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消失的人们(Ⅰ)遗体
作者:胧月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15579

印度——斋沙默尔(Jaisalmer)

斋沙默尔位于塔尔(Thar)沙漠边缘的特里库塔山丘(Trikuta),距离巴基斯坦边界一百公里。城内的建筑都采用本地特有的金黄色砂岩,在黄昏时刻,夕阳的余晖映照下,每一栋房宅皆散发着耀眼色泽,也因此,斋沙默尔被称为“黄金城市”。

城市于西元十二、十三世纪,由巴提人(Bhatti)所建。巴提人是拉吉普特民族(Rajput)的一支,自称“月神后裔”。全盛时期人口超过十一万,但目前仅约四万人左右。

斋沙默尔是一座黄褐色砂岩所建的城市,周围景观荒凉,布满砂砾,远远看过去就好像废墟一样。但是,斋沙默尔的城市内却令人惊艳,屹立着许多美丽的华丽古迹、印度教寺庙……等,以及大大小小的民房。许多印度王公以及富商的豪宅都非常具有代表性。

在距离斋沙默尔城约二十六公里处,是一片面积广阔的砂丘地形。

风,吹过那片古老的沙漠,制造出海洋波浪般的纹路,无尽延伸到不知何方。

烈日照射在偌大的沙丘上,产生的干燥以及炙热令人难以忍耐。

没有建筑物的干扰,可清楚看见地平线的存在,将天与地一分为二,只有金澄亮眼的沙地和晴朗无云的蔚蓝。

若是直接吸入那干燥、毫无污染的空气,将会使鼻腔内充满沙屑,水分蒸发也比其他四季温暖的国家要来得快,于是沙漠民族总是会用较透气的薄布,将自己团团包起。

完全没有现代化国家那般的空气污染,使广大沙漠中空气清新的令人惊讶,相对的,只要有一丝异味,也可以很容易就辨别出来与发现——在这里,动物的气味并不算是异味。

一种淡淡地、些微发酸的恶气,飘散在空气之中,挥之不去。

沙地将奔跑的声音——动物的硬蹄落地声给完全吸收,几乎听不见半点声响。

它全身上下覆满油亮的细毛发,长度及地。而六肢着地的姿态站立,高度便足足有一百九十公分左右,这是成兽的基本高度,有些甚至更大!

为了方便散热,口部进化的很大,脚蹄则接近骆驼,也拥有像是驼峰一般的储水系统。它顶上拥有七个眼,四对如象牙的巨大獠牙。尾部和毒蝎相似,具有神经毒性。体态纤瘦、轻盈,在沙地上能够迅速奔走,完全不受阻碍。

咧开的巨大嘴部激烈地喘息着,分岔的锐齿露出,一条长又厚的红舌挂在其中,不断滴着唾液、白沫。

照理来说,它是适合于这严苛环境的妖魔,但头一次被追击得如此厉害,速度也减缓了下来。连续三天不停的奔走,不眠不休,它惊觉到现今时代的科技,和过去已完全不同!

一辆沙漠型吉普车在下坡时弹跳了起来,然后稳稳落在沙地上,继续追着前方的怪异生物。

轰隆的震天巨响,引擎的凶恶噪音,惊动了原先埋伏在沙堆中的妖魔们。

一只又一只,纷纷自沙中弹跳而出,扬起满天沙尘。

相距不到一百公尺,是整排——二十辆左右的沙漠吉普车尾随前头领队而来。

数不清的妖魔有大有小,分散四处逃窜!

“数量有多少?”领队车上的驾驶员询问同伴。每辆车上除了驾驶外,还有四名同伴,并且人种都不一,不过大多是在地的印度人为多。

对方拿起望远镜观看。“约五十。一百八十公分以上的有三十只,攻击力也很可观,你说应该用何种方式呢?”

“先用枪射击看看,看一般性武器有没有用,不然就要施展术力……”

和其他人相同,全身都用薄布包覆起、并且蒙面的年轻男子说。不过他的肌肤色泽不若印度人般深,也不似白人。

用望远镜观察的印度少年和其他人一同架起自动枪,开始毫不留情的扫射!

在极速和车体晃动、弹跳之下,要完全打准是不可能的,所以是乱枪打鸟的情况。

子弹在沙上弹出无数的洞,而后又被流下的沙给填平,只有少数几只妖魔被打到。

其中一只妖魔愤怒的嘶吼,高举尾端的毒针喷出液体!

