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8.赌局
作者:海鸟      更新:2019-08-23 09:36      字数:3984

杜泽靠在椅背,双手抱胸,翘着二郎腿,还用鼻音哼着歌。

刀疤一样不急,他很有耐心,他比杜泽还要有耐心。他同样相信着自己的运气,他认为他能赢。

刀疤的明牌是梅花q,两张暗牌他没有去看。而对面的贵族少年的一张明牌是梅花j,剩下两张暗牌他偷偷的看了看,露出了自信的表情,不过刀疤也同样自信自己不会输,他的手气可是一流的。

“你做好准备了么?”

“准备翻牌,决胜输赢的准备。”

刀疤说出了这句话,杜泽不急,他比杜泽还要不急,不管多长时间他都有耐心等,最长的一次,他为了等对方翻牌足足和对手耗了一个星期!七天七夜的时间没有合过一次眼,最终对手翻牌了,那是一副烂牌,对手的耐心始终被消磨殆尽,翻完牌之后对手直接一头栽倒在赌桌上沉沉的睡去,连续七天不眠不休滴水未进,对手在输牌的时候就已经将自己的性命丢掉半条,剩下半条被刀疤手持短刀抹了脖子。抹完脖子后刀疤就这么保持着抹脖子的姿势美美的睡了一觉。

“下等人”开的赌场就是大部分“下等人”所来往的场所,他们大部分人没有极高超的牌技,不像狡猾的贵族那样极强的心理战术,他们什么都没有,就依靠那虚无缥缈看不见摸不着的运气和几分猛劲。输了,便死。赢了,便能够得到许多东西。所以他们如果抓到一手烂牌,一般都是将自己的耐力发挥到极限,要么就是逼得对手自己认输,要么就来比比谁更加能撑。不睡觉不喝水不吃东西,将自己的一切都押在了赌桌上的赌徒根本没有任何东西能够向侍者交换饮食类的物品。撑不下去只好自己提出认输,不然的话没有将别人的性命赢过来自己反倒是先死在了赌桌上。但是如果一旦认输,那么就意味着将自己的一切,包括性命也输给了对方。横竖都是个死,所以只能被迫的支撑着不倒下。

刀疤也不知道面前这个少年的底牌到底是什么,他是装作一副很有自信的样子玩心理战?还是真的有着一手好牌?刀疤不知道,不过他没有想过面前这个贵族少年会用他们这些“下等人”们使用的比耐力的方法,用这种方法对于一个贵族来说是对他们尊严、人格,乃至灵魂上的侮辱。刀疤知道他们不会这么干。

“有必要这么快么?”

杜泽摆弄着指甲,最近指甲有些长了,他准备回到庄园之后让自己的贴身女仆婉儿来帮他修一修,毕竟有好多天都没剪了,太长了也不好,会影响握剑的。

“随便。”

刀疤耸了耸肩,靠在沙发的靠背上。

“时间。还不够呢。”

杜泽莫名其妙的说出了这句话,所有人都听不明白。

但是他不需要有人能够听懂,杜泽只是继续摆弄着指甲,然后端起桌上加奶的红茶喝了起来。

……

……

露比踏前一步,长剑出鞘,在高速的挥舞之中斩破面前的阻碍,剑快的连影子都没有,甚至看不到是什么时候被露比收入剑鞘的。

面前的墙壁破碎,被锋锐的不像话的剑刃切割成一块一块。露比为了不造成巨大的声音使用巧劲将墙壁的碎块轻轻地移动到地板上,没有发出多大声音,就跟正常的脚步声一样,就算被人听见也只会以为有谁在这里走动,不会想到是墙壁被入侵者使用武力强行破开。

“暗门。”

露比走进被自己切割出的大洞中,墙壁厚的简直不成样子,露比起码向内切了六米但是还没有贯穿墙壁,而是在里面发现一个通体精铁打造的暗门。

“果然在这里。白银之角的异教徒。”

“宣扬罪恶的教义,在那些自暴自弃,本就对自己的前途毫无信心的‘下等人’们的眼中估计是最能够让他们接受的理论吧?而且如果是白银之角的话,能够提供得起【海市蜃楼】这种层次的东西也能够解释的通了。”

“那帮,邪恶的异教徒!”

露比咬着牙齿,踏步向前。暗门拦不住他。应该说是这种暗门拦不住露比手中的剑,那柄名为【天时雨】的宝剑!陨铁和珍惜的天玺玉混杂,被东方的名匠亲自开炉锻造,而后再经过炼金术师之手处理过,削铁如泥都算是轻的,它曾近斩断过恶龙的独角!露比当初亲自看着他的导师,上一任的圣域圣武士手持天时雨讨伐数头恶龙,将两头恶龙斩于剑下,剩下的恶龙被驱逐出人类的王国范围内,此生再也不敢踏入人类境内。

露比现在虽然不像他的导师那般如此强大,能够独身一人一剑同时讨伐数头恶龙,但是他自认为如果对手只是些异教徒的话,凭他自己还是能够解决的。

抱着这种想法,他踏入了暗门之内,准备接下来的讨伐异教徒的行动。

……

……

咯、咯、咯。

高跟鞋的鞋跟践踏在地面,发出“咯咯”的声音,扬起浅浅的尘。

穿着黑白搭配的女仆装的女孩,提着裙角在大路上奔跑着,迈大了步子,在腰后似乎背了一件长形状的东西,像是一柄深色的伞。

衣服上有多处的焦痕,烧焦的痕迹,还有平滑整齐的,像是被什么锐利的东西撕开一道口子的破口,那里露出了白皙的肌肤和一道道血红色的痕迹,不知道谁那么狠心居然对这么个美少女下此毒手。

