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竟然是她!
作者:拾菀      更新:2019-09-11 06:26      字数:1719

我有个朋友是常在欢笑场的,听她说得有趣,有一世,我便也想试试。

我寻了一个幼时被人拐卖到远离家乡的京城的女童,借用了她的身子。

我被人卖至春光院,那里的妈妈看我伶俐周正,料想日后必能挣大钱,便用心调教我琴棋书画,礼仪乐舞。我二八年华便艳冠京城,多少王孙公子、达官贵人慕名而来,一掷千金,在所不惜。

初时,斜倚红楼,闲看京中少年争缠头,倒也有趣。不过时间久了,还是不喜欢这种生活,总想寻觅一个知心伴侣,从一人终老。但每日来寻欢的豪门恩客,不过是逢场做戏,无一放心相托终生。

直到后来遇见了李公子。

那日,妈妈催我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去伺候一个公子哥,我本来打算虚与委蛇一番便借口离去的。结果没想到进门看见席中他一身青色长衫,手摇折扇,气质并不似惯出入风月场所的人,便不由得多留意。听他同席的柳公子说,他是官家长子,单名一个甲字。能让妈妈如此谄媚重视的男儿必定出手阔绰,他见我时眼中的光芒,综合种种,我想也许我等到了我要等的人。

我只是略微用心,他便无法抵挡。每日住在我这里,为我作诗,帮我画眉,情意绵绵的话说了不知多少箩筐。起初,他钱撒的大方,妈妈乐得做个顺水人情,不管我再不接别的客人。后来李郎囊箧渐空,英俊的剑眉终日紧锁。原来他父亲听说了他在京中狎妓,将他痛骂了一顿,不再供应银两。

李郎每次来见我都被妈妈骂的狗血喷头,我心中不忍,明言除李甲外,一概不接客。日日在我楼上开解李郎,与他品茗对诗。

终于,在我称病拒绝了一个又一个财大气粗的金主后,妈妈真正发起火来;“我们这样的行户人家,吃客穿客,前门送旧,后门迎新,门庭应该闹如火,钱帛才能堆成山。你自从接了这个李甲,莫说新客人,连旧主顾你都断了,这院里衣食花销从何而来?人家养女儿是摇钱树,偏我晦气,还要替你养个穷酸李甲。”

我看不惯她一副势利的嘴脸,何况此时李郎还在楼上我房中,便顶了回去:“当初李公子也不是空手而来,妈妈哪一次不是笑脸相迎。”

“此一时,彼一时。如今他爹断他银路,他连自己都难养活。我的儿,你可莫要犯了傻。这种公子哥儿,我见得多了,哪会有真情对待烟花女子!”

听得这话,李郎从楼梯上慢慢走下来,站在我身边,用力拉住我的手。我知道,他在告诉我他并非那样的人。

我了然的点头,反手握住他,对着妈妈冷笑:“李公子对我是真情实意,绝无虚假。我是你教出来的,这么多年,难道我连这点识人的眼光也无吗?妈妈,任你怎样责罚我、逼迫我,我也不会与他分开!”

妈妈差点被我气得背过气去,叉着腰用手点着我,丝毫不顾及李郎面子:“好!十娘,只要这穷酸有本事,能拿出银两来,我就让你跟他走!”

我万万没有想到妈妈竟然肯松口,当下满心欣喜的转头看李郎,却意外看见李郎沮丧垂头。是了,他如今哪还有钱。

妈妈也是算准了这一点,当众羞辱他:“我的十娘本是无价之宝,任谁也休想带走。这些天眼见你们心意相合,我也可怜你们,只要三百两也就行了,不过只有三日为限。”

听到这个钱数,我真是大大松了口气。为了麻痹妈妈,假装求着她宽限到十天,并且立下字据为证。虽然这钱我自己存的私房足够出得起,但我想看李郎愿为我做到多少,便让他先去借。

只是他的熟人都知道他与我的事情,无人肯借。眼看十日期限已到,我派身边丫鬟好不容易寻到了他,看见他披头散发、满脸胡茬、眼下发青的颓丧模样,满腔失望又转成了心疼,将自己攒的二百两银子交给李甲为自己赎身。他的朋友被我打动了,立即拿出一百两银子。

妈妈自然是要反悔的。我以死相抗,终于争取到了自由身。我与李郎本打算乘船返乡,慢慢争取他家人的同意。谁知,在瓜州渡口,那个白痴李甲竟与一富商密谋将我以一千金转卖给他。

讲到这里,岚鄙夷的嗤笑了一声,继续说道:“我既恨那李甲见利忘情,也恨我自己有眼无珠。他以为我身无分文,只想着收了一千两回家和他爹好有个交代。我打开我随身不离的百宝箱,让他看个明白,一件一件问他。黄金凤钗、翠玉手镯、夜明珠、猫眼石……够不够他的家人慢慢接受我?”

米夏已经听得入了神,这个故事从开头她便很熟悉,被各种戏剧话本诠释,传颂千年,重情轻利、追求真爱的杜十娘,竟然是她的岚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