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逃命
山坳中阿贲正在焦急的等待。凯奇当初选择停在这儿原本也存了隐藏的打算。此地距离凯奇所在的那个山头实有一段不小的距离。阿贲虽然等得不耐烦，但是却不能舍下雪橇。终于，远处动静了，但是阿贲看清之后却是愕然：来的是一人一骑。
阿贲静待其变，来人近来之后看清楚之后更是愕然：马上骑着的正是凯奇。近了，阿贲一看之下却是大惊失色。凯奇糟糕的状况一目了然，骑在马上摇摇欲坠，面色惨白，口鼻间都有血迹隐现。兽皮外衣下还有血迹隐现。当他翻身下马却因为力有不足变成重重的摔下，在雪地中翻了好几个滚方才停下。
“凯奇！”阿贲慌忙扑上去。
“别动。”躺在雪地上的凯奇伸手挡住了阿贲扑过来动作，自己慢慢腾腾的坐起来，吸着丝丝凉气“他奶奶的，真疼死我了。别碰我，我现在浑身都是伤口。”说着掀开前面的大衣露出里面的血迹。
阿贲大惊，问道：“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
“那里有人厮杀，看到了我，要杀人灭口，给我干掉了两个。”三言两语交待了事情的经过，凯奇从腰间抽出插在腰间的长剑，抛过去给阿贲，“给你的，不是什么好剑先凑合着用吧。”
阿贲接住丢过来的剑，没有急切的抽剑出鞘看个究竟，甚至也没有多少欢喜，凯奇的惨状让他担心不已，他上前小心翼翼的扶着凯奇：“你现在怎么样？要不要紧？”
凯奇道：“他奶奶的别哭丧着脸，我又没有死。这儿不能待了，得立刻离开。那些人如果看到被宰掉的两个人一定会追过来。不能回村里。掉头，原路返回，我们回镇上去。”
“为什么不能回村里？你现在受伤了，要赶紧回去包扎治疗。”
“笨蛋。”凯奇一如既往的粗鲁，“往村里的道路都给大雪封盖了，我们回村里人家只要照着车辙印就能找到我们。这群人都是杀人不眨眼，每一个人都是会斗气的高手，将他们带回村里不是给大家带去灾难吗？我们往镇上去，那儿人多，这些人再疯狂也不敢在那儿大开杀戒。”凯奇这个决定虽然看似仓促但却是最正确的应对。这群人蒙头盖面显然是不想让人知道他们的身份。如果将这群人带到村里去，那些人狠下心来将村里的人全部杀害也未必不可能，山村偏僻，这种寒冬季节可能几个月都没有人到村里去。镇子就不一样了，四通八达、人也比村里多多了。除非那些人可以完全将镇子包围住否则根本没有可能将所有人杀害灭口。不知道为什么看了那群人之后，凯奇本能的觉得那群黑衣骑士不一般的马贼。
阿贲素来知道凯奇的脑袋比自己好使，闻言便不再坚持。扶着凯奇坐上雪橇，凯奇道：“你骑马，我来驾驶雪橇这样快一点。如果他们追上后你别管我，尽管往镇上跑。”
“不，我不会丢下你的。”阿贲握住长剑，“大不了跟他们拼了。”
凯奇怒道：“拼什么拼，再多一个人也只是送死而已。我还指望你给我报仇呢。如果我死了，你手上的剑就是线索。待会儿你走在前面，雪橇走在后面多少能掩盖马匹一点痕迹。到了繁忙一点的路段和别的车辙印迹混在一起后，我们就安全了。如果运气够好的话，我们就可以在到镇上之前逃脱他们的追踪。”一抖缰绳扬起马鞭“驾”雪橇便掉头向镇上方向去了。
阿贲爬上战马，扬鞭追上去。对于凯奇要他在被追上时候逃跑的提议他未置可否，但心中已经下定决心：自己绝对不会抛下凯奇独自逃生。
两个人策马向镇子方向狂奔，阿贲也照凯奇的交待走在前面。驾驶着雪橇策马将速度提到最高。雪橇上的货物凯奇没有扔下，这倒不是他舍不得实在是这些货物包含了太多的线索。拿着这些货物到镇上的杂货店一一打探，凯奇的身份相不暴露都不能。
即使是在如此紧张的时候，凯奇依旧思虑缜密。再回头刚刚生死关头惊人的胆量和机变，这个少年身上已经展现出太多的优异的素质。如果能够得到学习教育的机会假以时日定能大放异彩。
可惜，接受教育是贵族的特权！现在最重要的是他能逃过眼前这一劫。
驾驭着雪橇以最快的速度赶路，凯奇仰望着天空，心忖要是来一场雪就好了，那样自己的行踪就可以完全掩盖了。掌管雨雪的神灵显然和凯奇没有交情，他的愿望没有能够得到实现。不过他的运气还不错，不知道是那个白衣青年耽搁了黑衣骑士太多的时间，还是黑衣骑士根本就没有追击的兴趣，总之凯奇和阿贲安全的来到了镇子外围。
这儿是进出镇子的必经之路，人来车往已经将地上的积雪压得非常结实，车辙印杂乱无章。凯奇的雪橇在地面上留下的车辙印微不可察，想在杂乱的车辙印中继续追踪已经是不可能了。
