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莲阁。
萧尺素似笑非笑地看着眼前的四个大字。血迹已经变色，垂挂下来的那些“丝丝缕缕”就显得没那么可怖了。
“你看看他，近年来火气是愈发大了。”他凑上前，看到了字迹上的凹槽，“啧，都写出坑来了。”
“……”
楚月寒迟疑了好一阵，说了句：“你……没事吧？”
“没事啊。”萧尺素回过头来，惊讶地看着他，“我能有什么事。”
“我知你心里不好受。可总还是有希望的。绝尘若真的想要拿回东西，大概就不会写这么四个字。”楚月寒字斟句酌道，“约莫……只是他面子上拉不下来，但终归还是念着碧辅阁的旧情。”
萧尺素一呆，下意识想要说什么。但话未出口，就又不说话了。个中缘由，恐怕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小楚，去帮我把那些个情报什么的全送过来吧。我先把手边的事儿清一清，之后再做别的计划。”
楚月寒应了声，又追问：“那碧辅阁的事儿，需要我帮什么忙么？”
“不需要。”刚说完这话，萧尺素便发现了楚月寒的错愕，随即又补充了一句，“现在我还在等帮手，等所需之物，所需之人差不多齐备了，再正式提上日程。眼下干等着实在是浪费时间。”
萧尺素苦笑笑：“我时间很宝贵的。”
“好。”
随后一阵，萧尺素便安心待在了阁内，只不过，很长时间都不出房门一步。楚月寒虽觉得奇怪，但也不好多问。自己便又闲了下来。素手神医和风韵倒是常常会来坐坐。
至于诸葛花铃，来得很快，去得更快。
每次来，少不了和素手神医一番唇枪舌剑。
楚月寒只能和风韵这么肩并肩出院子散散步，谈谈心，“腻歪”在一处。风韵眼睛虽盲，却一点也不妨碍他成为全能。临时上个药，做个推拿什么的，可谓十分合格。
两人也时常过过招，舒展舒展筋骨，有助于加强体魄。
这种舒适的生活节奏与愉悦的心态，让楚月寒恢复得很快。也许，从他入拜火教第一天算起，一直到加盟清莲阁，到此时此刻，这是受伤恢复最快的一次。
眼下已经好得七七八八了。
这日，两人正坐在一叶扁舟上，于万顷碧荷间饮酒下棋。楚月寒看着天边的浮云，不由地叹了口气。
“怎么了？”风韵捻着棋子，正等着楚月寒给他报刚刚落的那一子的“横纵”，听到这声叹息，不由吃了一惊。
楚月寒未语又叹：“萧盟主他……”
“他怎么了？”
楚月寒便将自己心中所虑一一说出。
风韵听完，脸上也浮现出一抹忧色：“其实我也不是没有担心过。小素成天窝房间里头，也没什么动静，一日三餐又不好好吃。前一阵子，颓废得整个人都胡子拉碴，魂不守舍。现在又突然之间没事人儿一般了。”
“我担心他怕小人们有机可趁，不得不硬生生藏起极度的痛苦，逼自己充满斗志地活每一日。这种‘逆本心’的作为，很容易真的摧毁他。”
风韵话毕，有些恹恹地将棋子丢回棋奁，又抬起脸面向着楚月寒：“你也一样。”
楚月寒闻言，心底微微一阵颤动，鼻尖有些发酸。不过，他有些庆幸风韵是个盲人了。
“我很好。我没事。”他低低回了句。
风韵摇头轻轻叹了声：“总说自己没事的人其实都有事儿。罢了罢了，还需要你自己看开些。别说这么闷的话题了。对了，明儿是小素生辰。晚些时候我们约他一起出去散散心。今儿，我们出阁去为他筹备些礼物。”
楚月寒慢慢地漾起一个浅笑：“如此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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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天血月。
莫昕慈的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扣着宝座的扶手，听着下面的人汇报情况。
末了，他哼出一声鼻音：“千秀公主不来了？”
“回禀教主，是的。”
“理由呢？”
“好像是岭?格萨尔遇到了一些事情，不得已要回国。千秀公主听说绝尘也在这边，一是为了避嫌，二来也是为了体现这边女子‘三从四德’的教养，自然也就跟着返回了。”
“再者，属下听说，老皇帝和皇后也都不希望她回来。属下还听说，千秀公主回来途中，不仅没有一点点喜悦之色，反而越近越惆怅。”
莫昕慈很久都没有说话，神思似乎飘到别处去了。
半晌，他问道：“那绝尘呢？”
“有坊间传闻，绝尘一直留着不走，就是希望和千秀公主再见一面。眼下，绝尘已经启程去往别处了。”
“他要去哪里？”莫昕慈的嘴角突然勾起一个特别八卦的笑容，“追千秀公主么？”
“……”
禀报的人顿了顿：“属下觉得他不会。”
血圣使接口道：“启禀教主。属下倒觉得，绝尘应该是去散心了。他和千秀公主即便有机会再相逢，绝尘应该也不会这么明目张胆直接和她单独见面。无论是暗地里私会，还是明面上相会。”
“他爱千秀公主就一定会放下自己的‘不守规矩’，保全她的清白。”
莫昕慈十分满意地“嗯”了声。
血圣使进一步说道：“因为，根据属下刚得来的情报。绝尘故意等千秀公主返程三日后才动身的，而且，选的是相距甚远的一条路，很有可能到某个点就会往相反的方向走。”
“所以，属下才大胆猜测，他可能是‘散心’去了。具体绝教主去往何方，有何安排，属下已经派人盯梢小心盯梢着了。”
“很好。”莫昕慈指了指血圣使的鼻尖，“不用盯得太紧，免得折损了我们的人马。而且，他近来应该也没什么心思翻浪花。”
“是。”
“玄圣使。”
“属下在。”
“把炼药和准备阵法的那些人撤回来吧。‘寂静往生’一时半会儿应该是用不着了。练好的先保存起来，以备不时之需。”
莫昕慈似乎心情不错：“本想着绝尘就要退场了，心下还有些遗憾。看来，老天是怕我太寂寞啊，留他下来给我玩玩儿解闷。如此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