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置好从心,谢愔一行人飞快朝着一个方向前进。
一路上,卫殃依旧默不作声,看似和平常一样,她却感到莫名的尴尬,也不好说什么,默默赶路,就连一向跳脱的苏星明也是难得的安分,躲在旗子里,只用神识操纵者符箓。
终于,目的地到了。
谢愔看着眼前这个荒村,不知为何心里有些奇怪的感觉。她掐指一算,发现事情可能并不简单。经过前几次的遭遇,谢愔有五成把握,这里多半有个不知哪里来的前世。
三人十分严肃的迈开步子。
“哟,这可真巧,你们也来这里玩?”
谢愔有些无语的看着对面走来的两人,“你们……怎么在这里?”
另一人温温和和的回答他:“他说闷得慌,出来散散心。”
这人是容溪,另一个吊儿郎当的自然就是谢无惴了。
谢愔显然不买账,瞥了一眼荒凉落魄的村子,笑笑:“两位可真是好兴致,来此处散心,不怕心情更坏吗?”
谢无惴上前,没个正经的摇开扇子给她扇风,“那小妹你跑这来是专门来坏心情的吗?”
谢愔嫌弃的绕开他,“谁是你小妹,我来这里救人的。你们有看见天河吗?就是前几日在神树下一个怂怂的少年。”
“天家的小少爷谁不知晓?小妹你这样贬低他,人家的哥哥答应吗?”
谢愔干笑两声,“我觉得他哥哥现在更想抽他个天荒地老。”
容溪瞧着他们斗嘴,又看了一眼一旁十分冷漠的卫殃,轻声道:“天家小少爷没见过,倒是看见了一个煞气逼人的青年,拿着一把刀十分骇人。”
谢愔心头一跳,鬼悲歌?她狐疑的看了一眼容溪,话说此人是个什么来头,她向苏星明打听,都没听说过容溪这号人,但能和谢无惴混在一起的,也绝非等闲之辈。
她礼貌的回答:“多谢,可否告知他在何处?”
“诶,小妹,那人看着就危险,你别去作死。”谢无惴插话。
谢愔横了他一眼,扭头不理他,期待的看着容溪,容溪正要开口说话,卫殃忽然上前,拉住她。
谢愔一愣,有些惊喜的回头。
卫殃见她几乎在发光的眼睛,微微挪开眼神,道:“我们只管先找天河,符箓还可以用。”
“好!”谢愔二话不说,把苏星明叫出来。
卫殃看着她的动作哑然,想起流火对他所说,“即使她主动拥抱你,你也拿不出勇气回复?”
他微微迷茫,他……该如何回复自己的心情。
“少侠,我们走吧!”
“喂!小妹,这就走啊,我们一起啊!”谢无惴叫住她。
谢愔才不理会,欢天喜地的拉着卫殃就跟着苏星明走了。
“真是个小没良心的……”谢无惴嘟哝着,“有了情人就忘了哥。”
容溪无奈的摇摇头,“你也不能怪她,毕竟你的所作所为,确实猥琐。”
“……”谢无惴抓狂,“小爷一向光明磊落!”
容溪笑出了声,“是是是,你这叫忍辱负重,走吧。”
走出了老远,谢愔这才停下,回头望了望谢无惴的方向,她凝眉对苏星明道:“你跟着他们,不要被发现了,注意安全,有什么情况传音给我,被发现了就赶紧撤不要停留。”
苏星明没有多问,点点头,把符箓交给卫殃,一抹烟似的离开了。
谢愔默然看了一眼卫殃手上的符箓,长叹一口气,忧心忡忡的说:“少侠,我总觉得苏星明有问题,是不是疑心病太重了。”
卫殃没有惊讶,只是问:“为什么会这样想?”
她低下脑袋,摇摇头,“我不能和你说,因为我现在连你都不能完全相信。”
卫殃出奇的淡定,甚至有些笑意,“你对有威胁的人这么坦诚可不好。”
谢愔笑了出来,“可是我觉得要是一直把这种难受的心情埋在肚子里不和你说,我会更难受,还没找出真相就要郁闷死了。”
“而且……对你的不相信只是出于你的不坦率,你好像既不是在我的对立面,也不果断的为我的利益考虑,你就这样在我有危险的时候帮我,一直待在我身边也不求回报的,让我有些不安。”她抬头看着卫殃的眼睛,有些困惑,“你究竟想要什么呢?我有什么值得你图谋的呢?这是我唯一看不懂的。”
卫殃垂眸,微不可察的咽了一下喉咙,十分艰难,欲语不出。
“噗嗤……算啦算啦!我也不为难你!”谢愔拍拍他的肩膀,笑了出来,“能把你逼成这样,我是有多么罪大恶极啊。”
卫殃心里空落落的,他默然垂眸,这不是该庆幸吗?
