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八这一天注定意义非凡。

下午，言母在家做了几道小菜，期间，言子兮想要帮忙，言母都果断拒绝。

“不用，不用，你赶紧回去收拾东西，一会晚上还要上自习呢。”

言子兮乖巧的点点头。

“对了，一会吃饭你记得把你姐叫出来，我做了几道你姐姐喜欢吃的。”

言子兮走出厨房的脚步一顿，犹豫了一下。

“妈，姐姐她不想吃饭。”

言子兮转头，面露纠结，委婉的和言母说。

今天早上回家后，她姐姐就一直在卧室，盖着被子，一句话不说，直直的看着屋顶。

言子兮好几次试图和她姐姐讲话，但是话到口头，都被她姐姐撇来的眼神制止住。

目空一切，没有情感。

“那也劝一劝，你就说你要去学校了，让她出来吃个饭，送送你。”

言母拉住言子兮，扬起脖子，眼睛一睁，语气神秘得给她教授方法。

言子兮有些为难，拉长声调。

“妈……”

“妈，什么妈，要是当我是妈，就给我把你姐叫出来吃饭。”

见小女儿也这么难说话，言母的脾气就上来了，这回不好言相劝，直接命令起她了。

言子兮黯然失色，低下头，看向地板，不说话。

“行了，别杵着了，回去吧，记得叫一下你的嫂子，让她出来喝补汤。”

言母嫌弃得挥挥手，转身走到电磁灶旁边看着菜。

言子兮默默退出去，进家门时，看了一眼厨房快乐哼着歌的母亲，她不知道该怎么评价她。

姐妹俩的卧室，平常都是亮堂的，今天黑洞洞的，言子兮听到姐姐均匀的呼吸声。

她借着门口露出的亮度，看到姐姐旁边散落的一些东西。

她慢慢爬上床，轻手轻脚的把散落的东西一件一件的捡起来，放在床上的透明带里，捡到最后一件时，她发现是一份报到证，省城三院内科实习报到证。

“姐姐。”

言子兮这才明白姐姐今早的低吼和不甘。

省城三院是整个省最好的医院，内科，神经科和泌尿科都是重点科室。

每年报名去实习的人上千人，有的人甚至走后门才拿到这个机会。

可是姐姐有这个机会，却……

言子兮不由低声哭泣起来，为姐姐悲伤，也为自己悲伤。

这个家庭对她们两的影响有多大，骨子里对于爸爸的话习惯性遵从，但是思想又在反抗，活在这样煎熬的环境中，时间久了，人会不会疯掉。

言子婷被言子兮的哭泣声唤醒。

“是谁在哭，是子兮吗？”

言子婷沙哑的声音从被窝里传来，有气无力。

言子兮赶忙把眼泪一擦，笑起来，声音变得喜悦。

“姐姐，你醒了，饿不饿，妈妈做了几道你喜欢的菜，出去吃饭吧。”

言子婷把枕头靠在床头，一只手慢慢撑起来，靠着枕头坐起来。

“是妈让你来叫我的吧。”

言子婷咳了一声，低声说道，完全不看言子兮一眼。

“不是的，不是的，是我觉得你应该吃饭了，你一天都没吃饭了。”

言子兮连忙否认，着急的爬上床，跪坐在她姐姐旁边，试图让她看到自己。

言子婷依旧没有看她，而是抬起手，拉开窗帘，看向窗户外，残阳如血。

“真的？”

言子婷的话像风一样轻。

言子兮身子软下来，坐在脚后跟上，低下头，手指搅动。

“是妈妈她让我叫你的，但是，但是，我也是真的担心你，姐姐。”

言子兮委屈的声音在言子婷耳边响起，让她心里不由一软。

“妹妹什么性格，我还不知道吗？估计又是妈妈要求的，看来，不得到我的肯定回答，他们还是不死心。”

言子婷把眼光转向自己的妹妹，她低着头，看不清表情，但是肯定很委屈，撅着嘴巴，定是十分可爱。

“好了，姐姐知道了，我会去的，你今天去学校后要好好学习，今年就高考了，再坚持一段时间。”

言子婷说着就摸摸妹妹柔软的头发，还有一丝奶香味飘来，看来妹妹这牛奶是没白喝，不仅人胖了一些，皮肤白了一些，这体香也多一丝奶味。

言子兮一听姐姐的话软下来，抬头一看，姐姐面带微笑，她就不由眼眶一红，扑到言子婷身上，大声哭起来。

言子婷就像哄孩子一样，拍拍她的背，宠溺着劝她。

“好了，好了，爱哭鬼。”

言子兮哭着哭着就突然笑了，抹了一把泪，“姐姐就会打趣我。”

言子婷弹一弹她的额头，“谁让你长着一副受欺负的脸呢，行了，别在这撒娇了，快去外面看妈妈要不要帮忙。”

言子兮嘟嘟嘴，“老妈哪需要我帮忙呢，今天可嫌弃我了。”

言子婷不由失笑，看着她，眼里多了一点恳求。

“就你理由多，那就去看看别人有什么要帮忙的，姐姐想收拾一下再出去。”

言子兮看懂了姐姐眼里的意思，慢通通的挪出去，看的言子婷又失笑了。

真是个孩子。

言子婷把言子兮整理好的东西都翻出来，把有用的放在一边，直到看到那张报到证，她愣了愣，随后叹了口气，拿起来，对折，准备撕掉，但是手摸到它，要撕的时候，还是下不了手。

反复几次后，言子婷气急败坏的把报到证扔在床上，不去看它，等到把别的证件和证明文件都收拾好后，言子婷才再次看向它。

她再一次轻轻拿起它，展开，深深的看了一眼，再合上，拿了一个信封袋，把它慢慢装进去，拿胶水粘住袋口，掀起床板，抬起收纳箱，压在最下面，然后，放开收纳箱，盖上床板，整理好床单，坐在床上。

她拿着其他证件，出神了一会后，利索的站起来，打开门，走出去。

那个小角落，那张纸，是言子婷一生梦想的开始，但是也是结束的时候，她不再想看到它，是伤，也是痛，铭记一辈子。

等言子婷到了厨房后，才发现原来不止是一家人，还多了位亲戚，来者不善。

“爸爸妈妈，姑姑，哥哥嫂子好。”

大姑姑看着走出来的言子婷，红肿的眼睛，沙哑的声音，憔悴的脸庞，无神的眼睛。。

这都印证了何大姐和李家媳妇说的话，该说是幸运呢还是不幸，她只是路过李家媳妇门口时，想起上次她说过的一种吃法，就拐到她家门口，没想到就听到这样的事情。

天要让我知道，我为何不顺天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