下了眼前这位少年的面容。

呼呼的风声夹杂着篮球落地和其他学生讨论的杂音,到了成风耳边,却只筛下了孙蒲的声音:

“成风,你喜欢我吧。”

成风张了张口,正想说些什么,却又被对方打断:

“其实很巧,我也喜欢你。”

林翠芝撑开伞——那是她的姑娘送给她的。青色的伞面,伞柄是黄花梨木的,雕了斑斑驳驳的花纹,淡淡的味道,一撑开,就有满满的清冽香气开了花,在鼻尖儿跳舞。面上有姑娘亲手题的画与词,是两只鸟儿,也是清淡的颜色,工笔,细细地纹上去,透过去就能想到那人儿细腻的心思。词是姑娘自己作的。琉璃扇关半园春,玲珑雨湿一昆仑。翠芝便笑,笑这画与词不合适极了。

翠芝今年六十七岁,生于1928年。翠芝铺开纸,开始回想她的姑娘。

1942年的南京,女子学院的十四岁林翠芝遇见她的姑娘。那是怎样的妙人儿呀。只是时日长了,姑娘的眉目也越发不清了。只记得姑娘的面是寡淡的,清凉的,一层揭不开的云雾缭绕着。青色绸子的学生制度有些宽大,将姑娘罩得有些臃肿,藏青色的长裙下是白皙的,纤弱的腿,她高高的,长的颈上有一点发亮,只是太阳一掠过去,那点子亮光就忽的没了。她高高的,立着,像是一只优雅的鹭鸶。姑娘是翠芝的学姐。是在学校里很受追捧的人儿。

是翠芝先爱上姑娘的。

“不如,姑娘喜欢我吧。”

“我了解姑娘的过去和理想,我会支持姑娘。”

“不为什么,就是爱极了姑娘。”

“因为姑娘生得好看。”

“因为,姑娘是第一个待我好的人。”

林翠芝。南京1928年生人。幼时亡母,其父于其虚岁五岁是续弦。后母对其甚是苛待。

“好。”

姑娘和翠芝谈起了恋爱。姑娘爱极了梅花。翠芝不爱,她嫌那梅花冬日里生是傻气。姑娘怔怔地望着她。“可是冬日的环境才最磨砺意志呀。”她半晌不语,拿了剪刀剪了支梅花。斜斜地别在姑娘发里。眼里湿漉漉的。“那么我支持梅花。”

1936年,翠芝离开南京。离开她的姑娘。南京危险极了。姑娘选择留下来。却坚决不教翠芝留下。翠芝订了车票,却订了两张。她幻想她的姑娘,与她一起。她看这两张票,眼泪又要下来。她忽尔听见姑娘在唤她。一声。两声。她转过身,是姑娘。

翠芝的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姑娘的眉眼却很是温柔。她嘱咐翠芝给自己写信。并说等成功就去寻翠芝。伴着她去江南吃赤豆团子糕。临走前送翠芝一株梅花,一个吻。姑娘转过身,再也没有看翠芝。

“乖囡,我跟你讲哦,那个女孩子真的很棒的。”

“婆婆,你和她那么要好,她为什么不来寻你?”

翠芝摇了摇头。她就在啊。就在这梅花的香气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