吉普车急速拐弯闪避,被溅到车体的侧边和沙地都冒出浓浓白烟,侵蚀着。幸好没有喷到人,不然连骨头都能融得一干二净。

“物理性的攻击显然是有用……”

印度少年在望远镜中,看见妖魔被打中的部位渗血而出。上、中阶级的妖魔具有防护性的躯体,一般人所使用的武器无法伤了它们,是为刀枪不入,但低下阶的就不同了……

虽然生命力强,躯体也较一般生物强韧,不过不至于刀枪不入的地步,只是伤害较弱。即使中弹受伤,它们的速度也丝毫没有减退。

“子弹伤害的范围太小了,但物理性攻击既然有用,那就没必要施展术,不然很浪费‘力’。”同车的一名高大黑人男性说。一身肌肉和外露的粗壮臂膀,发亮的黝黑肌肤,沙漠里的炙热显然对他没有任何影响。

“如何?”黑人转头看其他伙伴,露齿而笑,白亮的齿贝像珍珠一样,整齐、洁白无比,“好久没和你们一起行动。”而且又是这么多人数的驱魔师,很少有机会能和这样的团队在一起,“来大干一场吧!”他折着手指关节,发出咖咖声响。

“说的好,阿姆斯壮。”另一名乘客回答。

对方脱下面罩,露出一头火红色的长鬈发在空中狂乱飞舞,五官深邃的俄罗斯美女,将那头长发扎成一束整齐的马尾。那身宽松的亮眼纱丽(注一),遮掩不了那成熟、性感的姣好身段。

黑人——阿姆斯壮用询问的目光看身旁的年轻男人,同车的其他驱魔师也都准备好了。

“雪,由你先起头。”他大力拍了年轻人——雪的背部一下。

雪靠躺在椅背上,开始穿上靴子和护具。他戴上护目镜以防范等一下会面临的风沙。

扣上安全扣环,雪站在行走中的车子引擎盖上,脚下踩着滑雪板。

抛出的绳子,不偏不倚圈套住妖魔细长的颈子,雪弯腰曲膝,在一次跳跃沙丘的同时,顺势被抛了出去!他拉紧绳索。在无垠的沙漠上,雪被高速奔走的妖魔给拖着滑走,看起来就像在海上滑水一般,只不过这儿并非是海。

又一个高耸的沙丘,妖魔一个跳跃,那六只长腿在半空中曲起,落地时不同于人类或野兽,会因为反作用力而停顿,才再次起跑。它们像弹簧似地,在落地的同时也是踏出步伐,如蜻蜓点水般轻盈。

它不把雪当一回事,只是拼了命在逃。雪跟在妖魔的身后,只见脚下踩滑雪板的他,顺着沙丘斜度飞向半空中,呈现抛物线的高弧度,他在空中回转,并趁机解开鞋扣。

跳跃飞行的距离非常的长,而且高。他迅速抽出锐利到削铁如泥的日本刀,一鼓作气地劈砍!

妖魔虽然看起来颈部、腰部和四肢都极为细瘦,但却令人意外地坚硬、强韧。

刀身没入妖魔的颈子到一半部分时,便卡在中央。

妖魔紧急煞住脚步,差点让雪从它身上滑了下来。它在尖叫,那哀叫声凄凌到令人感到同情,实在是不像之前吃了五、六个人的凶猛样子。

血喷在雪的脸上。为了不使它死得如此痛苦,雪用脚猛力地从刀身上踢,施加压力硬是砍下对方的头!哀叫声停止了。

其他的驱魔省后加入雪,沙漠中顿时血腥味弥漫……

他们所做的并非是为了兴趣而残杀,因为低阶的妖魔给予人一种野生猛兽的印象,没有智慧发展,和一般狮、虎类没有什么不同,吃人也仅是为了生存,与高阶智慧型妖魔完全不同。

这样子,感觉起来像是单方面大规模屠杀“动物”。若不是职业是驱魔师,他们也不想这么做,毕竟他们有些人还是神职人员……

为了不使它们痛苦地苟活,也只好瞬间掌握攻击它们致命伤的方式,速战速决。

妖魔们纷纷减缓速度,最后被迫聚集在一起,遭到驱魔师们的包围。

妖魔有雌、雄之分,但并不会孕育下一代,原因在于邪物由暗中所生,或是堕落的人变化而成。知道归知道,但难免对型体较小的妖魔会产生一种幼兽的错觉,使得较容易心软的女性驱魔师下不了手——有些喜爱动物的男性也是。

