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个月的时候，养虫人引起了瘟疫。

原本热闹繁华的城一下子变成了死城，人们都不敢和别人接触，生怕传染别人、或者别人传染自己。

据说是养虫人在井里下毒，只要喝过那水，你的身体里就会滋生一只小虫子，名为孤蛊。

中了此蛊的人，将会一生孤寡，变丑变老，觉得谁也不喜欢自己，自卑而死。最多只有五年好活。

很幸运的是，筠簌没有喝井水，若换在往常，他是极爱喝水的，但是那日，他就是吃了些瓜果。

此蛊是突发性的，来的突然，病发的快、效果也显著。

云漆喝了一口那水之后，就发觉了异常，水无色，但有些苦。

很快，他感觉喉咙很痒、胸腔里也很痒，仿佛有人在挠着他的胸腔、喉咙一样，他说不出话来，紧皱着眉头，茶杯落在地上，砰地摔碎了。

后来隐隐约约地听到什么，后来抓了一个内部弟子，才知此蛊无解。制了此蛊的人，自己寿终了，患上这蛊毒的人，生死全靠造化了。

云漆痴笑了一下，旋即放声大笑，笑着笑着眼泪就落了下来。

自此云漆不敢去见筠簌，每天都偷偷地看着筠簌。

筠簌总觉得有人在看他，可是却怎么也发现不了。

他都快以为，自己生病了。

后来蛊毒爆发……

筠簌看到一封信上说，让他去一个地方，说是能见到想见的人，实际却没见到，那里风景秀丽，有田地也有桃林还有山上的野菜、竹笋，总之在这山上过日子，不愁吃的。

大概过了四年，离五年只剩一个月了，在这短暂的日子里，云漆呆愣地看着筠簌，他已经中毒很深了，神志都不太清明，只有看到筠簌的时候，眼里才会偶尔闪烁一道光芒。

在云漆快要死掉的时候，筠簌在湖边找到了他。

那时，筠簌猛然瞪大了眸子，完全不敢相信眼前的此人是他。

山下的蛊毒差不多挥发干净了，活着的很少很少，能活着的大概是上天所眷顾之人吧。

半晌，筠簌走了过去，轻轻地拥抱住他，只是一刹那，眼泪就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用筠簌的话说，他还是第一次这么矫情，流那么多眼泪。

“簌簌……簌簌……小土匪……”云漆呢喃着，神情还是呆滞的。

现在的他很老了，一点没有年轻时的好看，蛊毒使得他变得无采、黯淡、消极、色衰。

筠簌心痛道：“你是笨蛋吗？要传染一起传染，你干嘛这么无私啊。知不知道我这些年无聊的要死，还觉得有人在看我，险些就得被害妄想和自闭症了。为什么要躲着我，难道我筠簌看上去就像是那种只看脸的肤浅人吗！你丫的……老子…老子想，才没有想你呢，只是觉得一个人的时候孤单寂寞冷而已，你个混蛋哼。”

……

筠簌扁着嘴，颤着身子，卑微地许愿道：“我筠簌愿意用自己后半生的性命换云漆一命，我们的寿命对半分……”

*

云漆醒过来了，身体内部的蛊虫忽然死了，本来是等他快死了，蛊虫破体而出的。

云漆拍了拍筠簌的背，筠簌轻轻推开他，二人一眼万年。

筠簌咧开嘴角：“你命真大，欢迎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