谢愔绕过他,径直向前走,打趣着,“我们快走吧,一会天河真的被鬼悲歌砍了就不好了。”
卫殃轻轻将拳头攒紧,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静静跟在她身后。
这个荒村没有一丝人烟,黄沙几乎将整个村子掩埋,也找不到可以藏身的地方。谢愔不禁怀疑,这个符箓的指向是不是错了。
然而心底一种奇异的感觉却越来越明显,符箓终于停下,她放眼一望,依旧是黄沙,但不远处却出现了几簇竹子,竹子上细了一个铃铛,叮叮当当的作响,而在竹子底下,有一汪幽深湖蓝的池水。
谢愔看第一眼,还嘟囔着:难不成霍荧把魔爪都伸到了这个荒凉的小山村了?
然而下一秒她就惊了,这……这不是九子玲吗!
她快步上前,想要仔细打量,卫殃却拉住了他。
她疑惑的回头。
只见卫殃盯着池水,轻轻摇头。
池水有问题?
卫殃松开了她。
谢愔挑眉,又上前走了两步,卫殃又伸手拉住她,不久又松开,谢愔又上前,他又拉住,然后松开。谢愔觉得好玩,重复几次,乐此不疲。
“好了……”
卫殃有些无奈。
“哼,暂且不和你计较,不过呀……”她忽然凑近,冲她眨眨眼睛,“少侠你,好像有些脾性了?”
“我……”他语塞。
“嘿嘿嘿,都说了不和你计较了,你只要和以前一样,不搭理我就是了。”
“……”
“叮叮当当……”
铃铛在风中作响,风把黄沙卷起,却始终无法覆盖上池水。
确实妖异,但谢愔心中的古怪感,却是来自此处。
她绕过池水,走近那一簇竹子,抬头看那铃铛。
铃铛上的花纹瑰丽繁复,似乎是某种古语禁制。
“这是……囚玲。”
囚玲,顾名思义,就是囚禁,它囚禁的,是灵魂。
“这是,谁的灵魂,被囚禁在这里?”谢愔困惑不已,难道是天河难不成天河被鬼悲歌杀了,被囚禁在铃铛里?那天河的肉身……被沉到了池水里?
她这次没有贸然将铃铛取下来,反而看向卫殃,似乎在征求他的意见。
“话说这里原来是一村子,里面的人都没了沙子把这里埋了,少侠,你知道发生了什么吗?”她支着自己的下巴,歪了歪脑袋,“是我的前世造成这样的后果的吗?”
卫殃点头。
谢愔:“……”要不要这么直率!“那你肯定是造成我造成这种原因的罪魁祸首!”
卫殃点头。
谢愔:“……”
她叹一口气,“算了,你肯定也是因为我。”她自作多情一把。
她在池水边转悠,“我觉得天肆就在下面,不然符箓干嘛不走了。”她拾起符箓,催动它漂浮在半空中,不想那符箓就像普通的纸一样,落到水面上,沉了下去。
诡异的是,水面没有起一丝波澜。
“这水……怨气就像泥潭一样。”
卫殃微微皱眉,“从前没有那么深重。”
谢愔蹲下去,抓了一把沙丢下去,但是沙子却在半空中消失了。
“嗯……”谢愔琢磨着,“这怪池子吞噬有里有灵气的东西,死物就直接搞消失了。要是天河在里面,就是凶多吉少了。”
现在天肆在囚玲里反倒是好的结果。
她暂时没办法对付怪池子,干脆起身,研究铃铛,准备伸手去拿,顿了一下,她又偏头看向卫殃,“少侠,你这次没有阻止我,这铃铛没有古怪对吧?”
“嗯。”
不料谢愔却皱眉了,看来天河那倒霉孩子多半是在水底了。
她不再犹豫,一把要将九子玲摘下。
那铃铛却忽然光芒大作!
“大人,您来了。”
随着空灵的女声落下,铃铛的光芒渐渐弱了,一个白色的身影出现。
谢愔惊讶的睁大眼睛。
那女子虽半透明灵魂状态,肤色却很红润,她身穿祭祀服,华美的银质饰品在空中碰撞,似乎还发出了清脆的声响,这女子双手捧在胸前,一双眼睛缓缓睁开。
女子看见了来着,比谢愔更加惊讶,“你……你们不是大人……你是……君上?”
谢愔脑子飞快的转动,过往的一切在眼前划过,有什么东西似乎链接在了一起,九子玲、君上、仄也、大人?她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的女子,声音有些颤抖,“你是苏瑾璃吗?”
女子跪拜在谢愔脚下,“罪女苏瑾璃,拜见长阴君上,罪女有辱君上之命,恕再不能成。”
谢愔连忙扶起她,“我可担当不起,我现在是你的妹妹苏瑾珞呀。虽然你从来都没见过她。”
“妹妹?”
“呃……此事说来实在话长,你只需管我叫谢愔就好。”
“罪女还是称呼您为君上吧。”
苏瑾璃微微福身,不给谢愔反驳的机会,侧眸看见了卫殃,略微思索,便道:“小白大人。”
卫殃向她轻轻点头。
谢愔见她不在意,自己也不好矫情,只问道:“你为什么会在这?是何人将你拘禁在此处的?你口中的大人又是谁?”
苏瑾璃回答:“我不知为何在这,我口中的大人就是将我安置在此处的人,并不是他将我拘禁了,他只是在保护我。”
谢愔一顿,“我觉得你有故事可讲。”
“……”苏瑾璃:“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