他们位于的沙漠部分逐渐被染黑——妖魔流出黑焦油般的浓稠血液,臭气四溢。

妖魔的尸体越积越多,像堆高山一样……

直到最后一只妖魔倒下为止,他们才停手。驱魔师们看起来狼狈得很,重伤、轻伤都有,每个人身上都是兽的黑血,臭得令人作呕。不过他们还是继续完成收尾——施术型的驱魔师排成一列,包围住成堆的尸体——他们开始吟唱咒术文。

尸堆底部突然燃起了火焰,那是施展术力的净化火焰,去除污秽的躯壳,灵魂将会洁净地升天。相信轮回者,则认为妖魔会投胎为善的物种。火势一发不可收拾,烈焰冲天。焦炭化的尸首被风一吹,和金黄的沙土混合在一起,消失得无影无踪……

驱魔师们自车上拿取水壶解渴,以满足生理需求。

“雪——”阿姆斯壮用水浇淋头部,冲洗沾染上的血液,其他人则是忙着清洗伤口,防止妖魔血液中的毒素侵入。“你的身手还是那么好!”

他将另一壶水丢给正在擦拭爱刀的年轻男子。

“我天生就没有成为术师的资质,也只能用武术来弥补缺陷。”雪灌了一大口水,擦拭滑下嘴角的冰冷液体。他凝视远方,神情越来越沉重,眉头深锁。

“你这么努力,我想那些反对者也应该看看你的功绩,他们太注重短缺的术师,让我们这些武术驱魔师很为难……雪?”

见雪没有回话,阿姆斯壮转头看对方。“雪,你怎么了?”

雪手指着前方。“乌丝玛——那是什么?”

乌丝玛,印度少年顺着雪指的方向看去。他露出震惊的神情,赶紧拿起望远镜。

“是沙暴!”少年转头对伙伴们大声喊叫。

处在疲惫状态的他们一听见沙暴来袭,纷纷自沙地上弹起,赶紧跳上各自的吉普车。

“先回斋沙默尔城!”

沙暴有如海中巨浪,自地平线那端蜂拥而起。由后照镜观看,后方视野陷入一片模糊中,沙子几乎吞噬了一切。

他们将车的顶棚拉起,加速逃离。

车体已有一半陷入沙暴之中,在车内可听见沙子打在车身上的嘈杂沙沙声响。

身为当地人的驾驶员,在沙漠到城市间的距离和方向,就连闭着眼睛都知道该怎么回去。凭着一身的好技术和敏锐方向感,在差点就被掩埋的情况下,冲入城内!

二十六公里的距离,沙暴在尾随车阵进入城内的同时,一路上风力也正削弱当中,最后只剩狂风一阵。数十辆披覆大量沙尘的吉普车,狼狈地停在城郊,引来好奇的目光。

雪从车内跳了出来,激烈地咳着。他拂去头、肩和身上的沙土,到公用的水源区洗去脸上的沙子。其他人跟进,只见一大群人排着队使用水。

去除汗水和沙子所带来的不舒适感,以及让受到烈日灼晒的肌肤降温,雪总算是觉得自己像是又活过来了一样。

每个人找到干净的地方后,便随地就坐、休息,城里的人民为了感谢这些驱魔师,急忙准备餐点给他们——显然第三世界国家的人民,对驱魔师尊重的程度较高,也较为相信他们。

“累死了!”阿姆斯壮顺便拿了一份市民准备的饭菜、冷饮给躲在屋檐下的雪。“来,吃完再睡吧。”他交给雪之后,便用汤匙挖自己的那份吃了起来。他没有用印度式吃法,是因为刚杀完妖魔的他们,以手抓取食物是很不卫生的,也怕有毒素残留。

红发的俄罗斯美女坐在雪的另外一侧,没有先吃饭,反倒是抽起烟来。她向雪示意,但雪拒绝了对方的好意。

“怎么?不抽烟还真是难得,你不是一向在残杀过后都会来一根吗?”

她风情万种地吐了一个完美的烟圈。她——艾芙琳、阿姆斯壮、雪以及乌丝玛在早期,是多国联队的小组,属于在前线作战的武人,拥有多次合作经验。

“我戒了。晓夜叫我少抽一点,所以干脆趁机戒掉,反正烟对我们这些以武力为主的人来说,对肺有影响,会降低活动力。”雪开始吃起那些香料味浓郁的咖哩。

“‘晓夜’呀——你还真是听小少爷的话呢。”艾芙琳自顾自地抽着。“不过你应该很想念你那些伙伴吧?你来这边都快半年了……”

雪无奈地笑。有溓溪和净在,他就能够放心离开晓夜的身边,不然这二十几年来,都是寸步不离。看见艾芙琳那头火红的秀发,不禁令他联想到溓溪。他记得溓溪和晓夜也是分开了,被晓夜指派到某个国家去。那待在晓夜身边的是净吗?