“停下来！”凯奇停下了雪橇。
阿贲停下疑惑的问道：“为什么？”
凯奇没有解答阿贲的疑惑，反而道：“下马，我们先商量下。”
阿贲翻身下马，不解道：“这是要干什么？不是说到了镇子里就安全了吗，你的伤口也需要治疗，镇里有牧师，我们赶紧进去吧。”
凯奇道：“镇子我们不进去了。那些人跟着我们留下的印迹很轻松的就可以知道我们是去而复反。这个镇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能够留宿的就那几个地方。那些人只要稍加打探很轻易的就能够找到。”
“那我们怎么办？”
“两个选择，第一回头，大摇大摆的回村里去。”凯奇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阿贲惊道：“回头，那不是和那些人迎面碰上了吗？”
“就是要和那些人迎面碰上。他们绝对不会想到我们还有胆子往回赶，即使迎面碰到他们也会将我们当做普通的路人。”
“那第二个选择呢？”
“反正走到这儿他们已经不能根据车辙印继续跟踪了。就在这儿选择一条路我们沿着路随便找个地方待几天，待风平浪静之后我们再回去。”
“那我们选择第二条吧，先找个地方躲几天吧。”阿贲选择了第二条相对稳妥选择，想到要和追杀自己的人迎面相遇他就头皮发麻。
“那行。”凯奇点头道，“解下马鞍，把那匹马也套上雪橇，我们出发。到路口以后向另一条路转就行了。”
“行。”阿贲很快将吗套好，两个人扬鞭便出发了。两匹马拖拉的雪橇并不鲜见，因此倒也不用担心会引人注目。
原本依凯奇自己的意思，在这儿丢掉战马后，两个人径直回村里是最好的选择。但这条路确实村现在一定程度的危险。马贼杀人根本不需要理由，就算他们认不出自己是他们追踪的人，一样可能毫无理由的将出手。凯奇虽然判断他们不是普通的马贼，但并没有理论依据。自己不惧，却不能毫无理由的让阿贲随自己冒险。
既然选择另一条路，战马丢弃与否已经不重要了。出于在山村养成精打细算的小农意识，凯奇最终决定将战马留着。一批优良的成年马匹可以卖一笔不小的钱。双马雪橇并不多见，但也并不是没有。只要不和那些人迎面碰上，那就安全得很。
马匹拖着雪橇在路口转了个弯之后便顺利的踏上了通向另一个山村的道路。路上顺利得很没有遇到任何阻截。倒是两匹马的不合作让初次驾驭双马雪橇的阿贲有些手忙脚乱，不过这显然是微不足道的。
凯奇躺在雪橇的货物中间，闭目养神，浑身的伤口让他牵动以下都会带来剧烈的疼痛。
夜幕降临的时候两个人顺利的来到了一个山村，叩开一个民房，说明借宿之后淳朴热情的主人一家立刻热情的将两个人邀请进去。至于凯奇身上的伤势只是说看到了强盗抢劫作案，遭对方杀人灭口，侥幸逃了出来。淳朴的山村汉子除了破口大骂强盗可恶之外，还拿出伤药给凯奇敷用。这山村的村民和凯奇村里的男人们一样，靠打猎耕种为生，少不得会经常受伤，几乎家家户户都备有伤药。
当凯奇脱去外衣的时候他身上的伤口令主人这个山林中与野兽搏斗的汉子也不禁动容：“天，这么深的刀口，你怎么能够到现在都一声不吭。”
凯奇赤裸着上身，紧咬牙齿吸着丝丝凉气，道：“能够侥幸逃过一命就已经是谢天谢地了，哪里还顾得了这些。”
“得先清洗一下伤口才能上药。”男人手中拿着伤药由于道。
凯奇回头向站在那一边的阿贲道：“将我们买的烈酒拿来，打开两瓶。”
男人点头道：“对，听说用烈酒清洗伤口可以防止化脓。可是小家伙你可得忍着点，那可疼得厉害。”
凯奇道：“没关系。”阿贲将烈酒取来，两瓶都打开。凯奇先抓起一瓶仰头灌了两口对另一边的男人道：“来吧。”
男人用纱布沾了烈酒准备擦拭伤口，下手之前再次道：“这可疼得厉害，你要不要咬个毛巾。”
凯奇摇摇头，仰头又灌下一口烈酒。
沾着烈酒的纱布轻轻的捂住皮开肉绽的伤口，凯奇背后肌肉立刻绷紧，身体一阵剧烈的颤抖，但是少年一声未吭，身体剧烈的颤抖之后也慢慢的平缓下来。男人赞道：“好小子，真是了不起。”
清洗、上药，整个过程半个多消失，期间凯奇一声不吭，纵使身体颤抖得多么厉害、牙齿咬得咯咯想，但始终中没有痛叫一声。当上了药、缠上纱布的凯奇当转过身来回到灯光下的时候，少年额头大汗淋漓，脸色煞白煞白的不见一点血色。阿贲担心不已正要开口，但是凯奇接下来的举动立刻让他闭上了。
凯奇仰头狠狠的灌了一口酒，道：“他奶奶的，真是疼死我了。”