婉儿身为维斯特家现任的女仆长,平时自然要注意礼仪,不能大声说话,动作不能太粗鲁,面带微笑的迎接主人……

当然,这些东西她在维斯特家里面一点也没有办到。

不过一般的女孩子哪里会穿着女仆装脚踏高跟鞋一身狼狈相的在大路上狂奔呢?但是婉儿现在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

“必须得去告诉少爷……必须得去告诉少爷……”

这句话成为了支撑婉儿还不层倒下的唯一的支柱。

这里是南城的城郊,如果再走的远一点的话可能就会见到南城的高墙了,不过就算是城郊,那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子,安静,无人。

——简直就像是一片死地一样。

婉儿清楚的记得,城郊一般都是那些“下等人”聚集的地方,“下等人”不管是在哪里都不缺,哪怕是首都也一样。对自己的前途无望,因为生活中的处处不顺心而自暴自弃,因为先天的条件比不上人家就连自己后天的唯一能够追赶上别人的机会都放弃,自己沦落为“肮脏的弃民”、“下等人”的人们。不管是在哪里都有不少,不管是在哪里都不缺这种家伙。

现在,城郊处的“下等人”都好像是突然消失了一样。完全见不到任何踪影。

“不对……城郊怎么会这样……”

放眼望去,视线之内没有一个人影,空荡荡的反倒是有一股死气,这种诡异的景象不禁让人感到心中一阵寒意升起。

——“小姑娘,在这里乱跑可不对哟。”

不知道从哪里传来的声音,像是头顶的上方,像是脚底的下面,像是正前像是背后,像是左又像是右边。

甚至……像是从灵魂深处中传来的一样。

——

婉儿伸手向腰后,抓住腰后的长伞的伞柄。

“好奇怪……”

“真的好奇怪……太奇怪了。”

至于怎么个奇怪法,婉儿自己也说不出来,但是就是本能的感觉到奇怪。

——“咚咚。”

突然响起的声音让婉儿吓了一跳。抽出长伞,护在胸前,虽然不知道一柄普通的长伞能够给她什么安全感,但是婉儿现在的身上也只有这一柄伞,除此之外也没有什么别的道具了。

“咚咚。”

又来了!又是这种声音!婉儿咬着嘴唇,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

婉儿突然瞪大了眼睛,她终于知道这里到底是哪里奇怪了!

“——好安静。”

“——真的。好安静。”

她又重复了一遍。

她终于知道这种像是一直在耳边,仿佛一直在灵魂深处响个不停的声音的源头了!

源自于自己的胸腔,那是自己心脏的跳动的声音!

这里实在是太安静了,安静到连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都能够听得一清二楚。

像是踏入了沉默的领域中,一切都是死一样的寂静。

在这死一般的寂静当中,突然响起了声音:——

——“小姑娘,在这里乱跑可不对哟。”

然后,婉儿就像是陷入了由“沉默”所组成的沼泽泥潭,被无数的污浊的沉默的“泥浆”所淹没。

……

……

“少爷……少爷……”

名为“婉儿”的女仆左手抓着大伞,右手提着沾染血液、焦炭痕迹、以及肮脏的,让人看起来连话都说不出来的污浊泥浆的女仆装裙摆,一身狼狈的推开了地下赌场的大门。

“少爷!杜泽!”

婉儿踏入赌场中,目光游移搜寻着目标。

“杜泽!”

婉儿一眼就捕捉到了自己的目标,杜泽就在赌场的中心,很好找,感觉整个赌场之内最嚣张的就是他了,两只脚架在赌桌上,通过赌桌上的脚和两只椅子腿来平衡自己不会就这么摔下去,左手杯托右手茶杯,喝着红茶。

两脚的旁边是杜泽的两柄艺术品一样的佩剑,婉儿的眼力不错,一眼就能看出自家少爷是拿两柄佩剑当做赌注押上赌桌了。而对手,应该是被杜泽坑的连自己的命都押上去了吧?

但是这些现在都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最重要的是婉儿接下来要告诉杜泽的事情:

——“庄园!我们的家!受到袭击了!”

“——嘭!”

杜泽猛地坐起来,他转过头,看向赌场的大门口,大门被打开,中间站着自家的女仆长婉儿。

“你说什么?”

杜泽站了起来,椅子都被他的大幅度的动作弄得倒在地上。

“我们的家!受到敌袭了!”

“到底是哪个混账家伙敢来咱家砸场子?!”

杜泽一拍桌子,抄起自己的两柄佩剑就转身拉着婉儿的手就向外跑去。

“喂!你还没翻牌……”

刀疤的话还没说完,杜泽就转身握剑,一剑出鞘直斩赌桌!

“去你的赌局!去你的拖延时间吸引目光!老子家都快没了!我不干了!”

赌桌被锋利如白链一样的剑光切成碎片,刀疤伸手救牌,终是将属于杜泽的三张牌抓到手上。

刀疤自己的一张明牌是梅花q,另外两张暗牌一张是黑桃k、一张是梅花k。

很大的牌,刀疤自信自己的手气很好,事实上果然很好。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场赌局刀疤有着很大的胜率。

刀疤看了看手里的三张牌,那是属于杜泽的牌。

一张明牌梅花j,剩下的两张暗牌一张是两张鬼牌中的大王,很大,单张之中就属这张牌的点数是最大了。

剩下一张是一张黑桃花色的a。也就是一。数字一。

刀疤看着手中的牌,苦笑。

从赌场深处传来一声怒吼,像是地狱的嘶鸣,像是巨龙的咆哮:——

——给我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