想到这里,突然广场一阵骚动、嘈杂吸引了他的注意。

“到底又怎么了?”艾芙琳懒洋洋地说。

阿姆斯壮抬头看一眼,接着又低头狂吃——这是他第几盘咖哩?

乌丝玛拿起望远镜,站在阶梯最上层观望。

“又是妖魔吗?”雪抓起爱刀,自座位上站起。

“好像不是……”乌丝玛眯起双眼。“广场上空有一只巨大的红鸟在上空盘旋……”

巨大的红鸟!雪惊讶地瞪大双眼。

“雪?”艾芙琳好奇地看着一脸怪异表情的雪。

雪没有回话,他的反印直接往广场的方向冲去,确认是否是他所认为的东西。

“食鬼!”和一般老鹰相比,红鸟的体型大了许多,而且艳红色泽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抢眼极了,就像一团火焰。

果然没错,是食鬼!红鸟雄壮的姿态美得令人难以移离目光,广场上的驱魔师和一般民众争相讨论着,不清楚那只红鸟是否有敌意。

食鬼在炙热的高空中飞翔,发现到雪自人群中插入,她便直扑而下。她开始下降,然后变形,在半空中翻滚一圈,逐渐转变成一名身穿中式红袍的长发女童。

雪接住掉落下来的小孩,没有重量的食鬼抱起来完全没负担。

“你怎么跑来了?”雪的神色有些慌张。“晓夜那边出问题了?”

食鬼摇头,否定对方的疑虑。她从上衣的口袋中取出一封信,交给眼前的男人。

雪让食鬼坐在他的肩上,边走回屋檐下,一边读信的内容。

“喔——这就是‘式’?”乌丝玛好奇地看着食鬼,用手指轻轻戳刺对方。“哇——可以摸得到耶!”他惊声怪叫,“我听说日本和中国的式是使役鬼,没想到鬼竟然还可以摸得到。”

“那跟式鬼的主人能力强弱有关吧。”艾芙琳耸耸肩。

“是寄来的委托信吗?”阿姆斯壮边吃边问。

“不——是晓夜。”

艾芙琳手撑着下巴,一脸巧笑倩兮。“那太好了,正好这边的事已经结束,剩下的就交给我们吧!雪,你可以回到久违的家了。”

她看见雪露出难得的小拜。

肯亚北部野生动物区山布鲁国家公园(SamburuNationalPark)

山布鲁国家公园位于肯亚山北肩,延伸至特坎纳湖及更远方广大干裂的沙漠所在,该保留地在山布鲁牧人的领域内,拥有肯亚其他地区少见的野生动物物种。

该区在大自然是十分特殊的景象,背景是称为欧罗罗克维(Ololkwe)的平台山,这四十平方公里的保留地,一年中大多时间都是被烤成棕红色。

激烈的鼓声,在这红棕色的大地响起。

一群肌肤色泽深到有如巧克力一般的原住民战士,边舞动健壮的四肢,同时以掌击鼓。身上那些装饰用的白羽毛和饰品晃动不停,和肌肤颜色是极强烈的对比。

山布鲁族是主要居住在马罗拉尔(Maralal)和北肯亚,位于特坎纳湖与艾瓦索尼吉罗河间的马萨毕特(Marsabit)特区的游牧民族。

此刻的他们,正在举行某种传递的神秘仪式。

有个黑发的东方男子伫立在筑成平台的木堆前,身旁则是一名红发的男子。他们两人身上的装扮和原住民战士差不多,但即使打扮相似,再怎样都不会跟那些人看起来一样。

最初来到这里是半年前,溓溪应晓夜的要求而不得不离开,动身前往肯亚。起先山布鲁族的人见到他那头亮眼的金红色头发,都将他的毛发视为珍宝般看待,目前仍是如此。

溓溪专注地凝视站在他前方的东方男子,和平台上坐着的土著酋长。

山布鲁族是这十几年来才接受驱魔师的驻进,原因在于他们的酋长刚好是十裔长之一——属炎术师的迪迪尼亚。

裔长之位并非为世袭的方式,而是以术的能力作为地位阶级划分。裔长们首先会各自不分国籍挑选数名属性相同者,培育与教导成为司长,再来是晋身为长老,才有可能会是裔长的接班人——所以移交给不同种族、国籍者,整个重心也将会移交给他国。