男人哈哈大笑道：“喝得了酒忍得了痛，这才是男人。我萨芬这辈子没有佩服过多少人，你小家伙算一个。”
凯奇笑道：“能忍痛那是打肿脸充胖子，反正大哭大闹也还是要痛，至于能喝酒那是天生的。大叔若是不介意就和我和几杯，我现在浑身疼得厉害，这些就擦在伤口上疼痛，喝道肚子里面倒是能麻醉。”
萨芬大叔笑道：“有酒喝我怎么会拒绝。”
……
凯奇和阿贲在萨芬大叔家待了两天才离开，两天后凯奇离开的时候已经和萨芬大叔熟稔的称兄道弟。萨芬大叔要自己只比凯奇小四五岁的儿子教凯奇叔叔，小孩子不愿意，萨芬撺其拳头一击暴栗重重的敲在他脑袋上：“别看凯奇只比你大了几岁，他可是真正的男人。你小子十年后能有凯奇现在的本事，我就反过来叫你叔叔。”
凯奇笑呵呵的摸了摸小孩的脑袋：“别叫叔叔，叫哥哥。”从雪橇上采购的杂货抱下一箱子零食放到小孩子面前，“哥哥送给你的。”小孩子两眼放光，
“再见了，萨芬大哥，有时间我来看你。”上了雪橇凯奇挥手告别。
“好走。”萨芬扬手。
“再见，大叔。”阿贲挥手告别，但称呼却差了一个辈分。
“你小子下次来之前一定要学会喝酒。”萨芬大叔笑道。
阿贲憨厚的笑了笑，扬鞭，出发。
两个人顺着原路返回镇子外边的那个路口，进镇补足了喝掉的烈酒后两人便策马奔向回家的路了。
阿贲道：“两天没有回家，家里面不知道担心成什么样呢。”
“是啊。”想起老杰克的屋子凯奇心里也涌起暖洋洋的感觉，“还是家里最好。”无论是从情感上还是从心里深处，凯奇都已经将那个山村当做了自己的家乡。至于自己原来的身份现在的他可是一点兴趣都没有。
雪橇行驶到了上次两个人拐向山坳的地方两个人停下来了，这一次和他们的好奇心没有关系，而是前面的道路给封了。公国的军队将附近的山头完全封锁了，山头上已经安扎了一座营寨，营寨内铠甲鲜明刀枪林立。
“对不起，这儿封锁了。”两个士兵拦住了雪橇。两名士兵穿着皮甲挎着战刀，身体挺直按刀而立，神情冷漠坚定，如果这里不是冰天雪地的野外，只看这两名士兵你会以为他们是在守护王宫的大门。
凯奇不知道精锐的军队应该是什么样子，但这两个人彪悍的气质和不时流露的淡淡杀气和足以使他相信这是两个优秀的军人。
凯奇上前道：“请问一下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们是前面泰拉慕山村的村民，这是我们回去的必经之路。能不能通融一下？”
一个士兵道：“前面发生了命案，现在任何人不能进去。”
凯奇微微思索了一下，道：“如果你说的命案是发生在前面的山坳中的话，我想我可以给你们一些线索，两天前我曾亲眼目睹了厮杀的过程。”
两个士兵的眼神一下子锐利起来了，相互对视了一眼一个人上前道：“小孩子，这可不能开玩笑。”
“当然不是玩笑。”凯奇道，“带我们去见你们长官吧。”
“稍等，我需要禀报一下。”一个士兵迅速转身，向大营奔去。从头到尾这两个士兵的表现都相当礼貌。虽然够悍但却不骄，一点都没有士兵在平头百姓面前盛气凌人的。凯奇暗暗称奇，心中不由猜度着这支军队的来历和身份。
阿贲悄悄的拉了拉凯奇，显然很不理解凯奇的决定。凯奇道：“那些人如果还在追杀我们，那也是因为我们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事情，如果我们将看到的事情说出去他们就没有继续追杀的必要了。”
一会儿那个士兵出来，道：“你们两个跟我来吧。”
凯奇和阿贲两个人跟着士兵进了大营，雪橇自然仍然留在路口。走进营寨内戒备森严，三步一岗五步一哨自然是少不了的。一路上碰到的士兵都和凯奇在路口遇到的两名士兵一样，彪悍、严肃，整个军营笼罩在肃杀压抑的气息中。初次经历这样场面的阿贲心里七上八下惴惴不安，但旁边凯奇平静的表情给了他很大的信心，悄悄的向凯奇靠拢，亦步亦趋的随着凯奇的脚步向大营内走去。
其实凯奇心中现在也不平静。迪拜公国是个小国，常备军力不过二十万，这其中还算上拱卫京城的五万近卫军。万人以上的军队调动那就是战争状态了，而眼下这个营寨的规模却是可以容纳几千人的大营。如果这几千人的精锐之师就是为了那被袭杀的白衣金发青年而来，那就不由让人好奇他的身份了。
他奶奶的，该不是我目睹的一个王子被杀经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