目前就是如此的状况,迪迪尼亚裔长正处于病重,这项仪式便是要将职务交替给他所选择的接班人。

乙合,以他近五十的年龄接任裔长之位稍嫌年轻,不过似乎并没有出现严重的反对声浪,以这点来看,乙合的能力证明了他有能耐接替这个位置。

而他,是晓夜特地为溓溪安排的“老师”。

高津认为溓溪没有天生的资质学习术力,不过晓夜却持相反的看法……

在埃及寻找“日启”时,溓溪就发现,晓夜总是用一种似笑非笑的神情盯着他看,让他感觉很不自在,尤其是解决了鬼母——骇格之后,晓夜那审视的目光,更是使他像是砧板上的鱼肉一般可怜。

最后到了半年前,也就是晓夜命令他去肯亚找乙合的当天,更是凄惨——“喂……”若是人能够像卡通一样用符号表达情绪的话,那溓溪的额头上可能早就浮现出五道垂直黑线,这样晓夜或许还会“清楚”知道,他让他有多不自在。

“干么?”晓夜只是口头上的回应,手依旧没有离开对方的臂膀和头顶,他不断喃喃地念着:“不错!不错!”手忙碌地翻弄溓溪那头火红夹金的短发。

“你才在‘干么’……从一个月以前,你就这样一直乱摸我——”

晓夜不经意地碰触到溓溪的痒处,使他狂笑不停。

“你别乱动,我只是在作确认罢了。”

“确认?”溓溪笑到虚脱,只好任凭对方摆布,有气无力地说。

“没错,确认。”晓夜仔细察看溓溪的发根,没有错放任何一处,“完全变色了,真是不可思议,一年前发根处还是黑色的……”

原来晓夜找的就是这个呀!溓溪露出了然的神情,开始放松身体。他自己是已经接受了异变的事实,不过晓夜是越来越感兴趣。

晓夜抓起溓溪的手臂,“你连体毛都是金红色的……你真的原本是黑发黑眼?”

“当然——”溓溪话才说到一半,晓夜的手就伸向他的衣扣。

“喂喂!”溓溪吓了一大跳,瞬间汗毛倒竖。“你也别检查的那么彻底啦1他护住上衣和裤头。

若是不经意被看到还没话说,当兵时大家还不都习惯一起洗澡,但被强行脱衣可是另一回事,他一点也不想被脱衣又解裤。

“都是男人,看一下又不会少一块肉!”晓夜皱起眉头。

果然!他这么说就是要脱我的裤子!溓溪赶紧自椅子上弹起,远离眼前的少年。

比起拥有漂亮外貌以及不相衬个性的晓夜,溓溪的内在还挺纤细的——就某方面而言。

“拜托你也有点操守好不好!”溓溪大喊,看来他们在“害羞”上的看法,有极大的差异。

晓夜没办法的摊开双手,看溓溪这么死命保护自己的裤子,他要是强行脱的话,岂不是变态一个?

“好吧。”他放弃。“那你自己告诉我,你全身上下的毛发都变色完全了吗?”

看晓夜这么认真的神情,溓溪原本认为晓夜挺“变态”的想法,因而转变。

“应该吧,就洗澡时来看的话,是没像以前那样。”他伞宝自己的头发。

晓夜抽出一本小手册,在上头快速地书写。

“这是什么?”溓溪作势要看,但晓夜的速度比他更快,一下子就跑出对方的范围。

溓溪眼尖的发现,手册的封面写着恐怖的标题:溓溪生态纪录。

天呐!我是昆虫吗,竟然还做纪录!溓溪欲哭无泪。

“当然要做纪录呀!”晓夜回答溓溪心中的话。读心的能痢他总是能清楚知道对方的想法,只是看他愿不愿意回应对方而已,大致上晓夜都是装做没听见比较多。

“你好心的告诉我,什么时候开始做纪录的?”溓溪觉得晓夜真的是跟他的爷爷——高津个性相同!他也曾看过高津拥有纪录晓夜的本子。

“打从我们第一次见面——”晓夜翻看过去的资料。“从你能够透过我的血施展术时,我就开始在做纪录了。”

注一、纱丽——Sari:指一块长达十五码以上的布料,穿着时以披裹的方式缠绕在身上,是印度妇女的传统服装。